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谢秋霜第二天腾出时间去太医院找商陆帮着取些药渣,亦或是从其他小宫女的聊天里听一听总管嬷嬷吕嬷嬷的做事风格,永宁宫就出事了。
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秋霜姐,您快起来,娘娘的头好烫!”今日守夜的是香菱,此时脸色煞白,连外头保暖的披风都没穿便来敲门。
谢秋霜一听声音,原先睡梦中的迷迷糊糊即刻如一桶冷水迎头泼下,变得清醒异常。
她与同时惊醒的采荷对视一眼,连忙穿上衣服走出来。
见香菱这个样子,谢秋霜皱眉道:“你还不赶快回去穿好衣服,宫里本就人手不够,若是你也病了,谁来给娘娘搭衣服?”
“是是是,我这就去添衣服,秋霜姐,你还是先去看看娘娘吧!”香菱是真被吓到了,谢秋霜目光下移,她连鞋都穿反了。
她不再多说,带着采荷就跑进了主殿。
守夜太监那边也叫醒了睡梦中的小金子,他不能进殿,只能在殿门口点点头,等着她出来安排。
拉开帷幔,谢秋霜探首瞧去,凌清禾露在锦被外头的脸上正泛着粉红,不用等她伸手去摸便能够晓得,那额头一定是滚烫无比。
她伸手去锦被中抓住凌清禾的手腕摸脉,哪怕是纸上谈兵的医书也不难诊断出来,凌清禾发了高热。
这情况远比她一开始听香菱敲门时所想的还要糟糕,谢秋霜脸色沉了下来,吩咐采荷道:“去叫梧桐、乐水、乐山都起来,采荷,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请太医,一定要把病情先往重了说。嗯,就说毒素有反复,如若遇到了一个叫商陆的药童,可以让他一同来,就说我们宫里自己学着煎药,想请教一下。”
采荷点点头记下,疾步出去。
穿好了衣服的香菱先一步叫醒了其他几个随侍宫女,此时正急匆匆地进来,和采荷打了个照面,省的她再去叫了。
谢秋霜吩咐道:“梧桐,你且去将今天白日里挑选的那几位去小厨房的人叫起来,先烧两桶热水候着。香菱,你在这守着娘娘,别让锦被滑下去。乐水,你去取盆凉水,打湿毛巾敷在娘娘额上。乐山先跟着我。”
她一口气安排完殿内的所有人,这才走到门口,迎上小金子紧张的目光。
谢秋霜深呼吸下来,脑中极速运转。
她作为永宁宫的“大管家”,想得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凌清禾才经历的那样一遭中毒时间,为的便是参加三月初的春猎,此时毒性按照太医当时当众所说的言语,早就解得差不多了,再修养个十天左右,去春猎上散心就是名正言顺。
但是若是凌婕妤在春猎之前得了风寒呢?
宫里那些觊觎这个位置的人还有禁足中的那些人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从去春猎的三个名额中除去。
这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谢秋霜咬咬牙,她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个发热压下来。
“小金子,你去布置一下,先将宫内的所有人都叫醒,待太医走后,再让他们都全部回去睡觉,睡不睡无所谓,但油灯蜡烛之类的都得熄灭。”她迅速想出了对策。
听到此话的小金子愣了一瞬,虽然没明白其中意思,但还是马上照着她的意思层层吩咐了下去。
一瞬间,永宁宫内廊灯、屋内的灯尽数点燃,亮如白昼。
宫人们穿戴好了衣服,不明所以的被从睡梦中叫醒,不免有些面色惶惶,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地说着小话。
谢秋霜望着他们,叹了口气,侧头朝身后的乐山吩咐:“你去将人分批安排好,就让她们先以为娘娘毒素反复,突发重病,都忙乱起来。”
乐山应声,下去没多久,刚刚还小声聊天的宫人们俱都噤声不敢再说,唯恐惊扰了殿内的婕妤娘娘。
里头有个嬷嬷抬起手来,不少人都听话的低下头去,谢秋霜留意了一下,那便是总管嬷嬷吕嬷嬷,似乎在宫人间已有了不错的威望。
“你是想要虚张声势?”小金子此刻才算反应过来,“先以永宁宫忙乱让其他宫里的人以为娘娘重病,结果只是风寒,这样便让她们不会再在此事上做文章?”
