“殿下说要用这个印章,盖在每本书的扉页。”


    齐岳打破了这一府的寂静,小心翼翼的将印章重新包了好几层,捧在手心里。


    方怀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溢出的眼泪,“光是用这个印章不够。人家无机阁以半朵金菊为标,要我说,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体的了,咱们就以三殿下这个字为标志,不管走到哪只要看到这个标,就知道是咱们自己人!”


    “我同意。”孙大娘第一个附和,“我孙芸不怎么识字,我看三殿下这个章倒像个芸字,正巧和咱们芸府合上了,就用这个字。”


    “好。”


    “孙大娘说的对。”


    “我也愿意拿这个字做标志!”


    芸府众人纷纷应和,恨不得现在跑出去告诉全天下他们芸府有标志了。


    “别的都往后排排,我就想知道,齐岳兄弟你能不能再给我也印个章儿?”一片应和声中,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挤在了最前面,盯着齐岳的手跃跃欲试。


    “芸苔道!不是你说,说了一天书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吗?这会儿嘴皮子又长出来了?”芸雨一把抓过芸苔道不顾他的反对将他拉到一边。


    “救命救命救命。”芸苔道帽子都被拽到了地上,整个人更是发丝松散,被勒的直吐舌头。而芸府众人却都在一旁看戏,连搭把手的都没有。


    芸苔道好不容易从芸雨的铁钳一样的胳膊之中挣脱出来,一开口就没个正形儿,抓耳挠腮的朝着众人演猴儿,“你们这等泼猴儿,本大圣算是白疼你们了。”


    “说谁是你的猴子猴孙呢?兄弟们,上!”方怀一声高呵,率先上前准备揪着芸苔道理论理论,剩下的人也一哄而上。


    芸府众人一时之间闹成一团,若不是有孙大娘的阵法在此,那嬉闹之声怕是真的要将九霄云上的玉帝给惊醒了。


    “芸苔道这几日一直在外面跑,性子倒是一点也没收敛。”孙大娘看着眼前的皮猴子们,微笑着同另外两位奉叶闲聊。


    “嗯。”芸叶朴也点了点头,“这几日多亏了他,这京中之人怕是都知道孙大圣这一号人物了。”


    没错,芸苔道的说书是秘密进行的,时间人物和地点都是经过再三挑选的,非富贵之人不得入内,非初一十五不讲,非醉仙居后庭不去,且每次只得有看客二十人,多一人不讲。


    架子摆的那叫一个足,生怕旁人知道这孙大圣的故事。


    然而,秘密是最容易被人知道的,他们越是捂着不让别人知道,别人就越是好奇,越要探清里面的道道。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秘密传播的更快呢?


    三位奉叶相视一笑,深藏功与名。


    正如三位奉叶所料,孙大圣的故事像病毒一样,在整个王都飞快的传播开来。


    “明儿个可是十五,你去吗?”王都某间酒楼,非富即贵的公子哥们相互交谈着各类新鲜事。


    “去,怎么不去?”身着青衣的公子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上回我就去了,明日一早我就差人去醉仙居排队去。”


    “白兄此言差矣,明日排队早排不上了,今夜我就派小厮去了。”另一边,一直与他不对付的黄衣公子满脸嘲讽开了口。


    “有这么神奇吗?不过一个说书的罢了。”席间居于主位的白衣男子听了半天众人的争执,用筷子蘸了蘸杯中的酒水,在桌上写下了个“西”字。


    “那是自然,公瑾兄你不知道,就连林尚书家的公子都天天带着萧小将军蹲这个说书先生呢。”黄衣男子面色谄媚,站起来弓着身子替白衣男子重新倒了杯酒。


    “哦?”公瑾平兰来了兴趣,“若是如此,那明日我也去见识见识。”


    两位作陪的男子同时一喜,这位可是南蜀的王商公瑾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只要把他哄高兴了,随随便便手指缝里漏点东西就够他们俩家吃一辈子了。


    看来明日这场书是非得听上不可了!白佑安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晃动,身旁的贴身小厮悄悄的退了出去。


    西游记啊,他倒想看看,这东景的西游,要往西游到哪里去?公瑾平兰喝空了杯中的酒,不断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同样的场景,还在王都的每个角落里上演着。


    “明日你就让我当值吧,求求你了,大牛哥。”王二攀着大牛家的木门不肯放手,“我家二小子就想听听孙大圣的故事,大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笨,讲了好几回,二小子就是不满意。大牛哥你若愿意明日和我换着当值,这个月的月钱我分你一半。”


    “那好吧,月钱就不必了,我就是看着你小子好不容易有了小二子这个孩子的份上。”刘大牛叹了口气,将自己准备好的竹筒递给王二,“让二小子用这个贴着墙听,说书先生嗓子亮,定然听的更清楚。”


    “好嘞,谢谢大牛哥!”


    醉仙居,机无忧斜躺在醉仙居最顶层的房间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眼前的算盘珠子,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账本。


    “这个月单单是茶水就多了八成,另有花生瓜子和各类点心,各自多进账…”醉仙居的掌柜站在门外,离机无忧老远,扯着嗓子报账。


    这屋子里铺满了软垫和各类金丝毯,奢华至极,除了机无忧一人,至今无任何人敢踏入半步。


    “不要钱的说书先生,好用吗?”机无忧将脚边的软枕踢到地上,手继续划了算盘珠子,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阁主恕罪!”老板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背上浮起一层冷汗。


    “怕什么”机无忧抬起眼望向门外瑟瑟发抖的老板,发出一声嗤笑,“要我说呀,你这用的好。”


    老板闻言跪在地上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


    “起来。”机无忧伸手将账本扔到了老板脚下,翻了个身似乎要陷入睡眠之中,“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吧。”


    老板赶紧捡起账本,弓着腰准备离开之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几次张了张口,“那这说书先生…”


    “用着。”一道困极了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如同深睡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