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争论时,忽然院子门被一阵大力推开。
“你是何人?”段云烈质问来人。
李慕荷看到推门而入的人瞳孔一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真的不明白,容淮到底要做什么?
孟向婉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他如今找她回去做什么呢?放她一碗血不甘心,要把她一身的血都放干吗?
孟向婉的病已经好了,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如此强势地派人把她抓回去到底想干什么?
雾白没回答段云烈的话,态度倨傲地瞥了段云烈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李慕荷身上,“李娘子,请随小的回去。”
李慕荷站在那里,身体僵直,她其实很多话想要喊出来,想要嘶吼想要质问想要发疯,但是段小黑在这里,她对容府表现得越抵触,他一定就会越担忧。
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眼,转头对段云烈露出一个笑容,“我得走了。”
她絮絮叨叨的嘱咐:“你在北疆要一切保重,军功很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李慕荷说到这里有点儿惭愧,“我不应该对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说这种话,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这也是我爷爷和段伯伯的愿望。”
段云烈抓住她的手腕,摇头:“不、不行,你不能回去,容淮并非好人。”经过山上劫匪那一遭,他如今已经将容家视为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虎窝。
“没关系,我……”李慕荷看着他脸上真情实意的担忧,忽然有点儿说不出口这句话,即便这句话已经并非是出自真心,“我……我爱他,他会对我好的。”
她挣开了段云烈的手。
“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将来总有再见的一天。”她低声说。
然后,快步同雾白离开了段云烈的家。
段云烈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容淮哄骗了小荷花的时候甚至想过去杀了容淮,所以他半夜睡不着起来擦剑,可是擦着擦着,他又忽然反应过来,以容淮的守卫,他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杀掉他。而且,容淮是朝廷命官,他杀了朝廷命官,他也会死。
他死了,小荷花又怎么办呢?
他杀了容淮,容家人不会放过小荷花的。
他不能杀容淮。
他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响声沉重得像是敲在他的心弦上。
那日夜里的失魂落魄犹如今日。
他当初说要出人头地,小荷花说他做到了,可是他知道自己远远没有。他差的还远呢!
李慕荷一出院子门,便看见站在门口的数十个守卫,以及停在前面路口的马车。
隔壁的大娘以及巷子里其他的邻居有的缩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的情况,寻常老百姓日子平淡如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李慕荷笑了一下:“我又不会飞,竟来了这么多人。”
说话的语气有淡淡的嘲讽之意,旁边的雾白没做声。
李慕荷被“请”上了马车,对于容淮的行为,她很难不感到愤怒,她要去哪里、要待在哪儿,难道自己还不能做主吗?
***
马车进了容府,
李慕荷走进后院这一路,有不少人都看她,而且看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她们在小声议论她。
“就是她啊。”
“也是可怜,竟然被绑匪那什么了。”
“可怜什么,还不都是自己作的,和老夫人一起去上香,谁让她乱跑的?被绑匪抓走也是活该!”
“不是说她失了贞洁吗?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听说是少家主找回来的。”
“啊?少家主还找她回来做什么?新少夫人就要进门了,她继续呆在这儿不碍眼吗?”
李慕荷呵了一声,她也想知道,容淮找她回来做什么。
还有她失了贞洁的谣言又是谁传出去的?她从前因为爱容淮,所以心甘情愿忍受这些流言,但是如今想来,这些流言如此甚嚣尘上,除了她出身低微的缘故,背后有没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呢?
尤其是这一次,被绑匪绑架的时候,只有她、容淮还有孟向婉三个人,为什么容府里的下人个个都传她失了贞洁?
孟向婉还没嫁进容家,已经开始对付她了。这就是容淮所说的,会保护好她吗?
但令李慕荷想不通的是,那天明明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跟她说让她先行下山去,为什么这些人说是她乱跑,才会被山匪抓走?
