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晏安楚,少时连中三元,青年时宦海沉浮,但中正清廉持守本心,深受百姓爱戴,历经两朝仍不减铮铮文人风骨。


    及至中年,周汝兰等佞臣当道,朝中权斗倾轧严重,她欲力挽狂澜却无力回天,便自请致仕,云游四海。


    原书中,晏安楚最后因以檄文声讨周汝兰等人而遭暗杀,震惊朝野,百姓惊怒,抬棺出殡时万民相送。


    此等清风朗月之人,如今却被潦草地扔在地上,苟延残喘,还被冠以人面兽心的污名。


    垂眼望着查案文书上血淋淋的指纹印痕,明昭宣眸底晦暗不明,周汝兰这是在借她的手铲除政敌,她不会让她如意。


    为今之计,先借此机会保住晏安楚的性命,才是关键。


    至于此事背后的萧明煜的罪证,没有原书中那位神秘军师,她自己也能查得到,一切都是时间问腿罢了。


    “辛苦二位爱卿了,只是朕对此事仍有些不解,还要等太傅醒来为朕解惑。”


    暗示殿前扮成宫廷禁卫的冯源把晏安楚带了下去,明昭宣眼波流转,又装起了人畜无害的傀儡皇帝。


    “狼妖之祸牵扯众多,陛下审慎处理,乃是圣贤之举,为万民之福。”


    料定明昭宣找不出案情结果中的疏漏,无所顾忌的周汝兰便也维系着君圣臣贤的假象,顿首应下。


    小陛下这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想和她争权夺势,还是嫩了点,就算从她手下救下晏安楚,此案也绝无翻案可能。


    但有些人却野心渐长,不得不敲打一下,起身挥袖的周汝兰目光微转,眼底阴寒地斜睨了一下身后的萧明煜。


    世间一切皆有代价,这次她给狼妖之祸收了尾,其后的萧明煜总要付出点什么。


    凤椅上的明昭宣瞧见她这微乎其微的一眼,眸光轻动,又将目光看向其他缩头如鹌鹑的朝臣。


    一群被周汝兰彻底驯化的废物,看着她们麻木的样子,明昭宣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累。


    “无事便退朝吧。”不再看这些臣子,明昭宣兀自离身退朝,周言致也提着宫装繁冗的缎料,小跑着跟了上去。


    离开了太和殿,回鸾凤殿的路上,一场酝酿了不知多久的春雨兜头浇了下来,把坐在鸾驾上的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跟随着鸾驾的宫侍们慌张地拿出遮雨的器具,挡在了两人头上,唯恐惹恼了两位贵人。


    豆大的雨珠串成了雨幕,远处的亭台楼阁氤氲在雨中,像是被水泅开的水墨画,风吹过,其上的墨渍都跟着朦胧。


    系统中安静了很久的队友频道又响了起来:【明昭宣,要不要一起来淋一场雨?】


    明昭宣支头看向周言致,看着他发梢的水滴顺着皮肤没入他的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回道:【你别发癫。】


    被拒绝后,周言致不仅不罢休,甚至胆大包天地叫停了鸾驾,才落在地上,他就牵起明昭宣的手,奔向了不远处枝头初绽的重瓣海棠。


    “你们先抬着鸾驾走吧,我和陛下散散步。”清越的男声穿透雨幕,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海棠花丛中。


    宫侍们不好扫两人的兴致,留下了两把纸伞在花林外,便抬起鸾驾匆忙离去。


    细密的雨水混合着清浅沁甜的海棠花香,浸润了身体的每个角落,明昭宣没感到寒冷,倒觉得压在她身上的负累被冲刷掉不少。


    踩着飘零了满地的海棠花瓣,立于海棠花林中,她和周言致共淋了一场春雨。


    “下朝时,我看周汝兰和萧明煜说了些什么,她们今晚的动向你可以让在京的仪鸾卫都留意一下。”


    扫了一眼落了一身花的周言致,明昭宣捻起粘在他脸侧的浅粉色花瓣,揉出微苦的花液:“观察得不错,回去吧。”


