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外头看着是塔,实际上是个缩地千里的宝贝,还十分具有人文关怀,虽然将妖兽魔修抓了,但是在内里的布置上,还能最大程度地尊重了妖魔们生存习性。
譬如浮屠塔第三层,照着不嗔兽的喜好,是个雪原。
到了第三百二十七层,那让叶岑看瞎了眼的花花绿绿,其实仿的是戚滟曾经呆过的花楼。
而如今这层,虽然采光不好,但是该有的都有,甚至还有牢房。
叶岑就被关进了水牢里。
水牢里暗无天日,不透一丝光。水也是死水,不发出一点声响。
叶岑手上被戴了镣铐,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动弹不得。
若仅仅是难以动弹,还不是最难熬的。
难熬的是,黑暗里除了视觉,各个感官被无限放大,可对时间的感知却变得十分迟钝。
于是,一息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时辰。
起先叶岑还能凝神想点事。
她将七尾与那紫衣两姐妹说的话一遍遍复盘,从里面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拼凑在一起。
她猜想,此处应当并不是幻境,而是不知多少年前,被裴无衣抓了,关进浮屠塔的狐族——
妖修。
起先泡在琅嬛楼时,叶岑了解过妖修。
说是大殷这么多修道的族群,从大类型上分,无非是人修、魔修与妖修。
魔修从一开始就被隔在了魔域,而妖修,大多生着半人半兽的样貌,也保留着一些兽的习性,因此,都住在大殷之西的十方大山之中,不轻易到人修的地盘来。
如此低调的妖修,能以族群为单位被裴无衣抓进塔来,想必犯的不是小事。
叶岑猜想,当年狐族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叫青云门二长老抓进了浮屠塔来,但是小公主阿姝却拼死逃了出去。
她逃出去之后,用牺牲一条尾巴的代价夺舍了一个生人,还辛辛苦苦找到了什么魂器,并想方设法与被关在塔里的七尾取得联系,将这些消息传给了他。
两只狐妖里应外合,一起谋划着什么报仇、复兴狐族的大事。
而他们又都知道白涟漪。
所以,这个倒霉催的被夺舍的生人,甚至是魂器,可能就是叶岑这具身子的原主人——白涟漪。
叶岑:“。”
这也太惨了吧。
不但被人灭门,成了一介孤女,连身子都要被人觊觎,拿去做魂器。
等等,不会白家遭人灭门,就是狐族——或者说那个小公主阿姝干的吧?!
灭了白家满门,为白涟漪制造孤女身份,而她则顶着白涟漪的身份上青云门拜师,既而参加门内大比,只要进了浮屠塔,就能想办法来到这一层。
所以七尾才说,他从收到信就开始做准备。那对紫衣的姐妹也说,能回到这里的,一定是公主——
偏偏在这时候,叶岑被山阿带来了这里,占据了白涟漪的身体,破坏了狐族的计划。
这样说的话,那狐族小公主如今又去了哪里呢?还有那些在她上山的时候追杀的黑衣人。
——若是小公主要杀她,自己动手岂不是更加方便,何必还要雇人来杀她呢?可若不是小公主雇来的人,又会是谁还想要杀白涟漪呢?
叶岑想得头昏脑胀,但是怎么也想不通。
到后来,便是连想也想不下去了。
她被关了许久,难见天日,又是滴水未进,时间长了,只觉得头重脚轻,保持清醒也难,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常做些不属于自己记忆的混沌梦。
梦里她好像成了个小狐狸,有个穿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抱着她。
她瞧不清那小姑娘的脸,但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时常咯咯笑着,声音很是清越好听。
她捏着叶岑变成的小狐狸的腰身,拿绳子在她的腰上绕一圈,笑道:“小白,你不要乱动,我量准了尺寸,才好替你做小衣裳。”
她当然不愿意被人把着腰摸,于是挣扎起来。
挣扎间爪子按上一团柔软,整只狐狸顿时一僵。
淦,是女孩子的□□,好软。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水牢沉重的石门被人推开,有光漏进来。
光线刺目,叶岑眼睛还睁不开,眼泪先流了下来。
恍惚间只觉得有人将她从水里捞出来,解了她手上的铁镣铐,将她架了出去。
架着她的那两条胳膊柔软得很,是两个女子。
力气却大得很。
叶岑浑身无力,只能被她们架着走。
起先她还不死心,渴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赢得一个求生的机会。
刚张了张嘴:“我说,两位姐……”
就被其中一个人点了穴位,再发不出半点声响了。
叶岑:“?”
这都是修仙世界了,点人家哑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阿巴阿巴阿巴?!
