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混合着莫名自信和急于挽回局面的冲动,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忽略了场合,忽略了周围那些竖起的耳朵,往前凑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缠绵:“池欢!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和希颜在一起,对不对?”


    司言书刻意略去同志二字,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他看到任池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她就是在赌气!


    确认自己的猜想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种巨大的让步,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继续说道。


    “池欢,你别闹了。我们之间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事,没必要带到工作上。你……你现在找的那个司裴鹤,他算什么?他有残疾,哪里配得上你?”


    任池欢本是不想再研究室吵闹,然而司言书提到了司裴鹤,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提到自己小叔的时候,司言书语气里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那个沉默寡言、身上有残疾的小叔,即便身居团长的位置,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见任池欢安分下来,司言书还以为自己的话语起效。


    “只要你……只要你以后别再这样任性,别再故意说这些气话,好好跟我说话,帮我解决了眼前这个难题,我们之间……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可以考虑……”


    “考虑什么?”任池欢终于打断了他,目光冰冷。


    她缓缓站起身,隔着办公桌,平视着司言书。


    司言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任池欢突然的举动没有反应,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被说中心事的羞恼,也没有被“施舍”的感动,只有荒谬和厌恶。


    研究室的人还是无可避免的把目光移过来。


    任池欢忽然笑了,她直呼其名:“司言书,我从没见过你这般自以为是的人,你的自大已经到了一种可笑的地步。”


    “你!”司言书被她的指责气恼,刚想反驳又被打断。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任池欢今天拒绝你,是因为还在对你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念念不忘?是因为嫉妒任希颜?还是你觉得司裴鹤不如你,觉得我在将就?”


    “说实话,你唯一比得过司裴鹤的,可能也就是你目前健康的身体了,要不是这点小问题,你在司裴鹤面前只怕抬不起头吧,他尊重我、在意我,比那些自大的人好太多了。”


    一连串毫不留情的抨击打得司言书措手不及,他脸色由红转白,“任池欢!你别太过分了!”


    “我太过分?”任池欢毫不退让,“司言书,请你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想法和莫名的优越感!我任池欢,早就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可司言书似乎不相信,那她今天就在众人面前再说一遍,彻底灭了他的心思。


    看到司言书不愿接受的表情,任池欢不介意让他更清醒一点。


    “除了被蒙在鼓里或者说心甘情愿的任希颜,这研究所里,还有哪个眼睛清亮的姑娘,会看得上你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你……”司言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被那番话堵的语塞。


    宣泄完情绪,任池欢没有与他继续争吵下去的心情。


    “现在麻烦你离开,你的存在,影响到我和我的同事们正常工作了。如果你再纠缠不清,我不介意请保卫科的同志过来,讨论一下骚扰女同事以及潜在学术不端行为的问题。”


    前两天才被所长谈话,司言书自然不敢造次,可咽下这口气,他心里实在难受,他被气的浑身发抖:“好!好!任池欢!你……你给我等着!”


    司言书颜面尽失,他狠狠地瞪了任池欢一眼,又扫过旁边一脸“活该”表情的夏珊珊,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离开,身后那些视线他已经无暇顾及。


    研究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夏珊珊解气的声音:“呸!什么玩意儿!池欢,你刚才骂得太好了!真是给他脸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看向任池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他们一直知道两人的往事,不过任池欢从未回应。


    本以为是她软弱,如今看来是懒得计较,这么有智慧的人他们不得不佩服。


    任池欢坐会自己的位置,继续记录实验数据,可闭上眼,她脑海中浮现出司裴鹤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那个男人对她那样好,上一世默默喜欢她一世,这一世,对她事事贴心,事事考虑周全,那样一个好男人,竟然被司言书那种人渣如此贬低……


    她重新睁开眼,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她一定会找出爆炸案的原因,她要好好好司裴鹤一起,幸福快乐的度过这一世。


    而另一边,司言书失魂落魄地逃回自己的办公室,迎接他的,是任希颜担忧而又带着询问的目光,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言书哥,你刚刚去哪了?我一直在办公室等你。”


    他无力解释,只是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任池欢那些冰冷刺骨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自以为是……”


    “除了任希颜,根本没人看得上你……”


    那些伤人的话语竟然是从任池欢的口中说出,他还记得上一世任池欢满心满眼是他的模样、


    原来,在她眼里,他竟是如此不堪。


    “言书哥,你到底怎么了?”任希颜很着急,她心里生出巨大的不安。


    司言书缓缓回过神来,既然任池欢那么看不起他,他就一定要把她踩在脚下。


    “没什么,重新整理一下数据,我要找别人帮我看看。”


    懂科研的人可不止任池欢一个,司言书不相信他还找不到其他的人,要是研究所没有,那就找研究所外面的人。


    任希颜不明白司言书情绪变化的原因,但只要他重振旗鼓,就足够了。


    “好,我来帮你,言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