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镇的街道上,新年的氛围越来越浓。
积雪被清扫到道路两旁,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红灯笼。
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脸上带着笑意,在各个摊贩间穿梭采买。
供销社如今改成了国营超市,计划经济已经不在施行。
因为供货齐全,质量保证,这里依旧是百姓购物的第一选择。
如今门口也排起了长队。
张婶子拎着割好的五花肉,供销社里走了出来。
迎面便来了个熟人,她笑着打招呼。
“周娘子!你也来啦?”
周娘子拎着空篮子,脸上也露出笑容。
“张婶子!”
“我这不是想着家里男人今日回来嘛,特意来割点肉!”
张婶子提起手里草绳绑好的猪肉,笑眯眯道。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家那口子也去了范阳,听说今日下午就能到。”
她看了一看排了长长的队伍,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日子啊,真是越过越好了。”
“往年这时候,哪敢想买肉?能有个窝头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周娘子点头,十分认同。
“谁说不是呢。”
“自打女郎带着汉阳军来了,咱们北平的天都亮堂了。”
“打败了匈奴,让咱们赚钱,又帮咱们建了火炕,如今更是冬日里也有了菜吃……这在以前,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她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透着期待,
“听说年后城外要建什么水泥厂,去做工的话,一个月给六百个铜板,还管一顿饭。”
“我打算去试试。”
张婶子眼睛一亮。
“真的?那你到时候叫上我!”
“我准备多挣点钱,攒着顺子娶媳妇呢。”
正说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从旁边跑过来,拽着周嫂子的衣角。
“娘,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周嫂子假装板起脸。
“刚吃过早饭,又馋嘴!”
她话虽这么说,还是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
“去吧,只能买一串,和你弟弟分着吃。”
男孩接过铜板欢天喜地跑了。
夏若特意没有骑马,就是为了感受这难得的烟火气息。
她穿着一身素色棉袍,头发简单束起,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明,气质太过出众。
她看着街道两旁的红灯笼,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安宁,热闹,充满希望,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
一名孩童举着糖葫芦从她身边跑过,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冬日下闪着诱人的光。
那孩子咬下一颗,即使酸得眯起眼睛,脸上却还是纯粹的幸福感。
夏若多看了两眼。
没一会儿,一根糖葫芦出现在了眼前。
“女郎,要一串吗?”
陈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手中正举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
他穿着深青色长衫,脸颊被寒风吹得微红,神情有些腼腆。
夏若愣了愣,随即接过那串糖葫芦,嘴角不也自觉扬起。
“谢谢。”
她小心地咬下一颗山楂,感受到糖衣在口中碎裂,甜味瞬间弥漫,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交织……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吃糖葫芦。
“怎么样?”陈屿问。
夏若又咬了一口,眼神中是真实的愉悦
“很不错。”
“酸酸甜甜的,很特别。”
两人身材高挑,气质出众,走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有百姓认出了他们,眼中闪过惊喜和敬意,却都没有上前打扰。
二人一路步行,穿过热闹的街市,来到城门口。
郡守尹克己与其他官员早已等候在此,见两人到来,他们上前行礼。
尹克己说道。
“女郎,侦察兵半个时辰前来报,队伍还有十里左右。”
夏若点了点头,径直登上城楼。
她扶着城墙远眺,目光越过皑皑雪原,落在地平线尽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然,一面红色的军旗从地平线上升起,上面的“汉”字清晰可见。
然后,是一个黑点、两个、三个……最终连成一片。
夏若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走吧,”她转身下楼。
“我们该下去迎接了。”
城门外,夏若与一众官员并肩而立。
赵大远远就看到了城门前的情形。
他心中一热,催动战马加快速度。
率先来到跟前,翻身下马。
他二话不说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女郎!属下不负使命!”
夏若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扶起。
“辛苦了。”
她转向正在陆续抵达的将士们,目光扫过这些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
她深吸一口气,清亮而坚定的声音,传遍整个城门:
“将士们!”
所有人士兵都挺直了脊背,汇聚而来的目光中饱含期待。
“半个月前,你们从这里出发,为了收复失地,拯救同胞。”
“今日,你们带着胜利,带着荣耀,回来了!”
她的声音逐渐激昂。
“这一路,你们踏雪而行,迎风而战。”
“更是利用密道奇袭,以最小代价换最大胜利!救出了三万被奴役的同胞,夺回了属于汉人的土地!”
夏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眼中满是真诚的敬意。
“你们向天下证明了,汉人从未屈服,汉人之魂永不磨灭!”
城门前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呼啸。
陈屿举起右拳,嘶声高喊。
“女郎万岁!汉阳军万岁!”
下一刻,所有将士齐声响应,声音震天动地。
“女郎万岁!汉阳军万岁!”
“女郎万岁!汉阳军万岁!”
声浪如潮,在城墙间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夏若抬手,朗声道。
“开城门,迎接英雄归来!”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赵大翻身上马,率领队伍整齐入城。
城内,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
他们簇拥着,欢呼着!
