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立刻站起身要跟上，杜若也放下了筷子。
“你们继续吃啊，我不走，就是去楼下转转。”李慕荷语气轻快地说。
汀兰立刻说：“奴婢陪娘子去。”
李慕荷看着她挑眉：“我去如厕，你也要跟着去吗？”说着，又扫了一眼她还没用完的午膳。
汀兰点点头。
看见汀兰执着的态度，李慕荷幽幽叹了口气，“好吧。”
说完话刚要转身，余光中看见站起身的杜若，李慕荷立刻瞪大眼睛：“去一个人就行了，你俩别都跟着我呀！你们不觉得有什么，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杜若这才重新坐下。
她本来也不想跟着去，想留在这儿吃饭，李慕荷这样一说，正好如了她的意，于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那娘子早去早回。”
李慕荷：“……知道了。”
汀兰跟着李慕荷下去。
走到后院净室门口的时候，李慕荷道：“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汀兰道：“我与娘子同为女子，娘子不必介意的。”
“你……”李慕荷一时语塞，“唉，算了。”
她拉着汀兰的胳膊推开净室的门，径直进去转了一圈，指着上方的窗户说：“你看看，这里面就一个小窗户，而且还那么高，我能出得去吗？”
汀兰一看上面高高的窗户，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窗户又小又高，确实不可能出得去。
“出去吧。”李慕荷烦躁地摆摆手。
汀兰歉疚地正要往外走。
“诶，”李慕荷忽然叫住她，“我肚子疼，可能要久一点，你在外面多等会儿，别进来。”
汀兰听到娘子肚子疼，更加为自己多事屡屡打扰娘子而感到愧疚了，微微躬身：“是。”
说着，她便出去了。
李慕荷看了看上面的窗户，在心里啧了一声，还真是有点儿高。
她站在窗户下面，抓住窗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钻进那个窗洞里，她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还算利落，如果打扮的花里胡哨，满头珠翠地出来，现在肯定要拖后腿。
钻进窗洞也不代表万事大吉，这窗洞很窄小，李慕荷爬到一半发现自己被卡住了。
李慕荷：“……”
幸好刚刚她就略吃了几筷子，根本没敢放开了吃。不然要是吃饱了肚子涨起来，现在就真的卡主出不去了。
虽然卡住了，但是卡的不是很死，她蛄蛹了两下，发现还是可以慢慢往外蹭，然后把自己弄出去的。
窗户太窄小，身体没办法大幅度调整，她只能脸先着地，但是她倒没那么傻，真的去用脸着地，她双手撑在地面上，然后慢慢的把自己的两条腿也从窗户里拔出来。
为了不惊动在净房门外守着的汀兰，李慕荷从始至终都小心翼翼放轻了动作，尽量不发出任何大的声音，动作多少显得有点儿鬼鬼祟祟。
她倒立着慢慢挪动身体，顺着墙边手掌撑地爬了几步，然后双脚踩到地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手掌心被沙子硌出来的深深痕迹，轻轻叹了口气。
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小径上一个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李慕荷：“……”
李慕荷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他不会把刚刚她猥琐地从厕所爬出来，然后倒立在厕所窗外的地面上，然后又站起来的全过程都看见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很心碎。
那人看见李慕荷也看到了他，然后就指了指李慕荷，又指了指净室那口又小又高的窗户。震惊的神色还在他脸上，他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从始至终没有闭上过。
李慕荷：“……”
唉，她就知道！
他什么都看见了！
李慕荷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还没有这么丢人过，上一次这么丢人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都怪容淮不守信用不肯放了她，不然，她何至于此。
李慕荷厚着脸皮，跨步到那人面前，她本来是想要求对方别声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对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以为李慕荷要对他做什么，吓得立刻要喊人。
李慕荷一看他张嘴，就知道要不妙，眼疾手快，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唔……”年轻男子被李慕荷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都忘记了挣扎和反抗，老老实实被李慕荷堵住了原本要喊人的话。
李慕荷的动作强势，但是讲话的态度很软和，乞求道：“大哥我是好人，求您不要声张，感激不尽。”
“这只是个误会，您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李慕荷问他。
“唔唔……”那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李慕荷见他老实，这才缓缓松开手。那年轻人果然没有再喊人的意思，可能看李慕荷的长相确实不是什么坏人，所以相信了她的话。
她双手合十，抱在胸前，“您就当什么都没看机会，谢谢！”
说着，李慕荷赶紧溜了。
她还有正事要办呢！
