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捋了捋胡须,随后叫来管家,低声吩咐道:“我记得咱们家在城东有一处闲置的小院吧,你出面把这处院子租给林墨,价钱就算一两银子好了,但是不能让林墨知道这是咱家的。”
管家点了点头,应声而去,李夫人轻声说道。
“老爷,我觉得这孩子有股子聪明劲,知道读书是个好出路,未必就不会猜到你的心思。”“咱们家不是还有一处闲置的小院……”
“猜到又如何?”
李员外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夫人说的不置可否,“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开心就好。”
此时的李玉阳,只用了没一会儿功夫,就跟林小雨混熟了。
两人面前全是李玉阳拿出来吃的喝的玩的,什么琉璃弹珠,什么九连环,还有跟真人特别相似的糖人。
林小雨看得眼花缭乱,一旁的李玉阳也解说的不亦乐乎。
“妹妹你看这个好不好玩?这个是我爹从京城给我带回来的,可有意思了!”
“妹妹你尝尝这个桂花糕,甜得很!”
林小雨起初还有些拘谨,可架不住李玉阳的热情,加上小孩子特有的天性,脸蛋上很快有了笑容。
只不过一旁的林墨就显得有点多余,这些玩意儿在他看来只是平平无奇,也没办法掺和到两人的世界中。
不过听着胖子越来越过分,林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真想把这个胖子一脚踹出门外。
好在这个时候,管家带着下人送来了早餐。
水晶虾饺、蟹黄烧卖、香糯的米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妹妹快吃吧,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李玉阳殷勤的给林小雨摆上碗筷,催促道。
林小雨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吃食,小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着。
可她却只是看着,没敢动,直到林墨对她点了点头。
“吃吧。”
得到哥哥的允许,小丫头这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个虾饺,轻轻咬了一口,眼里瞬间就亮了。
李玉阳在旁边看得干着急,一脸幽怨地凑到林墨身边:“恩公,为什么妹妹不听我的话?”
林墨端起粥碗,选择无视这个愚蠢的问题。
吃过饭后,管家带着自家的傻少爷,还有林家兄妹二人,来到距离离府不远的一处巷子。
走到巷子尽头处,有一座独立的小院。
青瓦木门,外表看着有些年头了。
等管家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别有洞天。
院里有口水井,还有一棵半大的石榴树。
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屋里的桌椅床柜一应俱全。
看着不像是什么名贵木料,但却擦拭得干干净净。
“李叔,这处院子一年租金多少?”林墨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怀疑问道。
“哎呀,这院子不就是我……”李玉阳刚想说什么,嘴巴就被管家李叔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呜呜呜!”
管家一边按住自家挣扎的少爷,一边对林墨露出微笑:“林公子,这院子是我们老爷一位远亲的,许久不住了。您要是想租,一年……给一两银子就行。”
一两银子?
在县城租这么个五间房的独院?
林墨心中了然。
这是李家换了个法子接济他们,不过他也不好点破,干脆的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递了过去。
“多谢李叔。”
“应该的,应该的。”
管家李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不情不愿的李玉阳从院子里拖走。
李玉阳一步三回头,冲着林小雨大喊:“妹妹!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儿啊!”
看着他们走远,林墨默默关上了院门。
……
李府。
管家李叔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李员外夫妇。
李夫人感叹道:“这孩子不错。”
李员外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赏:“我已派人去林家村打听过了,林墨的爹娘没了,这些年全是他一个人养着妹妹。”
“昨天我去了一趟县衙,捐了点银子。昨夜县衙出动兵丁,连夜进了卧牛山剿匪,今早陈县尉传来消息,已经把对玉阳动手的那群山匪老巢端了!”
李员外能把买卖做到这么大,在县城来说也是一个人物,儿子差点死在山里,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过问。
“现在我想到还有一些后怕,当初玉阳要是没碰到林墨怎么办?能够挺身而出的人,不是哪里都有的,所以玉阳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气。”
“咱们也不必急着做什么,老李你暗中多照看一下,缺什么就送什么,但是别让他觉得受人施舍就好。”
……
“哥,这里……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林小雨站在院子中央,一日一夜间的变化如此之快,她真的难以置信。
摸摸水井的青石栏杆,又看看那棵石榴树,“这一切不会是在做梦吧?”
林墨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家,小雨,咱们抓紧收拾一下,明天哥哥给你变个戏法。”
兄妹两人开始动手打扫,在他们花费半天时间刚把屋子收拾妥当,院门又被敲响了。
来人是李府的管家李叔。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手里抬着崭新的被褥,米面粮食,还有锅碗瓢盆等一应家什。
让林墨眼神一亮的是,其中一个下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一套笔墨纸砚。
“林公子,”管家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些都是新的,你们放心用。我们老爷说了,以后在县城有什么事,尽管去找少爷,当然,最好是直接找我,或者找老爷夫人都行。”
“替我多谢员外和夫人。”林墨郑重地拱手道谢。
送走管家,林墨关上院门,心中一阵感慨。
也算是……碰见好人了。
夜深了。
哄着因有了新家而兴奋不已的林小雨睡下后,林墨独自来到另一间厢房。
关好门点亮油灯,看着桌上崭新的文房四宝,他深吸了一口气。
总算有了一个能安稳坐下来,为未来谋划的安身之所。
他没有练习书法,而是铺开一张干净的草纸,拿起墨锭在砚台里缓缓研磨。
墨汁渐浓时,他提笔落字,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油脂,草木灰,皂化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