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子语诡闻录 > 49. 赴考(十一)
    赴考(十一)


    若换作苏却是段春音,早在章世昌第一次将那只不规矩的手试探着伸过来时,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拧断他的腕骨。


    叫他这辈子再也不敢,也不能,再对女子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绝无可能像段春音起初那般,一味隐忍退让,生生助长了那厮的色胆。


    苏却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目光落在被搀扶着的背影上,心底掠过一丝惋惜。


    惋惜这样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女子,却在最后这一步,被苏却发觉了。


    段春音的的确确是一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人。


    平白被这等龌龊之徒纠缠、逼迫,面对突如其来的侵犯,她的无助、惊惶、委屈,乃至最终崩溃下的激烈反抗,一切情绪与反应,都合乎常理。


    人群中也不乏杨季野这样的人,曾经站出来帮助她,希望她免遭侵扰。


    而那章世昌,行此卑劣之事,落得如此下场,确也是罪有应得,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然而,苏却看得分明。


    段春音绝非被迫自卫,失手杀人。


    她,是故意杀的章世昌。


    没有人会在慌乱自卫时,不要奸人狗命,还想着只是便宜地阉割了他。


    更无一个失手杀人者,会冷眼旁观其满脸惊恐,慢慢倒下,直至咽气,再将心口利刃拔出,阉割,将此污秽之物弃如敝屣,行完泄愤之举后,还要将凶器插回。


    促使她从一个忍气吞声的受害者,骤然转变为杀人者的契机,恐怕,就是那张纸条。


    因为,她成为了凶手。


    因为,她不杀人,她就会死。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放手一搏。


    而这,恐怕便是此番事件背后的真相。


    他们二十人,是作为书院同窗,不日即将赴考才聚集于此。


    可,他们表面上是同窗,实则暗藏杀机。


    其中,有必须杀死共同参试的对手,才能存活下去的凶犯。


    起初,苏却虽觉上头仅有一本书册图案的纸条有些怪异,但仅凭一个图案,她也无法推断出更多。


    甚至一度猜测,关键线索是否隐藏在抄写的书册内容或是策论内容之中。


    直到,她拿到了第二张纸条。


    那上面,是一面长着尖刺的盾牌。


    第一眼瞥见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


    然而,电光石火间,之前盘桓在心头的诸多疑问,豁然开朗。


    书本图案,即为普通学子,也可能是潜在的被害者。


    而她现在手中的盾牌,则是一种全新的身份,按照图案的表层意思理解,即为一个同时具有防御与攻击之人,大概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再结合那潜藏于众人之中且必须行凶的人,不难推断,纸条上的图案,至少存在三种,甚至更多,分别对应着不同的身份与规则。


    据此推论,再反观她之前的种种怀疑,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昨夜初至客栈之时,李共川在门口抽中了代表凶犯身份的纸条,并通过某种方式了解了规则与他必须完成的任务,且知道了哥哥李长宥的图案和自己的图案不一致。


    兄弟二人迅速串通,却故作互不相识,恰好又借着段春音提出的抓阄分房,以及苏却率先上楼的不合群,巧妙地动了一点手脚,制造了一场关于房间分配的小小风波。


    随后,他们便趁着夜色掩护,各自出手,成功杀害了这场风波中最主要的两个争执者——住在李长宥对面的范月楼,与住在李共川对面的万夜空。


    此一举,既完成了李共川的任务,又完美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一切如他们所料,出现两名死者的恐慌,成功误导了众人。


    然而,叶别风却意外地在明伦堂提起了纸条一事。


    本想低调行事的他们,为免真正的凶手李共川暴露,只好让身为其他身份的李长宥站出来,以尸体细节等引导众人,将水继续搅得更浑。


    可如今,局面已经变得更为棘手。


    纸条更换,身份更新。


    新的凶犯,已然换成了段春音。


    而这位新凶手,因着对章世昌积攒的厌恶,不仅用刀捅死了他,更在泄了愤后才放声尖叫。


    让众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与惊慌。


    让她这场行凶,变得十分合理。


    也让苏却成功地串联起了一切。


    那要结束这件事,她需要做什么?


    是当众揭发段春音的凶手身份,以及李长宥兄弟的合谋?


    还是要从一开始就找出每一轮的凶手,设法将其控制住,阻止其杀人,让其因无法完成任务而按照规则死去?


    抑或是,纸条上还会有类似刑官的其他身份,拿到它,再名正言顺地处决凶犯?