李澄远站在原地，看着李慕荷飞快跑掉的背影，回想起刚刚那只柔软的温热的按在自己唇上的柔夷，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加快了跳动。
好像唇上还留着那只手带来的芬芳。
他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自己滚烫的唇，心口扑通扑通跳的更厉害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古灵精怪、大胆可爱的女子，看她身上的衣着不俗，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娘子。
但是一抬头，看见对面的净室——
她刚刚是不是从茅厕里爬出来，然后就直接上手捂他的嘴了？？？
李澄远：“……”
瞬间，什么心动也没了。
李澄远：“我*%￥#@……”
这个泼妇！别让他再遇见她第二次！
李澄远气急败坏的甩袖离开！
***
李慕荷跑出来以后，迅速穿过街道，朝她今天上午事先看好的一个地方跑去。那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从这家酒楼后院过去尤其的近，这也是她选择在这家酒楼吃饭的原因。
路边的角落里，有个刻章子的小摊，一个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头发斑白、胡子乱糟糟的老头正在刻章。她朝他走了过去。
她不确定是不是这一个。
还没被雾白抓回容家的时候，她请段小□□忙查过，按照他的描述，应该是这位？她定了定神，正要开口询问。
“娘子想刻什么章？”老头察觉到有人停在他的小摊子前面，于是抬起头笑眯眯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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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荷慢慢开口，试探性地问：“我要刻''通衢达路''四字，老先生可晓得？”
她仔仔细细眼睛也不眨地盯着老头脸上的表情，带着谨慎以及一些不自知的紧张。
老头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一顿，目光深深地打量着李慕荷，“这几个字字形复杂，笔画太多，刻出来很麻烦，价钱不低哟。”
李慕荷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当然注意到了他在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很明显的瞳孔一震，顿时明白了，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老先生放心，价钱不是问题。”说着，李慕荷从袖子里面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了他的小摊上，“这是定金。”
老头子见到了钱，原本浮在脸皮上的笑容才深了一些，见到钱以后笑容明显真诚了一些，还称赞李慕荷道：“娘子是个爽快人。”
李慕荷嘱咐道：“要快，越快越好。”
老头将那锭银元宝揣进了袖子里，然后问：“娘子放心，老夫二十多年的手艺了，不会叫娘子失望，娘子什么时候来取呢？”
李慕荷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拇指，捏了一下，“这还不能确定，你一直在这里摆摊吧？”
老头点头应是。
“那就好，”李慕荷点点头，问他，“五日的时间能够做得好吗？”
因为李慕荷出手阔绰，所以老头也愿意给她加急，老头点头：“可以，三日就行，但得加钱。”
李慕荷眼睛一亮：“好，那就三日。”
老头儿的目光落在了她刚刚掏钱的袖子上。
李慕荷意会，又掏出一锭银元宝给他。幸好她今天出来带的钱多。
但是这老头未免太心黑，如果不是这样逃命的要紧事儿，而且汀兰还在酒楼的净室门口等着她出去，否则，李慕荷真想跟他杀一杀价钱。
老头把钱揣进怀里，乐呵呵地说：“娘子放心，三日后来取。”
“我不一定三日后准时来，也可能四日后，或是五日后，你每次出摊把它带上。”李慕荷不放心地嘱咐说。
三日后她不一定能出得了府，她能不能出得去，完全凭容淮的心情，这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大了，如果三日后出不来，那就只能再找机会。
老头儿应下。
李慕荷这才急匆匆地离开。
她没忘记汀兰还在净室门口等着她呢，她出来约莫小一刻钟了，得快点回去。
如果被汀兰发现她偷跑出去，今天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而且以后也会被看守的更严，到时候真连解手都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了。
她用尽全力拼命地往回跑。
正好爬上那个窗口的时候，就听到汀兰在唤她的声音：“娘子？您好了吗？”
净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李慕荷赶忙压制住自己的气喘吁吁，用平静的、一如往常的声音回答汀兰：“马上，别急！”
汀兰原本都要推开净室的门了，听到李慕荷的声音，于是又收回了手，将净室的门重新拉上了。
李慕荷长舒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才钻进来比爬出去的时候熟练多了，麻溜地从窗户爬进来，重新站在净室里，她才觉得活过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吸完了以后，想起来这是茅房，她忍不住想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