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邀请她?
她既不是什么世家贵女,也没有被宋家正式迎进门。
这不合规矩。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除非……
是有人在背后怂恿。
一个名字,瞬间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
颜若欢!
颜若欢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母亲是皇后的远房表妹。
凭着这层关系,她在皇后面前,向来很说得上话。
时清瑶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她能不去吗?
不能。
这可是皇后的懿旨。
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仅是她,整个侯府都会被牵连。
时清瑶捏着请柬的手,指节泛白。
“姑娘,您的脸色有些难看。”
白露扶着她,担忧地问。
“是啊,时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刘嬷嬷也看出了不对劲。
时清瑶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能得皇后娘娘青眼,是天大的福分。”
“姑娘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刘嬷嬷笑着说道。
在她看来,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说明,宫里已经认可了时清瑶的身份。
时清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她现在,必须立刻见到宋越瑾。
这件事,她一个人扛不住。
她拿着请柬,第一次,主动去了书房。
她甚至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宋越修正在看公文,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到时清瑶煞白的脸,眉头一皱。
时清瑶不等他开口,便将手里的请柬,放在了他的书案上。
“皇后娘娘下旨,邀我三日后,去参加赏花宴。”
宋越修拿起请柬,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和时清瑶,想到了一处。
“看来,有些人看你不顺眼,想要借此羞辱于你。”
他言简意赅。
“我知道。”
时清瑶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冲着我来的,也是冲着侯府来的。”
宋越修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颜若欢?”
“八九不离十。”
时清瑶苦笑一声。
“我猜,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宋越修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比时清瑶更清楚朝堂的凶险。
如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
七皇子萧衍,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手段最是阴毒。
侯府手握兵权,是所有皇子都想拉拢的对象。
兄长在时,一直保持中立,却还是引来了杀身之祸。
现在,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时清瑶的身上。
“别去。”
宋越修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去找个由头,帮你推了。”
时清瑶摇了摇头。
“不行。”
“这是皇后的懿旨,不是朋友的邀约。”
“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一旦拒绝,就是不给皇后脸面,就是心虚。”
“到时候,他们反而有更多的借口来对付我们。”
宋越修一拳砸在书案上。
“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算计侯府?”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力感。
他可以上阵杀敌,可以运筹帷幄。
可面对这种后宅妇人的阴私伎俩,他却束手无策。
“我陪你去。”
他沉声道。
“你不能去。”
时清瑶立刻否决。
“赏花宴,去的大多是女眷。”
“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侯府世子,突然跑过去,像什么样子?”
“更何况,你现在是‘病人’,不宜操劳。”
宋越修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知道,她说得都对。
可他就是不放心。
一想到要把她一个人,丢进那个豺狼虎豹环伺的御花园,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那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
时清瑶看着他。
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前世,她孤立无援。
这一世,竟然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我自有办法。”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你有什么办法?”
宋越修追问。
时清瑶却卖了个关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冲他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宋越修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愈发没底。
这个女人,总是在他以为看透她的时候,又给他新的意外。
他只能吩咐墨鹰。
“派人盯紧汀兰院,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还有,去查查颜若欢最近都和谁接触过。”
“是,主子。”
接下来的两天,汀兰院风平浪静。
时清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每日依旧晨昏定省,侍弄花草,研究医书。
仿佛那封请柬,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可越是这样,宋越修就越是心慌。
直到赏花宴的前一天晚上,墨鹰神色古怪地来向他汇报。
“主子,时姑娘……出事了。”
宋越修的心,猛地一沉。
“她怎么了?”
“她……她好像是误食了什么东西,脸上起了好多红疹子。”
“请了大夫去看,说是……风疹。”
“很严重,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
宋越修愣住了。
风疹?
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她自己弄的?”
墨鹰点了点头。
“属下查到,她这两日常去药圃,接触了一种药草。”
“那种草的汁液,沾到皮肤上,就会引起红肿瘙痒,看着十分骇人。”
宋越修:“……”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太狠了。
为了不去参加赏花宴,竟然不惜自毁容貌。
不对。
她不是不去,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去参加。
一个脸上长满红疹的女人,还有哪个男人会多看她一眼?
宋越修紧绷了两天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佩服,有心疼,还有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恼怒。
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向他求助。
她就那么不信任他吗?
赏花宴当天,时清瑶起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