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
“如果你也想杀了我，那你可以继续走过来。”温思渊看向沈玉京。
出乎意料的是，沈玉京听到这话，他停了下来，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又收了回去，他举起双手慢慢地说：“我……怎么会想杀了你呢。”
那边，牙牙冲了过来，她速度在短时间就提升了上来，要去抢夺温思渊手中的黑草籽。
“姐姐，你不该多管闲事的。”
牙牙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比幸福病带来的僵硬的笑容更自然一些：“我可怜的妹妹，她不会知道因为自己的心软，会酿就什么大错。”
她伸手朝温思渊的脸抓来，温思渊歪头躲开，但她的目标却是温思渊背后墙上一长一短的长刀。
温思渊余光瞥到了，那装饰性的古旧长刀被牙牙拿下，她抬起膝盖要弹脚去踢牙牙的手腕，但是已经迟了。
那两把刀被牙牙拿下来，她用嘴咬住多余的布条，轻轻一扯，长刀外包裹着的布条一圈圈下落，堆积在地上。
“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温思渊咬着牙骂了一声：“你到底还是不是魏芽？”
她见牙牙如此在意她手上的草籽，直接当着她的面，将照片背后在墙上狠狠一抹，黑色的痕迹抹开，灰扑扑的墙上，黑草籽如此脆弱就成了一道污痕。
牙牙睁大了眼睛，痛苦地大叫了一声。
窗外砰砰砰几声，沈玉京刚巧在旁边，他掀开窗帘，外面正是刚分别的安德鲁两人。
“喂！有人在吗？”安德鲁那不着调的声音闷闷地传来，牙牙看了过去，沈玉京也在窗边冷冷看他。
温思渊趁着两人都被安德鲁吸引了注意，她抄起屋中用来铲铁器的长铲，嘴角抽了抽，她一定是疯了。
耳边响起安德鲁在外面吱呜哇乱叫的声音：“诶！不是，屋里这么热闹怎么不喊我啊！开什么会呢温师？”
温思渊狠狠闭了闭眼。
不再犹豫，将铁铲面对自己，用尖锐的尖角用力戳进了自己腰腹侧方，不伤及内脏。
她快将牙齿都要咬碎，在熄止糖的幻境中她就能对自己下得去手，直接从楼上跳下去，那么现实中更不在话下。
身后的肌肉群瞬间绷紧，拉扯着机械脊骨，沈玉京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头看她，就见温思渊咧嘴笑得开心，将铲子的尖角拔出。
安德鲁透过肮脏模糊的玻璃窗看见这一幕，嘴巴都张大了，一把拽过格列：“卧槽，你看这姑娘，她他妈的捅了自己一下！”
格列推开他，也看见了温思渊开始缓缓渗出鲜血的腹部，再一看面露狰狞的魏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摊牌了！”
安德鲁大叫：“啊！娘西匹的，不是说好从长计议吗！她怎么这么耐不住气！我看走眼了吗我的天神！”
格列捞起窗台边搭着的脏布盖在安德鲁的脸上，安德鲁顿时呸着口中的灰，不再乱呼：“闭嘴吧！”
他一拳砸开玻璃窗，碎片溅了沈玉京一身，他侧身让开，格列对着里面的温思渊说：“不好了，听说中央区要用雾冻剂封锁这里。”
魏芽听到笑得很大声，她双手手腕挽了个刀花，温思渊只能拿铲子指向她。
“那不是刚好吗！你们都该死！”
温思渊感觉机械脊骨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连接在她的神经上，她感觉浑身力气不断涌现，眼前也看得无比清晰。
就是这开局先重伤实在是有些吃亏。
“雾冻剂是什么？”
沈玉京皱眉说：“是一种冷却剂，并且很容易掌控冷冻范围，看来废墟区要被抛弃了。”
安德鲁吐了好几口唾沫，终于清掉了口中恶心吧啦的感觉，上前几步扒着窗沿往里看：“哟，这崽子还真不是人啊？亏得老鬼那家伙细心呵护，全白费啊。”
魏芽听后骤然扭头，脖子发出咔哒一声响：“你才不是人！恶心的臭虫！”
安德鲁一听，睁大了眼睛歪头，作势就要爬进来，可惜他有心老当益壮，却实在与现实相悖，跳几下都没跃起来。
“嘿？不是，你骂谁呢？”
温思渊舔了舔牙，舌尖划过尖锐的齿尖：“沈玉京，你现在还听不听我的？”
一直保持看戏观测的沈玉京闻言偏过头，含笑说：“当然。”
温思渊深吸一口气：“那什么剂的发射应该是有程序时间的吧？”
否则也不会有什么绝对的控制区域了。
“既然如此，那你去阻止程序的发射。”温思渊盯着眼前炸毛的魏芽，她双手握紧双刀，好像已经想通了什么，右腿一蹬就拧身上前。
魏芽说：“杀了你再杀他们，人类本就该死！你们全都逃不了！”
温思渊用铁铲横过格挡住，幸好那双刀已经不再锋利，只是看起来很骇人。
一长一短的刀进退有度，长刀被挡下，魏芽抛起短刀，反过来接住，旋身横砍过去。