    走出花林,两人拿起宫侍们留下的纸伞,撑开后向鸾凤殿走去。


    淋湿后的宫装不方便周言致行走,他磕磕绊绊地挪着步子,落后了明昭宣好几个身位,他怎么赶都赶不上。


    完蛋了,只顾着淋雨爽一波,现在这样,走个路都费劲,把自己坑到的周言致一手打着伞,一手拎起沉重的衣摆,龟速往前挪动。


    走到一半走急眼了,他还会和衣摆来一场自由搏击。


    “你和一件衣服较什么劲。”早就料到有这出的明昭宣走到他的身前,用空闲着的手拉起他垂落在地的衣尾,放慢脚步,和他并肩前行。


    一路无话,耐不住无聊的周言致开始对明昭宣叽叽喳喳。


    “明昭宣,淋雨有没有让你心情好一点?”


    “明昭宣,那位太傅,让太医们联合会诊应该能救回来。”


    “周汝兰这人也太阴了,把她的政敌往死里整,全是阴损的招数,真不好对付。”


    ……


    明昭宣被他吵的耳朵疼。


    她忍无可忍,放下手里成团的布料,捏住周言致的双唇:“小嘴巴——”


    “不、说、话。”被制裁的周言致顶着鸭子嘴嗫嚅着吐出三个字。


    收回被周言致的体温暖热的指尖,明昭宣转身先行一步,她也是魔怔了,和他淋雨,和他一起幼稚,像个小孩子一样。


    收起多余的玩乐心思,明昭宣疾步回到鸾凤殿,收拾好后,她来到了安置晏安楚的西侧偏殿。


    “陛下,太傅虽然伤重,但好在没有伤及命脉,太医说,只要按时用药,便可无虞。”


    即便微芷将太医诊断的情况传达到位,说其并无大碍,但看到晏安楚遍布全身的狰狞伤痕,外翻的血红皮肉,以及伤口上叠加着的焦黑的烫痕,明昭宣还是心头一紧。


    周汝兰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阴狠。


    “你们好生看顾着,不可轻慢于太傅,等到太傅醒了,随时告知朕。”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得知太傅并无性命之忧后,明昭宣给殿内的宫侍们交代了两句,又留了微芷在此看顾,便回到了书房,接见等候多时的冯源。


    “狼妖之祸另有隐情,你选些善于隐匿和查探的仪鸾卫,今夜去周汝兰的府中探探底细。”


    据周言致所说,周汝兰和萧明煜今晚应当会有所行动,若是能探得一些东西,顺藤摸瓜,她就能揪出来狼妖之祸的铁证,进行反击。


    “此事非同小可,你们行动时还是以探听消息为主,如有危险,保命要紧。”任何一个仪鸾卫明昭宣都损失不起,在冯源领命离开之前,她特意强调了一句。


    “属下遵旨。”站在殿中的冯源听出明昭宣话语中的担忧,向来大大咧咧的她也变得正经严肃,她稽首接旨,向她衷心的陛下献上承诺。


    又解决完一件事,明昭宣送走了冯源后,站在殿前,望着隐在雨中的天际,放空思绪,当做歇息。


    还没站多久,迎面吹来了一阵裹挟着水汽的冷风,明昭宣被风吹得鼻尖酸痒,条件反射下,她打了一个声势洪亮的喷嚏。


    一个打完,这阵酸痒还没有消失,身体的生理反应又促使明昭宣连打了好几下喷嚏,这次声音不大,但次数惊人。


    廊角处的周言致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连串声响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红糖姜茶都差点没端稳。


    他走到明昭宣面前,端起还微微发烫的茶碗递给了她:“快点喝掉,小心感冒发烧。”


    头已经有些发晕的明昭宣接过,用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红糖的甜腻中和了生姜的辛辣,一口喝下去,身上的寒意去了不少,发昏的脑袋也变得清明。


    端着茶碗进殿,明昭宣拨弄着碗中的姜片,瞥了眼这位曾经弱不禁风的娇少爷:“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身体素质显著提升的周言致躺在他心爱的矮塌上,不服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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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非昔比,你看不起谁呢?!”


