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后的第一个新年由全家同心筹备,宋华礼按着女儿列的单子采买年礼、祭祀用品、炮仗香烛门神等等。大哥文采最为出众,领了撰写祭文,布置神龛,打扫祠堂的事。二哥督扫庭除,三哥带着小弟妆点各处,并领着府中匠人制作冰灯。又有娘亲安氏给仆从分发年例新衣,管着厨房各色丸子糕点制做等等。
一家人忙得脚不沾地,宋嘉佳亦是如此。主子经验欠缺,仆从亦是如此,纵然流程清晰,人员安排到位,可实际操作起来仍旧困难重重。巧玉等大丫鬟跟她多年,倒还好些。今年新进的丫鬟小厮,有些连人都没认全,让他找刘妈妈,却找到了牛妈妈,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也好在是自家人关着门过日子,磕磕绊绊也不怕人笑话。这会儿祭拜完祖先,全家窝在正院暖阁里守岁。靠着南窗的整面墙下全由方砖砌了炕,炕上只铺了绯红长绒毯,余下背靠引枕、炕桌坐蓐等全番挪到了旁处,如此方才塞下全家七口人。不过炕的首尾两端设了小案,上堆了糕点果脯等等。
宋嘉宏吃着盐渍杨梅,从炕头滚到炕尾,又从炕尾爬到炕头,间或爹背上趴一趴,哥哥们怀里坐一坐,不是扯人头发,就是扒人眼皮,只烦得安氏将人拘在怀里坐着,就这也不消停,咬着安氏的手腕磨牙。安氏真是闹没了脾气,无奈道:“明儿下午再不能由着他猛睡了。他白日睡饱了,晚上就开始磨人。”
“嘿嘿,不睡,要玩儿,要跟小汤圆玩儿。”宋嘉宏坐不住了,又从炕上跑到堂间,拿着肉脯哄着小汤圆吃。
宋华礼慈爱的目光落在小儿身上,嘴上则提点三个儿子道:“初三那日记得去给先生拜年。”宋华礼口中的先生乃葛状元的弟子,时任国子监博士的朱少元。自从听了安氏建议,葛氏身子大安,胎也坐稳了。她心怀感激,就托了她爹帮忙,替三房儿子寻了朱少元做先生。这位朱少元可了不得,原著中,他后来官拜大学士,兼任永明朝皇子们的先生。
由此可见,葛状元一脉在永明朝得以重用。而宋嘉思拉拢不成,心中自是愤恨。不过如今嘛,他也只是赵氏口中的穷博士而已。
“爹爹放心,妹妹早替我们备好了年仪。除了给先生的茶酒肉果,再有给师娘的抹额绢花等等。”说到这里,宋嘉文冲着妹妹拱手道:“好妹妹,有劳你费心了。”
宋嘉佳捂嘴笑道:“哥哥若真谢我,赶明儿上元节替我多赢几盏灯笼回来。”
宋嘉文大手一挥,故作豪情道:“妹妹且等着,到时候我们三兄弟定替你赢下一条街的花灯来。”
宋嘉全惯常沉默,听了这话却吓道:“哥哥,快喝口热水,仔细口大进多了寒风。”
“老三,你也太拘谨了,咱们兄弟齐心,一条街而已。”宋嘉武一把搂过三弟的脖子,拍着他的胸脯,一脸自信道。
说说笑笑间,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炸裂声,那闪闪灭灭的火光在窗户纸上跳跃着。安氏将南窗推开,星空上绽放了一朵一朵烟花,宋嘉文三兄弟将最中间的位置给了妹妹,而后一齐道:“妹妹,新岁万安。”
与此同时另一边,裴景元看着天际烟火,亦是轻声呢喃道:“嘉佳,万事皆安。”六福看了眼公子,心里实在费解。明明一个帖子的事儿,公子缘何非要这般自苦?
哎,大过年的还住客栈!
......
年初一,赵国公府五房齐聚在了赵国公府。宋嘉佳又一次见着了大堂姐,此时她身上的违和感几乎没有了,体态轻盈,言笑晏晏地拉着姐妹们说话。三姐宋嘉颜立在大姐身边,似仆从般贴心伺候着。
祖父祖母面色亦是不错,尤其是戈老夫人,此时正拉着钱氏的手说话,仔细询问她身子如何。只是抬头瞅了眼钱氏身边立着的绘春,只见她身着桃红色长袄,梳着妇人发髻,不免诧异道:“绘春许人了?”
“娘,自打有了身子,我这精力实在不济。绘春性子柔和,为人仔细,我就做主将她许给了二老爷。说来,若不是她,我这胎还不安稳呢。”纵是年初一,钱氏的笑意也不达眼底。
戈老夫人皱眉道:“大过年的也没个忌讳?快闭嘴。”这屋里还坐了好些族里人。
钱氏笑笑,倒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与葛氏一道聊着养胎经。事情如何,总有查清的一日。虽太医都说无碍,可狸奴流产是实打实的。她又命人查了五弟妹的情况,也是胎像弱,跟自个儿一样时不时就胎漏。
她们妯娌都得了大房的成香,也都是灭香后才坐稳了胎。
想她嫁入赵国公府十几年,缘何才怀头胎?呵呵,定是好大嫂干了龌龊事。只是寻国公爷做主也无用,如今他们眼里除了大房还有谁?为了给大房铺路,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且得意罢,明儿再看。
钱氏冷哼一声,半句不与赵氏多言,只气得赵氏满脸通红。而宋嘉思亦是心中不痛快,那绘春可是贴身伺候过自己,二婶还抬举她为妾,实在太不讲究了。这般想着,宋嘉思扫过绘春,暗恼当初没直接找个由头处置了她。
安氏可不晓得妯娌间的官司,她这会儿正与堂嫂曹氏说着话。原来曹氏教了宋嘉佳一回中馈,实在起了怜爱心思,就想着将她许给娘家侄儿。只是她娘家远在嘉兴府,虽是富庶之地,到底太远了些,安氏有些不舍得。
曹氏却笑道:“好弟妹,你瞅我,不就是从嘉兴嫁入京城的么?我那侄儿年少好学,小小年纪已经是秀才了。日后入朝为官,求国公爷运作一下留在京城,还不轻轻松松?”