温思渊后蹬躲过，转身朝着屋外跑去。
在窗边的格列和安德鲁已经不见人影，她瞥了一眼，没搞懂两人这是过来传个信还是坐山观虎斗。
沈玉京已经被她支走，不管那男人真去办了她吩咐的事，还是假意离开，总之不用分出一半心神防备他，只需要提防他可能出现就行。
此时街上巡逻的锥笨笨已经撤去踪影，周围时常有幸福病的人破门而出，到处作乱杀人。
废墟区混乱一片，温思渊一时不知道是历史中的霓虹病爆发时更可怕，还是现在这种人间地狱更残忍。
她明白，在外面，魏芽的动作只会更加大开大合，不用再顾及更多，但是在屋子里不方便她施展。
要是能有件趁手的武器就好了。
温思渊背后的机械脊骨嗡嗡冒着蓝色的光芒，在不停地运作，这让她全程神经都没有松下来过。
她不得不感叹，虽然痛苦常伴她身，但是原主这个金手指实在好用。比如在拍卖行最后奔跑的时候，又比如现在，都是她能继续战斗的原因。
“你是植根草吗？”温思渊试图沟通，她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哑，“魏芽是不是已经被你吃掉了？”
魏芽从原地跳起，反抓着双刀，腰腹力量发挥到极致，谁也看不出她以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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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魏芽！”女人在空中转身，姿态华丽，双刀噌噌噌在温思渊手中铁铲上砍过，溅起火星。
温思渊皱眉，弓腿向后抵抗。
她什么意思，她就是魏芽？是她的神智还在，还是那个植物已经认为自己成了人，就像传说中的精怪？
温思渊手中铁铲在魏芽旋身的最后一砍骤然断开，她忙偏过头，刀尖将她肚脐处的衣服划开，浅浅的血丝漫出，还好只是破皮的程度。
温思渊喘着气后退，她丢了手中断成两节的铁铲，“你妹妹可不像你这样。她说是你把她骗过去，你们意见不和。”
她直起身，拿起脚边靠在墙上的钢棍，拿到手里暗暗颠了颠，她就知道这玩意可比铁铲还不如。
“我猜猜，是你要杀人，她要救人？”温思渊慢悠悠笑道。
此时她血已经流到一定的量，机械脊骨再次嗡一声，温思渊后背微痒，许多白色小点就爬到她的腰侧。
其实笑笑并没有那样说，但是温思渊偏偏喜欢挑拨离间，看看这个魏芽又会怎么回答。
魏芽也很明显有些气喘，看样子不像是被寄生后变得强大的身体，像是一个正常人。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过她确实比较容易心软，让我想想为什么，啊，你在拍卖行里对她表达出了善意是不是？”
她再次上前，两手各握着刀，斜着挑去，温思渊用钢棍和刀对冲，一下子那脆弱的钢棍就折了，温思渊没想到一回合都撑不过去。
魏芽倒是笑得开心，被温思渊这挣扎的模样逗笑。
温思渊直接后撤，将钢棍砸向魏芽。
“我本身就是个善良的人。”她说。
岂料魏芽原本有些气力不济的模样，不知怎么又被她这一句话激起来了，再次凶狠了起来。
温思渊瞪大眼睛，转身跑向商店，轻身一跃抓住店沿，双手发力，将双腿抬起，躲过魏芽这一劈。
“从前是，现在也是！”魏芽有些崩溃地大喊，“没有你们这种自诩善良的人，我爸爸就不会成只能坐在椅子上的废物！没有你们这种自诩正义的人，我爸爸就不会死！”
魏芽愤恨得眼睛都红了：“他被人打得半残时，你们在哪里！他濒死求助时，你们又在哪里！现在装善良，你们配吗！”
“生而为人，我竟然因为有你们这群丑恶的同胞而感觉到恶心！”
温思渊跃下，在地上翻滚而过，矮身躲在垃圾箱后，魏芽一叫踹在了铁皮上，外壳顿时凹陷下去。
随后她跳起，站在箱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温思渊：“……其实，当植物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轻声喃喃。
温思渊皱眉还没想清楚她的话，魏芽就再次提着双刀跳下，两把刀都直直向下，势必要将温思渊戳个对穿。
她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有多少人想你死。”
就在这时安德鲁从斜角冲出来，用肩肘一下撞开魏芽，两人一起滚了出去。
格列跟着后面跑来，手上抱着一把长弓，他温和的脸笑着，将弓塞在温思渊怀里：“全自动感光弓，无需实体弓箭，还可变换成刀，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