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到的,三丫姐就这么这么的挂了上去。”
邻居家小孙子小人不大,但机灵的很,先无实物比划了一下,觉得大家看不懂,干脆抽出了做腰带的布条给大家进行实物演出。
“就是这样!我正拿起个馍要下嘴就看到了!”
人小又会捧哏,兄弟俩一说一和的让来的人知道了发生的事。
就是老邓家那个最不起眼的老三,连犹豫都没有的在自家屋门口上吊了。
“这是心里装了多大的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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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帮忙啊你们,干看着等着吃席呢?!”
这一嗓子过后,立马冲过来几个正值好年岁,有身有力的婶子嫂子们,还有人好心的把想上前搭手的男人们拦在后面。
虽说危机关头性别问题会被模糊成善良和恩情,但邓家三丫已经是大姑娘了,能避开的麻烦还是别沾的好,可不要小瞧了人性。
就这么的,虞颂的这场寻死事刚刚开头就结束了。
等距离邓家远点的人赶过来,邓家的屋门已经被打开,一群人在数落虞颂这一世的妈张德芳,还有人将虞颂护在中间温声劝慰。
这时候邻里关系是最和谐的,尤其是对一个还未婚的女孩,说起话来连往日最爱刺人的婶子姨们都会说好话了。
毕竟她还没成家,就还是个孩子。
孩子就可以给与很多包容。
张德芳出来的并不及时,哪怕听到声后就冲到了门前,却因为想起嘴上可能沾上了食物、汤色退了回去。
短短时间,等张德芳抹好嘴出来,主场已经失去了可以掌控的机会。
虞颂还在流泪,哭的那是无声胜有声,每一滴泪都透露出了多年的委屈。
原主过的什么日子,周边已经相识多年的邻居,哪怕没人明面上说,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西二院的梁大妈最是看不惯女娃被苛待,是大杂院里出了名的重女轻男,往日也没少和张德芳说‘女娃疼娘’、‘你也是女娃,你怎么就不能疼疼你家老三呢’……
可次次这些话都是白费口舌,每每这时候,张德芳都会拉出其他闺女为自己辩解。
这次也是,见到张德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做爹妈的平常有多丧良心,才把孩子逼的想把命还给你们!”
张德芳扶着门,用身体阻止好事人们趁机往屋里探头的目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什么叫我们丧良心?我和老邓辛辛苦苦挣钱养家,哪个孩子饿着冻着了?”
说完,眼神落到人群里,虞颂的身上。
“老三好好的怎么就寻死觅活的了,是在外面受气了吧!我张德芳养她这么大要是想她死,能让她活这么大吗?!”
她的视线从在场的人脸上扫过,眼神犀利,像是找到‘欺负’了自家闺女的坏人,实际心里无数埋怨朝向虞颂。
这年代理大多数家庭都差不多,一家子孩子多了七八个,少了也两三个。
哪家爹妈都偏心自己想疼的那个,不喜欢的受亏待、磋磨都是正常的事!
她只是没对老三多好而已,不也没把人磋磨死嘛!
张德芳说起来这话来态度理直气壮的。
虽然被气的脸上通红,又臊的有点站不住脚,但她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把问题落在她身上。
其他人自然知道。
这个年头,甚至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大人喜欢哪个孩子就偏疼偏爱,不喜欢的那个就受尽冷待。
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对重小子轻闺女,身边都是儿子,爹妈也能分出个好的差的。
一般只要好好的养大孩子,管你是不是恶毒父母,别人都不会说的太过分。
倘若弄死个孩子,大概率除了在撕破脸打大仗时,也没人到人脸前去说。
毕竟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求到别人头上。
更不想体验把周围人都得罪尽的下场,所以日常里大家说闲话也尽量把握着度,拿出勺碰碗的分寸来相处。
事实上不少人心里其实也有邓家三丫头,是不是太小题大做的想法,只是碍于人都真寻死了,也不敢在当场说什么再伤人的话。
对于大家的悄摸或光明正大的打量,虞颂只当没看到。
保持着想要说什么又不敢的无助样子。
“我没被人欺负。”
声音压的低到只有周围一圈人听到,“我没被别人欺负,是他们不给我活路。”
这是原主多年来的形象,软弱,胆小,被根植到骨子、灵魂的恐惧早已驯服了她。
原主不知道别人对她受到到苛待心知肚明吗?