    ……


    思绪至此,苏却感到一阵沉重。


    还不够,线索还远远不够。


    而且眼前的这一切,大多仍停留在推测与怀疑,并没有证据。


    她必须利用好她现在的身份,尽可能地捕捉更多蛛丝马迹,不能有任何一点疏漏。


    心神耗费甚巨,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宋停。


    他本就元气大伤,并未吃下多少食物,已是虚弱不堪,又强撑着精神,跟着她在书院与客栈之间走动,此刻脚步已是虚浮踉跄,仿佛下一刻就要软倒在地。


    眼见他身形一晃,苏却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撑住他的胳膊。


    触手之处,隔着衣物也能感到一股冰凉。


    她眉头微蹙,对着他道:“华子唐死在书院,他的房间是干净的,你今晚在他屋里休息吧。”


    宋停借着她手臂的力量勉强站稳,嘴唇不见一丝血色,虚弱地问道:“那你呢?”


    苏却面色沉静,道:“我,守夜。”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站在门口,住在华子唐对面的康大化,和住在万夜空对面的李共川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康大化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如释重负的感激,一个劲儿地谢道:“苏公子啊,多谢,真是多谢了!你可真是……舍己为人,高义,你是好人,是英雄啊……”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忙不迭地端起自己房门口那个还未动过的食盘,小跑着拿到屋里,又赶紧小跑出来,只敢站在门内,双手将那托盘递向苏却,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道:“方才……方才有人敲门,我实在是害怕,也没敢开门。你和宋公子是两个人,他又……身子骨不好,这个你拿着,二位多吃点,补补力气。我……我只要个馒头,就着点水就行,能填饱肚子就成。”


    而李共川自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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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一言未发,只是沉默地看着。


    见苏却目光扫过,他也转身进了屋,片刻后,又站回门边阴影里,手中提着的,是他托盘里的水壶。


    他将水壶递出门槛,两眼却只盯着苏却另一只拿着小刀血迹斑斑的手。


    她手上沾到的血迹早已干涸,结成块块粒粒的血痂。其实用力一搓,便能掉下大半。


    苏却从不讲究这些。


    以前浑身伤痕,两手鲜血的日子,也都是这样浑不在意地捱了过来。


    然而,宋停咬了咬牙,强撑着虚软的身子,接过了李共川递来的水壶,低声道了句:“多谢。”


    随即,他带着正抓着他的苏却,推门走进了华子唐的屋子。


    一进屋,苏却就扶他坐在床边,放下小刀,拿着烛台出门借火。


    再回来,刚放下烛台,宋停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一手举着水壶,另一只手,覆上了苏却那双沾满血污的手。


    壶中是温水,倾泻而下,水声淅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宋停的手是冰凉的,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一点点搓揉去她手上那些血痂与污迹。


    水流蜿蜒淌过他和她的手心和手背,又顺着指缝流下。


    水声淋漓间,宋停开口的声音很轻。


    “抱歉,我帮不上你的忙。”


    苏却的心头却蓦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她手腕一翻,用力钳住宋停正在动作的手,另一手同时抬起,紧扣他握壶的手腕。


    “我何时说过需要你帮我?!”苏却低声怒道。


    宋停被她制住双手,动弹不得,只垂了垂眼睫,嘴角勉强扯了一个苦笑,道:“是我说错了,我原本应该说‘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是我说错了……”


    他任由苏却抓着自己的手腕,没有挣扎,继续说道:“我原以为,我有几分特殊,说不定,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帮到你什么……我以为……或许会有什么不同……抱歉,是我高看了自己,抱歉。”


    苏却听着他的话,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她微微抬头,直直盯着宋停看向更低处的双眼:“所以,你说的帮我,就是一次一次地自杀,然后等着我在这里,或者在那头,一次一次地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你性命?是吗?”


    宋停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与她对视,苍白的唇瓣微微开合,最终,只剩轻飘飘的两个字:“……抱歉。”


    苏却松开双手,点着头,连说了两个“好”,冷冷地道:“既然你心中如此歉疚,那便不必再勉强跟着我。在此好生养你的身体,少给我添些麻烦,便是最好!”


    说罢,她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反手将木门摔上,将宋停与自己的无名火,一同关在了身后。


    门边,那康大化还端着食盘,讪讪地站在原地,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见苏却面色不善地出来,他连忙将托盘放回自己门外的地上,对着苏却挤了一个笑,然后飞快地缩回房内,紧紧关上了门。


    客栈又恢复了寂静。


    廊道里,只剩下苏却一人独立。


    不知过了多久,各间房中的烛火,开始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苏却看着自己曲折的影子,沉默着。


    守夜,无眠。


    身后房中的烛光,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