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玄幻小说 > 笼中雀飞走以后 > 8. 第八章
    大报恩寺山前山后一片葱茏濛绿,清冽的空气里漂浮着檀香,络绎不绝的信徒在神明前谦卑叩首,信香袅袅生烟。


    杳杳有些拘谨的跟在闫姑娘的身后,收到信笺时满脑子都是想要出游结交的心情,等真正对着人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禾同她说过,闫姑娘才情高,出身好,难得没有世家小姐娇养出来的浮躁气,杳杳心底想亲近她,却又怕多说多错,闹了笑话。


    她轻声言道:“闫姑娘今日为什么邀我?”


    “不知道为何,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格外熟悉投缘。”


    “你叫杳杳是吗?亭亭雪,没青松;杳杳云,藏白鸟,是个好名字。”


    其实不是这句,她记得当日他取的是杳杳神京,盈盈仙子。


    但杳杳不喜欢这句,她喜欢闫姑娘的。


    “你读书吗?平日里都看些什么?”


    “应是读过的,女四书,列女传,这些都看过。”


    杳杳搅着手里的帕子,刚说完就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喜欢这些?”


    “其实……更喜欢拾遗记,酉阳杂俎,洛阳伽蓝记,水经注这些杂书。”


    元景煜是不管她看什么书的,他书房里有很多书目,借阅不是很难。


    只是当今世道都只要女子柔顺,熟读女则女戒会被称赞,一有相左就会被视为异类,看做叛经离道。


    闫嘉云看着她的眉目,有片刻恍然。


    有一人也曾向她说过这些书,故人昔日之言,言犹在耳。


    他说女则,女戒之类是要将人塑成木像泥偶,规规矩矩有甚意思,志怪奇谈,大江大河,山川异域之书则能使人生趣,充实见闻。


    自那之后,她发觉原来世间能有许许多多个小世界,身处的宅院是一个小世界,书中的惊奇机遇是一个小世界,千里江山每一处都壮观,方才犹识乾坤大。


    思及此,不禁又涌起一股落寞,这世间太大,山水迢迢又路远,她已经好久没有再见过他了。


    将这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思绪收回,闫嘉云对杳杳笑道:“那想来我这里应该有很多你喜欢看的书了,摄政王哪里没有的,或许能在我这里找到也未可知。”


    听她提起元景煜,杳杳无意识的将手帕搅的更紧了。


    “今日,闫姑娘不问我的身份吗?”


    “我只是好奇你的人,你今日来此是为着我的身份而来的吗?”


    杳杳此刻方才自在起来。


    “若闫姑娘不嫌,我真心想和闫姑娘结交。”


    “我的字,玉如,你可这般唤我。”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杳杳觉得她的字同她的人很相配,如此幸运的她认识到了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闫嘉云目光眺望到烟云成团的方向,“大报恩寺的香一向很灵验,既来了,一道去上柱香罢。”


    杳杳跟着闫嘉云步入大殿,金身佛像眼含慈悲似将众生百态都看如眼中,又似是目下无尘。


    她身边的人虔诚跪在蒲团上,燃香叩首。


    杳杳却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世人在神明面前跪拜,求的大多是自己心中的欲望和执念。


    她的欲望是什么,是爱吗?


    思绪千回百转,杳杳阖上双眸,许下自己的祈愿。


    再直起身时,她隐约瞧见佛像后面似乎站着一个人影,笼着一层的香火气,模糊轮廓,一眨眼,又消失不见了。


    是错觉,还是神佛显灵?


    玉如去捐香油钱了,杳杳走到后面去看了看,只有青色石壁上的彩绘栩栩如生,她心想兴许是自己看错了。


    抬步准备离开,不妨脚下碰到一块东西。


    成色极好的羊脂玉触手升温,上面雕刻的团龙纹样压在手心里无端沉重。


    不管这东西是何来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瞬只如烫手山芋。


    玉如已经在前面叫她了,这东西已经过了她的手,现在拿也不是丢也不是,杳杳咬咬牙将它先妥帖收好,准备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交给方丈。


    见她出来,玉如道:“方丈说山后的桃花林开的极好,他还在那边设了煮茶下棋的亭子,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一同去看看可好?”


    杳杳应下,又问了一句:“方丈现在在哪里?”


    “今日说是有一位佛缘深厚的贵客,他去接待了,才离去,应该还要有一会儿才得闲了,杳杳找他有事情吗?”