谢秋霜点点头:“是也不是。这宫里的墙没有不透风的,娘娘风寒发热一事总归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她们在这上面做文章,不如让她们懒得在这上面做文章,只是要背一个大惊小怪的名头罢了。”
“大惊小怪便大惊小怪吧。”小金子踮起脚往宫门处探了探头,松了一口气道,“太医来了。”
谢秋霜也看到了,赶忙往前几步,迎了上去。
来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并非是那日身强力壮的朱太医。在他身边有一个正扶着的药童,抬起头来却是商陆。
谢秋霜从和他对视的这一眼里读到了什么,连忙就要叩首行礼:“奴婢见过崔太医令。”
太医令!小金子迅速双膝一软,跟着跪了下来。
要知道太医院资历最深、官职最高的便是太医令,整个太医院能称得上太医令的也只有两位而已,如今婕妤娘娘一个小小的风寒便能请动到这位崔老太医,明日一早起来,还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
崔太医令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虚礼,摆摆手便直入殿内。
香菱将床边的帷幔拉下,只露出凌清禾的一节皓腕供之把脉。
见状,谢秋霜便拉着采荷往外退了几步,到了屏风后头,能看见里边的情景,但里边听不见这里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采荷如实回答:“我去的时候,这位老太医正在指点药童煎药,就坐在进门不远的院子里。我与值班医生说是凌婕妤娘娘出了事,这药童就忽然对老太医说了几句,老太医便带着药童来了,秋霜,我事先不知道这是太医令,如今会不会添了麻烦?”
“无妨。”谢秋霜摇摇头,“若是太医令诊断出娘娘只是风寒发热,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情况。”
她望向里头提着药箱的商陆,这小子每次对她斤斤计较,不过为人仗义,此番多半是听到了凌婕妤这个名字,想到了她才叫上自己的主子来帮忙。回头再从《医药杂论》里头多找几个好方子赠与他罢。
谢秋霜复又看向崔太医令,这位老人家眉头紧锁,不知道会给出一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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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结论来。
“采荷,夜里寒冷,你去叫人备上热茶端给崔太医令,再准备好红封,一会儿谢过他老人家亲自前来。”她偏头嘱咐道,“既然是药童帮了忙,便也给药童包一个红封罢。”
采荷得令退下,谢秋霜这才继续沉沉盯着崔太医令的手,她有些怕对方能看出什么来,又期待对方真能看出什么来。
“没什么大碍,并非是毒素复发。记一下,”好一会儿,崔太医令才收回手,另一边的商陆从善如流地掏出纸笔,将他说的话记录下来,“桔梗、大青叶、连翘……”
“……陈皮、防风。”太医令将房子说完,这才从宫女手中取过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叹道,“好茶!”
他十分满足,轻轻抚摸了一番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这才对众人道:“如今婕妤娘娘尚且在睡觉,你们主事的人在哪?”
谢秋霜从屏风后头走出来,朝太医令微微屈膝。
“上次小朱给你们家娘娘诊错了,”太医令面色平静地说出了一番让众人心里头惊涛骇浪的话,“婕妤娘娘所中之毒并非砒霜。”
屋内剩余的宫女们都是知根知底的,门口也有小金子守着,谢秋霜刚刚已经确认过自己有把握让此话烂在殿内的能力。
她平静地说道:“梧桐先去照着崔太医令的方子抓些药来煎好给娘娘服下,其他人暂且推下去罢。”
一群人应声而走,商陆想了想,还是提着药箱带人去抓药了,只留下崔太医令和谢秋霜,二人待在内殿不再合适,便去了外殿,叫小金子抬了把楠木椅子进来请老人家坐着。
小金子于是站在边上不走了。
“崔太医令,还请您细细说来。”谢秋霜自是不敢坐,站在主座边上问道。
老人家又品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虽然婕妤所中之毒确实与砒霜类似,但却不尽相同。砒霜见效向来以快著称,如何会有这般温吞的后果?”
谢秋霜觉得自己的额上出了一些冷汗,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狠狠地掐着自己,才不会因为在这位医学泰斗面前玩弄小把戏而惊慌失措。
“您的意思是?”她的声音有些疑惑。
崔太医令淡淡道:“这毒并非砒霜,若老朽没看错,应当是吃多了牛黄解毒丸所致。是药三分毒,其实这解毒丸吃多了本身也就是剧毒。”
谢秋霜面色激动:“我们家娘娘之前可从没有中过毒,更别谈吃过什么解毒丸!”
崔太医令看了她一会儿,叹气道:“按老朽开的那副方子吃三四天便没事了。”
“那娘娘今晚的病……”谢秋霜似乎有些犹疑,捂住了心口。
老人家摆摆手:“不过是解毒丸里头其他毒素未解,发了一场热罢了,之后按时吃药,便不必再担心此毒了。”
谢秋霜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面色仍然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咬咬牙道:“崔太医令,娘娘此番中毒是在陛下面前过了脸的。陛下已经判了那三位贵人禁足,如今再要以此毒并非砒霜而叨扰陛下和太后,若是泛起些风浪来,实在有些……不妥。”
“您看,能不能就说今夜婕妤娘娘只是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