知道。
她春夏秋冬,除了家里需要小奴隶才放她进门,大冷天都随时会赶她出门,常年在外溜达,她怎么可能听不到大家闲话自家事的话。
她也知道如果她求助别人,总有心软的人帮她说话,就像梁大妈和她的两个闺女。
却也更知道别人顶多劝劝邓大明、张德芳,偶尔给上一口吃的,给几句人生道理。
她依旧无处可去,也会得到更狠更长时间的打。
所以她不敢求助别人,别人问她在家遭受什么对待也不敢说,哪怕回头就听到有人嘲她不给自己争取,活该受着。
但虞颂不图别人将她拉出火坑,她只需要借个机会给自己扭转一下人设。
虽然她接了任务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介意任何身份、任何人生,哪怕是乞丐,罪人,残疾人,不是人,都能没有心理负担的顺着他们的人生演下去。
可,谁没有点私心呢,能踩着人设崩和不崩的红线过一下属于自己的日子,虞颂不介意演一演。
苍白的脸,杂乱的一看就是胡乱剪出的头发。
侧头时脖子上没有消下去的绳印,露在外面的胳膊瘦的能除了骨头就是皮。
会瞧的,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体很差劲。
衣服湿哒哒又破旧不堪。
她为难的低下头。
脚踌躇的在鞋子里动一动,前面脚趾就这么露了出来,侧面开口,薄薄的鞋底磨的应该透底了。
手捏着衣角,就那么一绕……
衣服立马一窟窿。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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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看向张德芳。
当妈的穿的衣服干净利落,没有一个补丁,头发还烫了时下最时兴的小卷。
再看,面色红润,精神百倍,身上的肉多的把衣服都撑起来了。
又看,脚下的千层底布凉鞋应该是出自前院祝大妈的手艺,看着朴素不起眼,实则穿起来很舒服。
脑子一想,张德芳的其他孩子好像也都穿的漂亮又干净。
“老张,你的偏心和苛待很明显了,我们都说前面老金家不做人对自己孩子都不好,平时你也没少说让大家好好对孩子的话,现在看,事实上就你做的更过,还就对着一个折腾。”
人群里也有人撇嘴,脸上都是不屑和嘲讽。
“姓张的今上午还说我怎么不对呢!结果自己做的事可比我还不如,我可没逼死我家大妮。”
她就是觉得自己大闺女都二十了还在学校实在不像话,想让她别念了找个工作。
而且她工作都盯好了,现在工作抢手的很,结果自家那个闺女实在不像话,还想去什么报社试试!
当妈的了解闺女,她闺女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要不是为了让孩子将来找个好婆家早就让她退下来了!
她可和张德芳不一样!
“瞧着三丫头怕是不寻死也活不了几年,这么瘦恐怕……”
会饿死。
三个字说的声被压下了,怕刺激到孩子,但嗓门大压的并不低,含含糊糊的听的模糊,却也能猜出。
他们这边住的人杂又多,天南地北的有些有见识的都有自己的眼力见。
更别说稍微上些岁数的都经历过战争和□□,饿死的人是什么样他们都见过。
只是邓三丫更像是长期被饿成这样的……
近些年日子不算好过,可他们都有工资有补贴,再困难也能让全家吃个半饱,最差三分饱也是没问题的,各家每户的再瘦身上也都有点肉,但邓家三丫头身上皮包骨,干巴巴的像活尸似的。
再看个头。
这丫头应该也有十七八了,一米六几的个子,看着不矮,可那也是随了爹妈,但和他们家里的人比——
她那俩才六七岁的弟弟都快赶上她高了!
而且哪个孩子都比她健康。
那脸上、手上的颜色,哪里是什么健康人的肤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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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对比还好,能说出爹妈无大错,有了对比,再丧良心也不说孩子不懂事了。
“搁饥荒年,那饿到临死的也就三丫这样了……”
有人小声的开口。
有人附和:“这孩子从出生就能送人,可不就证明不受喜嘛!”
“平时装的人模狗样的,也就是大家不说在她脸上!她倒好,有脸说别人。”
也有人不惧张德芳要吃人的表情大声开口。
虞颂像是被人说到了委屈,憋不住,眼泪立马如水般流下来,抽噎到要厥过去的样子无声的默认了大家的话。
张德芳浑身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火烧火燎,心中怒火被一句句如燃油般的话浇的越来越旺。
被下面子并不是常有的事,但像今天这样被一群人围着说是人生第一次!
第一次!
“放屁!我那都是为她好!”
张德芳反驳。
她想大声说,''你们知道什么!这老三从怀上就是个祸害,克母克父,克亲克友!就是个祸害,都说祸害越惨他们才会越好,她那么做只是为了压制一个祸害,她又没有弄死她,难道还不够善良嘛!''
但是她不敢,她敢说,搞不好没多久就因为封建迷信来抓她。
还有老三这个祸害!
果然是个祸害!她以为这些年已经克制住了她,哪成想根本没有!
张德芳:“放屁,我没给她吃的,她一天天手里拿的什么!”
说着,话头递给虞颂:“老三你说,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也没让你光着,还给你学上呢!我和你爸要是不好你能活这么大吗?今天闹这么一出你丧不丧良心!”
闻言,人群里立马有人接话,“饼子呗,你们买肉买白面包子,给这孩子吃饼子,天天中午这样,当谁看不到似的。“
”早前是六合面的,现在应该也是四合面,带糠皮呢,你张德芳大概一辈子都吃不了一口的东西给孩子吃,还是一吃就是十几年!”
语速快的让人怀疑这句话是不是说过很多遍。
“好像还真是,三丫天天中午拿着一个饼子,早起前,那饼子小的都不够磨牙的呢。”
“就邓叔、张婶子这对三姐的做法,搁现在都能去举报,是无良父母的表现,腐朽、兽心,是披着人皮的狼、害群的马!就该剃阴阳头挂牌子遭批斗去游街!”