    那玉佩贴着皮肤发热生烫。


    如果这真实自己所猜想的那人之物,她更不能把玉如牵扯进来。


    “无事,只是我想抄写一些佛经,又不知道该抄哪本经文,想要请教方丈。”


    “这些我确实不懂,等下可以再陪你回来问问。”


    杳杳遏制住心里升起的疑虑,点头应下。


    此时,后院的禅房里,方丈端坐在白袍少年的对面。


    “方丈先前曾经说过美色是粉红骷髅,空无所空,朕先前还觉得颇有一番道理,可等真正遇见之时,又觉并不如是。”


    方丈笑笑,“看来陛下是遇到了红尘劫。”


    元景和不置可否,“朕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寻她。”


    ——


    杳杳和玉如还未走入桃林,就闻见一股扑鼻的桃花香,醉人心扉。


    玉如道:“杳杳这片桃花林还有一番来历呢,先皇和先皇后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曾亲手在这里植下一棵桃树。


    后来先皇后不知为何多年没有身孕,帝后二人前来祈福,恰逢当年的桃树结果,先皇后吃了一颗之后,次月便有了身孕,自此大报恩寺的桃花一年比一年开的旺盛,每到这个时候,香客和游人也络绎不绝。”


    “你陪我找一找,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帝后亲手种下的桃树。”


    杳杳询问那桃树的特征,玉如模棱两可的和她说了树龄,大体方位,其余的她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


    她朝着眼前的一排树,一棵一棵的找下去,浑然不知在身后一个面白无须之人出现在闫嘉云面前,掐着细细的嗓子,“闫姑娘,前面有贵人在等您。”


    杳杳一回头,玉如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


    承忠将闫姑娘带到一处亭子前,自己隔着一段距离止步,示意她行至贵人身边。


    闫嘉云不敢违背,待走近了,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人身着服饰上所绣暗纹,当即跪了下去。


    在她听见那尖声尖气的声音时,就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预料,方丈说过,今日寺中有贵客,哪样的贵客身边能带着宫闱太监,能身穿龙纹暗绣的衣裳。


    “拜见陛下。”


    元景和听见声音,转过身去面上带起一抹温和笑意,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起来罢。”


    待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时,面上的笑意险些不能维持。


    “你是?”


    “臣女闫嘉云,不知道陛下遣内侍召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元景和缓了缓,说了几句体面话将人送走。


    待人走后喝道:“怀恩!进来。”


    怀恩站在庭院外,心想师父这几日请假休沐,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能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一定不能辜负师父的栽培教导。


    如今顺顺利利的将闫姑娘请到陛下面前,想来这件差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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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应该还算不错。


    冷不防眼前一到人影走过,紧接着一声急促的传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处事和缓圆融,向来不会疾言厉色,如今声音虽听不出来怒气,可已经情绪不对了。


    他一路小跑着过去垂头跪下。


    “你给朕找的是什么人?”


    一句话意味着他办错差了。


    他不敢抬头,脑子飞快的转着,手心冷汗直冒。


    师父让他去查闫府生辰宴上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


    当日,在闫府上身穿红衣的姑娘有两位,一位就在在眼前,他也几乎是下意识的认定了,就是闫家姑娘。


    可假若这位不是的话,那一位……他不敢细想,一味的磕头认错。


    “陛下恕罪!”


    心中的期待落空,方才生出几丝隐隐的怒气,看着怀恩将头磕的青紫一片的惊惶模样,罢了,和他们计较什么。


    “行了,朕刚才还在大殿上见过她,索性自己去找。”


    怀恩面色青白,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妄言,这句话极有可能断送他汲汲为营才爬上来的位置,他紧咬舌尖,亦步亦趋的跟在陛下身后见机行事。


    .


    这片桃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杳杳找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玉如的身影,到后面就连阿禾也被她发动出去。


    她找的累了,倚靠着一棵桃树想歇息片刻,再起身时发觉衣裳被分叉的树枝勾住,稍稍一动就能够听到清脆的撕裂声。


    越是去拉扯,破开的口子就越大,一阵手忙脚乱,正兀自懊恼着,一人悄无声息的行到她的身后。


    杳杳受惊想回头看,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动。”


    紧接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割开了缠成一团的丝线源头。


    杳杳得了自由,顾不得自己衣衫尾端的裙摆处还破着口子,心惊肉跳的就要向他行礼。


    “免礼。”


    她的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他扶着手臂带起来,他的手并没有逗留太久,一件熏染着龙涎香的外裳落在了她的身上。


    “陛下,这于理不合,这衣衫民女万万担当不起。”


    杳杳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件轻薄的外衫,搭在自己的身上如有千钧重,其举动后的深意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人常道朕爱民如子,你既称朕的子民,又怎么担当不起。”


    杳杳哑口无言。


    一枚玉佩从她的袖子里滑出,“这玉佩不知道是否是陛下的?民女有幸在大殿里捡到。”


    元景煜接过,指腹滑过她莹润的指尖,眼见她瑟缩一下。


    他心中失笑,将玉佩握在手里发觉上面更是染上了一层她的体温,他把玩起来,声音更加柔润:“你捡到了朕的玉佩,想要什么赏赐?”


    “民女并无所求,偶然得见天颜已是幸事,想来以后也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求陛下身体康健,福泽百姓。”


    “是吗?你是哪家的姑娘?”


    承忠冷汗顺直留下,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死死钳制住,在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那位时,更是呼吸不畅险些晕厥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奈何无人能听到他的祈祷。


    元景煜受着两道直直他向他的目光,不急不徐走到她们二人中间,笑意盈盈,细看那里面含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嘲讽。


    他出声,“好巧,侄儿怎么和杳杳在一起?”


    “杳杳?”


    “忘了介绍,她是我府上的人,我近来新收的义妹。”


    不仅元景和变了脸色。


    杳杳听见最后两个被压重声音刻意强调的字眼时,亦是满目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