若非听儿子讲方景和都已经中了举人,堂嫂侄儿还真让人心动。不过如今有人对比着,安氏完全不心动,只笑道:“我家独独这么一个女儿,总想多留几年的。”总得看看老爷武举考个什么名堂吧?
曹氏听出了安氏话里的拒绝,心下有些不痛快。三房无官无职,分家后虽得了些家财,但他们生了四个儿子,又能留给女儿多少嫁妆?真是,安氏这样的竟还拿乔了?
虽不爽,曹氏还是满脸的笑意。安氏看不中,一旁的孙氏却心动了,就想着撮合娘家侄女与曹氏侄儿。这回,换曹氏不乐意了。孙家再有钱,到底是个商户。
妯娌间说着闲碎话,另一厢宋嘉思将目光落在四妹妹身上,突然来了一句道:“四妹妹,出了正月,你搬来跟我做个伴,如何?”
宋嘉佳心中一惊,却还是拒绝道:“姐姐好意本不该拒绝。只是家中幼弟尚小,倒是一刻离不开我。”
“既如此,一道入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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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看,我那弟弟哪里离得开娘亲。”正巧此时宋嘉宏正趴在安氏腿上吃着花生酥。
宋嘉思却是看也不看,轻笑一声道:“怎滴,姐姐的话,四妹如今也不听了么?”
“大姐,分了府,到底是两家人了。我如今只听爹娘的话。”
宋嘉思不怒反笑,且亲昵地捏了捏宋嘉佳的下巴,逗猫弄狗一般,缓缓道:“行罢,姐姐记着呢。只日后出了什么事儿,也别求到姐姐脚边来。”
宋嘉佳歪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轻笑着吃着果子不语。宋嘉思顿觉无甚意思,领着丫头就走了。她也未回屋,而是寻了大哥宋嘉轩,对他道:“大哥,那绘春好不要脸,当了我的贴身丫鬟,还爬了二伯的床。”
宋嘉轩一愣,没想着那个一遇着自己就脸红发抖的丫头,竟是从了二叔?这,真是可惜了。
“行了,大哥明白了。我亲自收拾她。”
宋嘉思心中满意,当年绘春为了大哥多次对她阴奉阳违,如今让大哥处置了她,也算全了两世的主仆情分。
不多时,安氏宋华礼带着儿女回了府。刚到家,安氏就舒服长叹道:“还是自家住得舒服,如今在看,那府里全是假面人。对了嘉佳,你大姐与你说了什么,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看。”
宋嘉佳就将事儿说了,安氏冷笑道:“宋嘉颜如今都成了她的大丫鬟,怎么,还想再添一个。我是看出来了,跟国公府靠得近也没什么好处。我听说宋嘉颜许给了你三姑父?你祖父真是老了糊涂了,脸面也不要了。”
“娘,你怎么也知晓了?”
“哼,如今满京城怕是都知晓了。”
宋嘉佳一愣,倒是没想到竟会这样。若真这般,国公府虽失了颜面,可三姐那儿岂不是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过次日宋嘉佳就不担心了,只因安氏那儿得来消息,讲三姑父黄垚华得急症死了。安氏拍巴掌道:“你三姐姐还算有些运道。不然你们姐妹都跟着丢丑。”
正说着呢,朱妈妈笑着跑进来道:“哎呦,太太,老爷,姑娘,你们快出门看看,是谁来了。”
安氏鲜少瞧见朱妈妈这般欢喜的神色,不免诧异道:“怎滴,天使过来家里赐圣旨了?那你得再等几年。”
“老爷,太太,四姑奶奶回来了。”
“谁?”
“四姑奶奶。老爷,您的亲妹妹回来了。”
宋华礼猛得站起来就往门边跑,安氏一愣,好半天才道:“她怎么回来了?难不成四妹夫也出事了?不行,得过去看看。”
宋宅正门口,宋华珊端坐在马车上,而她的马车后面绑了两人,不是旁人,竟是汪掌柜父子。他们被宋华珊的亲卫绑着,一路由丽正门拖拽到宋宅门口,真正是去了半条命。
“娘,这样真的好么?”宋华珊的大儿子有些无奈道。
“怎么,你还要学了方景和?做个事情磨磨蹭蹭,畏手畏脚?原先瞧着还有几分烈性,如今真是上不得台面。你表妹也是,吃人的家伙,她非得训成吃素的。”
夏飞宴一脸无奈道:“娘,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哼,之前是之前,如今是如今。行了行了,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