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棠什么都没问,似乎这点小插曲并未引起他的怀疑。


    反倒是轻哄着:“是我不好,浅浅不喜欢,我以后不给你做这道菜了。”


    “不是不喜欢,”初蕴浅轻咳,“味道很好,只是我今日不舒服而已。”


    她注意到斜侧方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好像是刚才宋昀棠连着吃的一块儿带来的。


    “那是什么?”


    见她问起,他起身将匣子拿来,揭开锁,将里头的东西给她看。


    “你不是说咱们没准儿会被轰出客栈,要留下最贵重的东西么,这些便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珍贵的东西。”


    不过是些陈年旧物,有几样似乎都残破过,上头还有补丁。


    初蕴浅神情疑惑地看着他,这家伙不是有洁癖么,怎么还有收集旧物的癖好?


    宋昀棠拿起一个奇丑无比的护身符,眼中柔情四溢,“你当时说这个护身符不是给我的,我却强行将其留在身边这么久。”


    初蕴浅垂眸,“我记得除夕那夜,你好像也送了我一个护身符,就放在那个暖手炉旁边。”


    “嗯,起初是想就着这个护身符改好还给你的,但我实在是……”


    他没说完后头的话,在她回过头再次对视却又故作幽怨道:“结果你不仅没谢谢我,还怀疑我对你暗下黑手。”


    初蕴浅摸摸鼻尖,“你都说了只是怀疑,那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再说了咱们这厉害的关系,又不是第一次对彼此下黑手了。”


    宋昀棠又耷拉下脑袋,泪光闪闪地垂眸。


    “别装,这次我不会再上你当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就喜欢用这招让她心软。


    果不其然,这一揭穿,某人立刻绷不住笑。


    笑意浮上凤眸,看起来恣意又鲜活。


    晃得初蕴浅别过头去,她竟有一种在现代时坐过山车、由最高处向下滑时的失重感。


    她有些干涩地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客栈老板会不会把咱们赶出去,我让云姐姐二人先走是因为我想……”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到底,她在这个世界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完全信任。


    从前表达的友好,无论是对云知绾还是对其他人,都有大半的利用之心。


    刚才差点管不住嘴要把杀裴隽的事说出来。


    万一呢?万一宋昀棠并不打算帮她,或者知道自己对那人动了杀心之后先阴她一把呢?


    她未再开口了。


    怎么能让那样复杂的感情,玷污最纯粹的利用关系呢?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外头阳光正好,屋内的气流却似凝固一般。


    “浅浅,”手部皮肤感受到一股温暖,紧接着被一只大手完完全全包裹住,“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帮助你。哪怕有朝一日要豁出我的性命来成全你,只要你健康幸福,我甘之如饴。”


    初蕴浅察觉到自己的双唇在抖。


    “初蕴浅,你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


    一滴滑落她脸颊,掉在他手背上。


    奇怪,明明泪珠很轻,却似在某个地方砸出一个大坑。


    “你不明白。”她声音哽咽道。


    我也永远无法对你说出这荒谬的真相。


    你越是表现得与我同仇敌忾,我便越是不能忽视,我此刻占有了属于别人的幸福。


    宋昀棠想伸手替她拭去泪水,触碰到她皮肤的前一息,房门被敲响,“二位客官可在?”


    初蕴浅也立即反应过来,飞快地自己抹去眼泪。


    她的疏离之色让他心脏似被狠狠一揪,火气挡不住,门外的客栈老板就遭了殃。


    “有话快说!”


    那声音也不恼,轻笑道:“客官莫恼,只是小店近日厢房不够,怕是要再涨些宿钱了。”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还真如先前初蕴浅猜测那般,这突然涨价就是在变相轰他们走呢。


    渔镇很少有外乡人来游玩,这间客栈也是一直冷清着,怎么可能客满为患。


    宋昀棠起身拉开房门,脸色阴沉得可怕,“刚来时你便说因着我们当中有伤者需额外照拂,我已经付过三倍宿钱了。如今才过去半月又涨?”


    老板笑着搓搓手,脸上挤出几道褶子。


    “客官有所不知,今年原本要献给河神爷的神猪便是我们家养的,若那头猪得了河神喜欢倒还能佑小店财源广进。现下这不是没了么,若不涨宿钱,怎么补亏空啊。”


    趁着他俩在门口扯皮,初蕴浅已经迅速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进包袱。


    宋昀棠转过身,缓缓朝她这边走来,“若我们不给,便不能待下去了?”


    二人互换了一个眼神。


    “那个杀了神猪的畜生是你们带来的,岂会让你们就这样平平安安地离开?”老板嘟囔着,随后暴喝一声,“来人,打!”


    初蕴浅瞧见了宋昀棠面上对老板这话的不屑,下一刻,整个人带东西都被他牢牢抱在怀中,从窗户一跃而下。


    动作太快,老板的人提着棍子匆匆赶来,连二人的衣角都没抓住。


    “掌、掌柜的,你不是说这人不会武功好下手么,怎么瞧着比跑了的那个小子还厉害些?”