李慕荷回来以后被带往桃花苑,但是她不去桃花苑,她径直去了韫玉轩,她走到韫玉轩外被拦住了。
守门的小厮看见是很久没有出现在府里的李慕荷,愣了一下,然后拦住她:“少主正在书房见客,娘子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吧。”
“我不进书房,我在外面等他。”李慕荷说。
小厮这才作罢。
书房外面也守着人,所以那小厮才放了李慕荷进来。
她就站在书房廊下等着,已经是深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庭院里那棵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子了。
仆人们打扫的很勤快,所以树底下只有两片新掉的梧桐叶子,叶子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沾上尘土,但是一抬头,梧桐树上许多前些日子还叶子茂盛的树枝已经变得稀疏了。
“书房里是谁?”她走到书房门口问那守门的小厮。
小厮看到李慕荷并不惊讶,想来,是知道雾白今天是出去抓她回来的,所以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书房外面伺候的向来是仔细挑选出来的人,所以小厮对李慕荷态度很恭敬,不像外面那些仆人那般。
“是郎君的朋友,有林家、卢家、程家还有其他几家的郎君。”小厮答道。
站在门口的位置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书房里传出来的笑声和说话声。
李慕荷耳力尚佳,模糊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声道:“我听闻善泽有一爱妾,容貌清丽,很有蜀地女子的风情,正好我新得了一匹西域来的宝马,与善泽交换可好?”
此人话出,屋子里的笑声和说话声瞬间停了下来。
所以在容淮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容淮的声音平淡如水中透着些许冷漠:“不过姿色平平而已,无甚出众,我带她回来,也只是因为可怜她一个孤女,又感念她帮过我而已,诚丰用宝马跟我换,必然会吃亏。”
李慕荷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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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想要质问他的话,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人道:“宝马换美人怎么能是吃亏呢?而且,我看呐,天底下的孤女那么多?你怎么不挨个可怜一下,你容七郎看中的人,姿色平平?我可不信。”
容淮久不应答。
那人追问:“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七郎莫不是舍不得吧?”
容淮语气淡漠地说:“不过一个脏了身子的女人,本也是要送去庵子里的,你若不嫌弃,我明日便派人送去你府上。”
站在门外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李慕荷,瞬间如坠冰窟。
明明是晴朗的天气,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太阳光照到身上也是冰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直传到了脑门上,尤其是胸腔中的心脏似乎都被冻住了,连跳动也忘记了。
容淮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向好面子的卢诚丰却不好应了。
他若真答应下来,回头外面该传,他用一匹价值千金的宝马换了个容淮不要的破鞋,那他卢二郎君的面子往哪里搁?
有其他的陌生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卢二,你也忒不厚道!善泽这么多年身边就这么一个妾室,你竟也好意思开口!”
“就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诚丰啊,你后院里的姬妾够多的了,善泽后院就这么一个,你还想给人弄走。”
……
后面那些人说了什么,李慕荷已经无心听下去了,她满脑子都是容淮说的那句话。
原来在他心中,竟是这样想自己的吗?
她忽然觉得从前那个光风霁月、清风明月一样的郎君忽然就烂掉了,也许一直都是烂的,只是他隐藏的太好了,所以她此前从未发现而已。
她沉溺于他那些虚假的温柔体贴,然后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双耳好心。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
路过院子门口的时候,守在院门口的小厮见她这么快就走了还有些诧异。
李慕荷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心口痛的她呼吸不畅,她走的越来越快,如果不是因为眼前发黑、脚步虚浮,她甚至会跑起来,不过跑起来势必会引起很多人关注,不利于她出去。
她要出去。
她要离开容家。
她朝着记忆中一个偏僻的角门方向走去,如果那里看守薄弱的话,给点银子也许能够混出去。
之前带容嫣翻墙出去的地方被加高了,墙边的几棵树也被砍掉了,现在就算是李慕荷也翻不出去容府的围墙了,所以只能从门出去。
但是她的眼前越来越黑,自从放完那碗血以后,李慕荷的身体好像就变得比从前虚弱很多,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可能是喝的那三个月药带来的副作用。
已经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李慕荷还是清早的时候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个包子,此后滴水未进,虽然她完全感觉不到饿,但是她的身体不会被哄骗过去。
即便她很努力地想要坚持下去,但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沉重,两条腿越来越没力气。
终于,她走到半路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眼前天旋地转,她一头栽了下去。
视野完全变成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她跑了过来。
那人似乎叫着她的名字:“李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