    意识到两人之间差点又要展开一场小学生似的斗嘴,明昭宣及时打住,她拿起书案上成摞的奏章放在周言致面前:“别说有的没的,干活。”


    周言致的愤懑之气被这堆积的奏章堵了回去,他瞄了一下还在悠哉悠哉喝姜茶的明昭宣,暗暗白了她一眼,又任劳任怨地过起了奏章。


    他才看了一两本,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从殿外闯了进来,速度太快没刹住车,一个屈膝,丝滑地跪在了明昭宣面前。


    停下来后,被这番架势整得太阳穴猛跳的明昭宣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告退离去的冯源。


    未等她张口,冯源先激动地爬起身来对她欣喜道:“陛下,宣武门那边有女子长跪不起为太傅申冤,此人可能知道内情,宣不宣?”


    “宣,让她直接来西侧殿。”明昭宣放下手中未饮完的姜茶,扯起矮塌上呆愣的周言致,朝着太傅安歇的西侧偏殿走去。


    到了西偏殿,周言致揪着明昭宣的衣袖,惊疑不定地小声猜测道:“这位女子会不会就是原书女主的军师?”


    瞥向床上呼吸微弱的太傅晏安楚,明昭宣眼底冷凝:“无论是谁,这个机会不可放过,我们必须抓住。”


    这位突兀冒出来的线人也没让她们久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跟在冯源身后来到了两人面前,从身形气质来看,是一个文秀挺拔的女子,衣着质朴,怀中还抱着一个包裹,想来其中就是证据。


    “草民柳平江拜见陛下,陛下万寿金安。”叩礼完毕,女子抬首看向殿中的两人,目光坚毅,眼中泛着细密的血丝,像是视死如归。


    那张清秀的脸,正是两人在剧情杀中见到的原书女主身边的那位女子,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原书中那位军师,倒是让明昭宣猜中了,明昭宣腹诽。


    “请起,朕听闻你为太傅申冤,你是知道些什么吗?”明昭宣和聪明人说话一向是直来直去,正中要害。


    柳平江环紧了怀中的包裹,大胆直视明昭宣:“陛下,草民请求探望太傅,等到确认太傅无碍,自会全盘托出。”


    这位原书女主的军师胆识过人,上来就要和她谈条件,但明昭宣也不意外,她示意微芷将放下的窗幔打开,露出了床上的晏安楚。


    刚被清过创的肌肤暴露在柳平江的眼中,体无完肤,血肉翻涌,让她刹那间就红了眼。


    “你们这些草菅人命之徒,昏君!妖后!都该下地狱!”


    走到床前的柳平江猛然暴起,她从怀中的包裹抽出一柄匕首,日光下的刀刃折射出冰冷的弧度,被她用力刺向明昭宣的心脏。


    她不是来递交证据投诚的,她是来索命的。


    作为太傅的养女和徒弟,自从晏安楚被京兆尹带走后,柳平江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她等啊等,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查案,却未想再见以后,她的母亲,她的恩师,却残喘于床榻间,还被唾弃为衣冠禽兽。


    陛下昏庸不明,不辨是非,那她就杀了这昏君!


    看着即将劈向心口的匕首,明昭宣闪身欲躲,裙摆却卡在了椅缝中带倒了椅子,她被倒下的椅子绊住了脚,瞬息之间,避无可避,她下意识抬起手肘——


    利刃插入血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但明昭宣却未感到疼痛,几滴带着温度的鲜红血液滑落在她脸颊,却不是她的血。


    “又救你、一次,你要如何……感谢我?”


    【宿主周言致生命体征为垂危,请宿主明昭宣及时救援!】


    是周言致用后背挡在她身前,锋利的匕首刺在了他的胸膛,但她这次却没有和系统谈判的筹码。


    接住周言致无力倒下的身体,把他轻轻环抱在怀里,看着被冯源和微芷压在地上的柳平江,明昭宣声音冷冽如刀:“带下去,君后若有事,朕拿你来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