孩童们追着队伍奔跑,妇人们将煮好的鸡蛋、和热腾腾的饼子塞进士兵手里。
一些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自家门前,眼中含泪,频频点头。
锣鼓声、欢呼声、笑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北平镇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中……
千里之外的乐安郡,正与之相反。
这个名字听起来富足安乐,如今却是匈奴与大越交战的炼狱。
城墙残破,烽烟未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焦糊的气味。
白日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匈奴人如潮水般涌来,又像退潮般撤去,只在城下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
郡守府临时改成的军营内,油灯如豆。
金峰坐在案前,手中捏着一份死亡名单,指节发白。
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出征时浩浩荡荡的八万边军,不到半年,只剩如今的两万出头。
帐帘被掀开,副将端着账册走进来,脸上写满疲惫。
“将军,粮草和军械的清点出来了。”
他将账册放在案上,声音沉重。
“粮食、羽箭、草药,统统都要消耗殆尽。”
金峰没有抬头,只是问:“和上面催了吗?”
副将苦笑。
“已经催了三回了。”
“可上头说,最近陛下要过六十寿辰,户部实在没有富裕的粮饷拨给边军。”
两人陷入了沉默。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金峰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满是无力。
“再催催吧。”
“就说乐安若失,匈奴铁骑可直下江南,到时候陛下寿辰也过不安生。”
“诺。”副将领命,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将军,兄弟们……士气很低。”
“今日匈奴攻城时,更有人临阵脱逃,被督战队斩了三个。”
金峰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逃?往哪儿逃?”
“后面就是大越国土,就是父母妻儿!”
“我们若是退了,他们怎么办?”
副将低下头,不敢接话。
金峰的声音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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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军官,我要亲自训话。”
“乐安在,我们在,乐安失,我们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诺!”
副将退下后,金峰独自坐在灯前,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可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乐安郡城外二十里。
一支狼狈不堪的队伍正在雪地里蹒跚前行。
他们衣衫褴褛,面色萎黄。
许多人连鞋都破了,只能用破布裹着冻得发紫的脚。
尽管队伍里有不少士兵打扮的人,但他们更像一群难民。
乌云珠被两个护卫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她的头发散乱粘在脸上,嘴唇皲裂出血,原本娇艳的脸庞瘦得脱了形。
仅仅过去五日,曾经飞扬跋扈的匈奴贵女如今已经判若两人。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到?”
蒙克胡须纠结,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就快了……马上……”
如今,队伍和刚离开范阳相比,已经缩减了四分之一。
蒙克也是靠着胸中那股恨意,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他要报仇!
他必须亲眼看到汉阳军覆灭,看到夺走他城池的那些人被碎尸万段!
远处黑暗里,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蒙克浑身一震,几乎是本能地嘶声大喊。
“警戒!警戒!”
队伍慌乱起来,人们惊恐地挤成一团。
很快,一支骑兵队出现在视野中,迅速来到跟前。
为首的队长看到这群人,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们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蒙克听到熟悉的母语,眼睛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他猛地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往前冲,同时用尽力气大喊:
“我是范阳郡守蒙克!我们从范阳来!”
“快!快带我去见查干巴日将军!”
巡逻队长被他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问。
“范阳郡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身后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蒙克冲到马前,声音急促而嘶哑。
“事发突然,耽误不得,快带我去见将军!”
巡逻队长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立刻对身后士兵下令。
“快!扶郡守上马!”
“你们几个,护送这些人回大营!我去禀报将军!”
两名士兵跳下马,将几乎虚脱的蒙克拉上马背。
巡逻队长一夹马腹,带着蒙克和几名亲信,朝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没注意到,远处的雪坡后,一丛枯黄的灌木微微动了动。
一个穿着白色伪装服的汉人士兵缓缓抬起头。
由于距离太远,只听到了蒙克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叫他心中大惊!
范阳来的队伍……
从范阳来支援的队伍!!!
汉人士兵的心重重一沉,顾不得暴露的危险,起身朝着乐安郡的方向狂奔而去。
金峰刚处理完军务,回到简陋的住处。
他卸下沉重的盔甲,脱下沾满血污的外袍,正准备钻进被窝。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将军!不好了!”
副将甚至没来得及敲门就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
“匈奴从范阳来了援兵!”
金峰脸色骤变,猛地跳下床。
“什么?!”
副将急声道。
“探子刚回报,一支约三万人的匈奴队伍正往匈奴大营而去,领头的是如今的范阳郡守蒙克!”
金峰丝毫不敢耽搁,迅速披上外袍。
“立刻传信广陵!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报上去!”
“乐安危在旦夕,请求朝廷速发援军粮草!”
他系好衣带,眼中闪过决绝。
“传令全军,即刻起进入最高戒备。”
“连夜修补城墙,滚木礌石全部上城,弓弩手轮班值守。”
“乐安,绝不能丢!”
“诺!”
副将领命而去。
金峰走出门外,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觉得,这个冬天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