好在这狐族的建筑采光不好,她被架着动不了,也说不了话,视觉却是很快适应过来了。
她现在暂时想不到可以脱困的方法,只好什么准备都做一点,默然看着路边的显眼标志,把路线先记下来。
越看却越觉得眼熟。
这狐狸灯罩、石头巷、参天树林,这不就是她刚来到这一层时,被带去见七尾走的路吗?
只是顺序都反了过来罢了。
那么,她们要把她带去的地方是——
天光大亮,叶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也以看见了那些事物。
参天的狐狸浮雕柱子、横斜交错的水渠、还有正中央那圆形的台子,那不正是她刚醒来时的广场吗!
光线乍然变亮,叶岑的眼睛受不得强光刺激,又开始流眼泪了。
她们将她带到广场边的台子上。
台子上又搭了个高台,上头立了个丰字形的架子,架子上垂着几根粗铁链,铁链末端还是镣铐,显然是绑人用的。
而台子的另一边,则立了个瓷白的狐雕。
叶岑被固定在架子上,手脚展开,成大字型。
架子极高,视野极好。
泪眼朦胧中,她瞧见广场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人,一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男女皆有,穿着深浅不一的紫色衣衫,手中都捧着个瓷壶,站在已经放满水的渠边。
叶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他爹的,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美人。
不论男女,都是大美人。
就是皇帝的后宫里头吧,都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美人。
然而美人们都神情肃穆地单手执着瓷壶,也不知从哪里抽出小匕首,整齐地往自己葱白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叶岑:“?”
血线瞬间蔓延在他们手臂上,他们神色变也不变,将血滴了瓷壶里。
然后,他们纷纷抱着瓷壶举过头顶,唱起歌跳起舞来。
叶岑:“??”
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不一会儿,七尾也来了。
他还是穿一身孔雀绿,但是和先前那件又略有不同,主要表现在……料子更少了。
七尾踏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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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走到架子边,看了一眼叶岑。
叶岑也正看着他。
她眼见逃脱无望,正憋了一肚子气,两人视线一对上,手又动不了,只好无声地向他做口型:“你、娘、的。”
七尾也不恼,眼尾一弯,转身面向他的教众们。
跳舞的美人们已经停下来了,捧着瓷壶,都看着七尾,等着他说话。
七尾手中也有一把匕首,却不是拿来划手腕,而是对准自己的胸口。
胸口划开一个十字,顿时变得血淋淋,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还在脸上露出个端庄的笑容,向他们抬起手:“起阵——”
他似乎是带了灵力说这些话,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广场上的人却都听得到。
他们于是又唱着歌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慢悠悠托起瓷壶,将里头的血水,都倒进了水渠里。
不多时,天色暗了下来,天幕之中,挂上一弯巨大的残月,宛若一把锋利的镰刀。
他们手上脚上都带了缀着铃铛的银环,衣角裙角上也是,一跳起舞来,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铃铛的声响伴随着古朴原始的歌声,叶岑很快感到昏头脑涨。
她觉得胸口闷得慌,更要命的是,一种酥酥痒痒又带点刺痛的感觉,在她的天灵盖游走。
叶岑惊惶地睁大眼——
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头顶,冒出来了!
不!不是好像!
就在她脑子里冒出这个荒唐想法的一瞬间,只听“噗噗”两声。
一瞬间,叶岑的意识好像被从身体里抽离。
——也不是好像。
她果真被抽离了。
一团透明的意识浮在空中,亲眼见到被束缚在丰字架上的自己,头顶发间,生出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救命!
她要变成狐狸了!
即使没什么实体,叶岑却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她只能眼睁睁见着那对狐狸耳朵生出来,什么也做不了。
正生气跳脚,意识却在这时混沌起来了。
恍惚之间,脑海里又撞进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记忆里那人生着一张绝美的脸,头上顶着一对狐狸耳朵,身后是狐狸尾巴,蓬松又雪白,一共八条。
应当就是那个小公主阿姝。
但是不知她正经历什么,额头上汗珠遍布,睡在一方大石块上,整个人都蜷成一团,瞧着痛苦万分。
正当这时,叶岑忽然觉得心口一凉——
意识虽然脱离了本体,那身体上的感觉却还同她的意识联结着。
也就大抵能感觉到,那种凉意,还带了点锋刃。
似乎是有人将什么利器抵在了她的心口上。
叶岑心下一沉。
兴许是他们唱完了歌,跳完了舞,仪式结束之后,便是拿她献祭了。
虽然她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为什么献祭了她,小公主就能回来?
但她若是死在这里,那便是第一个死在门内大比的弟子了。
这能算青云门的招生事故吗?
正胡思乱想着,那利器却忽然收了回去。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是你?”
那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很不确定:“白涟漪?”
喊的不是她的名字,但是叶岑记得这是谁的声音。
她猛然清醒过来,一睁眼还是被挂在丰字架上,眼前却分明是放大了数倍的一张脸。
眉眼她万分熟悉。
是宋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