    老板也懵了。


    不是说习武之人不能荒废了底子吗?原先瞧着那杀猪的畜生每日都要早起晨练,也有伙计告知他这人半月足不出户都在忙着给那姑娘做菜,竟是如此深藏不露。


    “追,追!”老板一咬牙,“杀猪那人也就是身上围了一圈毒蜂子,老二家那几个才不敢追的,这两个可没那么好运!”


    几个拿着棍子的人前脚才匆匆追出去,后脚又来了一个急吼吼的厨娘来报:“不好了,住二楼跟着这两人的那一双姐弟也不见了!”


    什么!


    老板有些惊慌,差点没站稳。


    原本跟那边说好要把剩下的这四个人逮住,现在却一个都没了。


    若这些人只是跑了还成,万一发现神猪的秘密怎么办?他这两天可是得了消息,这伙人对神猪一事很是感兴趣。


    “快快,快去通知守猪身的,让他们今日先别行动了!”


    “你以为我没说么,”厨娘面露苦色,“可他们说不行。也不知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竟要求不论什么,今日一定要把猪身的事办妥了送出去。”


    ***


    好在之前让宋昀棠熟悉了一下渔镇的地形布局,如今逃跑更加方便。


    可是初蕴浅不太明白,既然知道镇子的布局,直接找条隐秘些的路离开这里不就行了么,干嘛还要废工夫跟这伙明显不是他对手的人迂回呢?


    对于她的疑问,宋昀棠只是挑挑眉,“猜猜看,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不如何。


    这不废话么,她要是能猜到,还用得着问他?


    “好了好了,浅浅难道就不想知道昨天我都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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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想。”


    “你对我的事情就这般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你好狠的心啊,”宋昀棠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模样,耐心引导,“若你有什么辛秘之事要做,难不成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张旗鼓地做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初蕴浅警惕地看着他。


    “自然是要等到晚上才悄悄动手。”他自己又补充。


    初蕴浅一下就明白了,“长顺说他想起来筠州之事,或许也提起过神猪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你是要等夜里,他们露出马脚?”


    宋昀棠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聪明。左右天色还早,再逗他们玩玩,也当咱们的二人时光了。”


    初蕴浅此刻的心情却没有他这么开朗。


    书里也提到过宋昀棠曾来过江南,好像还发生过一件大事,助他在后期成为了控制幼帝的摄政王。


    对于那件事,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便算了,若是剧情改变这么多还能回到正轨,那她要怎么撼动裴隽的男主光环?


    他这个男主在这本书里的待遇可是比云知绾这个女主还要好上不少的。


    初蕴浅心里直打鼓地轻握住宋昀棠垂在一旁的手。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男人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浅浅?”


    “我、我也很开心,和你待在一起……”她声若蚊蝇,有些发虚。


    “那你怎么不看着我?”他无半分不满,语气满是温柔。


    因为问心有愧,初蕴浅在心中说道。


    宋昀棠的笑意苦涩了几分,反握住她的手悄悄收紧。


    二人在渔镇里徘徊,可把那些追杀的人累得够呛,一眨眼就跟丢了。


    日头终于敛尽最后一抹余晖,天际的绛紫与橙红渐渐沉沦,暮色如淡墨般无声无息地洇开。


    初蕴浅被宋昀棠带到一处偏僻临水的小巷。


    一走近,便能闻到冲天的腥臭味。


    宋昀棠带她猫在角落里,将早准备好的香包递给她,用香包堵在鼻尖后,她才感到好一些。


    “浅浅瞧好了,一会儿就有人给咱们变个戏法玩。”他笑着低声道。


    初蕴浅狐疑地瞥了瞥他,目光在四处打量,只瞧见几个大箱子,里头放着堆积如山的肉和内脏。


    那些腥臭味大概就是这些还带着血水的东西散发出来的。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些箱子装起来吗?”


    宋昀棠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而不语。


    但很快初蕴浅就知道了答案。


    只见巷子左侧最不起眼的小门里出来一个男人,朝他身后扛着一整头猪的几人挥挥手,“动作快些,长安那头吩咐了,今夜过后无命令便不能行动,现在得一气儿做完才行。”


    借着杂物的缝隙,她瞧着那整头猪看上去挺沉,却又有不同。


    就仿佛……内里被完全掏空。


    紧接着,小门里又出来一伙人,将那些箱子里的猪肉与内脏丢弃在一旁。正当初蕴浅万分不解时,才瞧着他们又从箱子底层搬出一些扭曲的、绝对不是猪肉的东西,一点一点塞进被掏空的猪皮里。


    她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悄悄转过头看向身边透过缝隙紧盯着前方的宋昀棠,他面色如霜,在感受到她的视线后,也微微侧头。


    初蕴浅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那些都是……


    宋昀棠则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