小子的话响彻小院,张德芳立马面露惊恐。
可没这么严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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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开口的十几岁男孩根本没压低声音,话一出不仅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的张德芳害怕,其他人也感到了惊悚,回头寻找是谁说的。
唯有虞颂像是不懂,只知道有人说出了她多年遭受的委屈,哭的站都站不住,全靠一大力婶子半扶半抱才没溜下去。
小院里除了虞颂的仿佛死了至亲的哭声,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举报两个字一出,谁都忍不住想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得罪人。
他们可不想挂牌子。
良久,男孩的母亲和奶奶挤上前,捂住了他的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
“小小的孩别学外面那一套,全学坏了……”
“就说让你好好上学,一天天在外面野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乱子话……”
“走走走,跟我回家,看我回去打不打你的……”
边说边打,边将他往人群后拽。
不过,回家是不可能回的,好不容易又看到了张德芳的热闹,可不要好好看完全场,不然下午和人聊天都跟不上话题!
、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大家都知道老张你也没想折腾死孩子……”
劝说的话头再次开始。
“闺女,人有时候别闷着,也要学聪明着,爹妈打就要跑,爹妈不好就要说,你不说别人也只能当你没事,说了才有人帮你。”
虞颂也像是缓过来些了。
她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的反驳:“我不想要良心,良心不能让我吃饱、穿暖,我饿,还疼,天天都要打死我,哪里给我活路了。”
“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只想死干脆点。”
苦者开口了,身边几人停下话头听着。
虞颂说两句一抽噎,“我也不敢说,说了他们会打死我的,我在这个家没有丁点活路了,我有良心他们也不拿我当人啊!”
话落,虞颂的哭声再次响起,简直是提起他人的好奇心再给打断,听的其他人想细听听老邓老张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
只有分神关注这边的张德芳在听到话后,立马手指这个逆女,“放屁呢,老三,没拿你当人你怎么活到现在的,谁就不打孩子,谁家孩子不挨打,怎么就你想要金贵!”
虞颂:“你们只会打我,你们还要拿我说给卢主任,我不同意你就说我死了也给卖了……”
“什么?”
虞颂身边的婶子忍不住扯了嗓子,满脸震惊,连身边分神围观张德芳窘迫样的人也惊了。
“哪个卢主任?!”
“张德芳自诩文化人高人一等,还有卖人想法呢?”
“还卖死……死人?”
这边声音压下了前面,话题里带出的问题也严重的很。
虞颂:“卢金牙……”
“割……”
这个字一出,那人迅速的给自己捂嘴。
不能说不能说,她可不想被穿小鞋挂牌,那些人可不是好东西。
张德芳一惊,“老三你个畜生,我们什么时候说的!”
虞颂:“你确定要我说吗?大姐出的……”
张德芳向虞颂这边冲,想再次捂嘴。
“闭嘴,你闭嘴!”
虞颂无辜又害怕的低头抹眼泪,反正话说一半更容易让人想象,闭嘴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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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7在系统空间看的都要冒冷汗了。
它的判断没有错。
虞颂的世界是一个来自大男主救世的衍生世界,那里不算落后,却有着无尽精神和身体上的欺压。
领主们分区治理自己的领地,彼此之间通商,金银珠宝、鲜果时蔬、各类肉食与华服限供给这些人。
与主角相关的生活环境很困苦,他们是奴隶,被支配做着体力活,挖矿、淘金……没有自由,病了就熬着,死了就丢入死人坑。
还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虞颂的编号是:1531。
因为她是进到那里的第一千五三一位奴隶。
是她自己给自己起了‘虞颂’。
系统只了解这些。
但想当初陪宿主在她那个世界处理对方后事时,它就发现虞颂周围的人,对她是又敬又怕。
主角、配角、反派们,更是对她又怕又恨,仿佛要是能生吞她,会分秒不等的动手。
更奇怪的是,身处正常世界的重要人物,竟然人均大肚,像是被什么寄生在了身体内。
因为好奇,0917也去打听过,可没人说,相关话题必然是众人的禁忌才会这样!
众人对她的评价没有一点是褒义的,全都是狠辣无情,异类,邪物……
被人惧怕到这种程度的宿主怎么可能是善茬呢。
是它天真了,一个被人人低评价的人怎么可能会老实做任务呢!
何况它还亲眼看到了虞颂在最后杀了主、配、反派们!
是它被宿主杀人后,那些来自奴隶们的欢呼声迷惑了脑子。
也可能是被宿主那句‘你看,他们证明,我是好人’带偏了。
它的积分,它的奖金。
就这么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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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明、张德芳真畜生啊!”
虎毒不食子,他们这边苛待孩子的肯定有,还不止一两家,要拿闺女换利益的也有,但多年来也少之又少。
可逼死孩子卖了的……
周围还真没听过。
“但是,卢……的媳妇不还没死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