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绸缎帐幔适时垂下,落在了裴承槿的后背。
暖风一熏,绸缎如惊涛,起伏不止。
“我想……将你拽入帷幔……共赴沉|沦……这也能算得上是混淆吗……”
司岱舟的尾音似乎大不相同,裴承槿浑身一颤,迅速起身。
奈何他忘记了紧攥在小臂上的手。
司岱舟不愿放开,他见裴承槿生了逃跑之意,手中力道不减。
裴承槿同样力道不减,他向后抽身,未果,反而在抽身途中,被司岱舟一把拉了回去。
两个方向的力气都不小,最后,二人在纠缠中摔在了塌前的木阶。
司岱舟的脸在眼前极速放大,裴承槿生怕暴露了身份,腾出一手,撑在了司岱舟身前,拉出了些距离。
可二人已然呼吸相贴。
“我想,你将这个,缠在我的脖间。”
裴承槿瞪着眼睛,看着司岱舟长臂一伸,从龙榻上够出了一条白色绸缎。
疯了……
司岱舟疯了……
司岱舟已然顾不上皇帝的面子。
此刻,积攒的心绪在脑中翻江倒海,那种难耐的痒意从他的四肢百骸中穿行。只有他抓住了裴承槿,这种感觉方能消停一点。
司岱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他将绸缎的另一端放进了裴承槿手中。
这是他梦中肖想的场景,他要将它,变成真真切切的样子。
帐幔掠过了裴承槿的脸,他的手指也变得僵硬。
拉扯之间,皇帝的寝衣又开了些许。视线不受控地下移,裴承槿猛然开口。
“陛下!奴才一阶阉人!陛下九五至尊,当以社稷为重!”
裴承槿说得又快又急,司岱舟听完,却轻轻笑了起来。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的吗?”
“并不是因为,你不中意我?”
嘴唇抖了几下,裴承槿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这两句话惊得不知怎么开口。
司岱舟笑着斜靠在木阶上,胸口笑得震动,寝衣滑落,露出了发颤的胸膺。
“所以,你是中意的吗?”
压低的声音更似蛊惑,他的身体粘住了裴承槿的目光。
幽暗碎光洒在这副躯体上,凸处亮,洼处暗。
胸膺的细腻纹理被暖光照亮,而潜藏于皮肉之下的青筋正随着呼吸起伏。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一条尚未痊愈的疤痕。
裴承槿似乎听见了他脉搏的跳动声,一震一震,频率在加快。
帐幔带着烛火染亮的光点,拂过司岱舟的身体,最后飘在裴承槿的面前。
脸颊微痒,裴承槿想要伸手拨开,却发现了手中的那条白色绸带。
再一抬眼,司岱舟已然将另一端绕颈而缠。
暗光、绸缎,和斜靠的俊朗男子。
应是因为殿中的炭火烧得太旺,让裴承槿呼吸停滞,喉中粘稠。
可他扮着的是太监。
“你将这绸缎拽上一拽,又有何难?”
司岱舟稍稍抬起身体,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陛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再开口,裴承槿似乎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他皱了长眉,盯着司岱舟那张脸。即使在微弱的光亮中,仍能瞥见对方身上泛起的红色。
“当然。”司岱舟回应极快,他微微睁大眼,看向了裴承槿握着绸缎的那只手。
“奴才是个太监,陛下就算是想要奴才做些什么,怕是也力不能及。”
裴承槿弯了弯眼睛,语气轻快了几分:“陛下若是想要寻得一人并肩而行,为何不寻一名身体健全之人?”
这话是将司岱舟吐露的真心摔在了地上。
司岱舟有些愤恨地将扼住裴承槿的手腕,将他拖进了些。
“说了这么多,你就回了这些吗?”
“你非要,将我的心意,当作儿戏吗?”
“你就算要拒绝,也非得找出第三个人吗?”
二人四目相对,裴承槿从对方眸中窥见了气急败坏的羞恼。
裴承槿本认为皇帝只是图个新鲜有趣,不曾认为对方是动了真心实意的情感。
可眼下,自己却是猜错了。
“怎的不说话了?”
司岱舟见裴承槿沉默下来,弯起的眼睛也松了弧度。
裴承槿做事,必须要小心谨慎,多方衡量。
眼下,若是拒绝了皇帝的心意,往后又如何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彻查相府旧案。
可对方的心意真真切切,倘若应下了,最后如何收场。
裴承槿扫下眼睫。
“奴才并非是要糟蹋陛下的心意,只是奴才已是身残之人,万担不起陛下如此垂青。”
司岱舟手下用力,执拗地追上了裴承槿逃开的目光。
“你不试试!怎知担当不起!”
“你是厌恶我的心思吗?”
“……”裴承槿沉默几晌。
“陛下,奴才确实从未想过同他人有肌肤之亲,也不曾对陛下有过非分之想。”
“陛下龙章凤姿,若想广纳后宫,奴才这便差人——”
司岱舟再也容忍不了裴承槿的话,字字戳人肺腑。
擒住裴承槿的腕子,司岱舟将他的手背放在了唇边。虎牙的小小尖端将对方的手背碾红,像是期待已久的惩罚。
红痕之上缀着几丝晶莹,裴承槿发觉自己手背上的皮肉开始跳动。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岱舟,却见对方回味般抿了抿嘴唇。
“你疯了吗?”裴承槿终于问出了口。
“是……”司岱舟乐于听见裴承槿这种语气,他又将这只手拉到了自己面前,连同对方手中的那条白色绸带。
凸出的腕骨被反复啃食,裴承槿甚至感受到灵活的软|物在攻城略地。
“谁让你说出口的话,总是叫人不满意。”
从手背传来的酥麻像是要将裴承槿拽入深渊,而绷紧的另一条胳膊还撑在塌上,他的身体一半泛痒,一半僵硬。
裴承槿垂眸看着面前的司岱舟,这人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样子,正聚精会神地抿着他的手腕,像是一名渴血的信徒。
司岱舟终于放了手,他挑起眉峰,目光勾在对方的脸上。
“你攥紧些。”
“什么?”裴承槿不明所以。
“罢了。”司岱舟叹出一口气,随后将对方手中白绸多绕了几圈。
另一端在他的脖颈上,这正是他梦中的样子。
束缚更紧,司岱舟有些难受地闷哼一声,他抬眼,正见裴承槿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司岱舟凑到裴承槿面前,问道:“我不能这样吗?”
面皮似乎有了裂痕,裴承槿有些恍惚,眼前这人还是那个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吗?还是那个阴晴不定,杀伐果决的司岱舟吗?
“你疯了?”
“我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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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岱舟噙着一抹笑,颈上还缠着那抹绸带。他将头靠在了裴承槿的颈窝处,悠悠喘起气来。
脸颊边的热气愈发灼人,裴承槿感受着垂落在掌心的黑发,是司岱舟的长发。
“先前,你是太后的耳目,我对你有所疑心,也在情理之中。”
司岱舟并未等裴承槿应答,自顾自说了下去:“你裴承槿,有几分手段。我想过,你为什么甘愿在太后手下,做她的鹰犬。”
“可是我忘了,这深宫之中,又有几人能称心如意。”
“多数人,早已忘记了原本的样子,直到被这污浊之地同化成一个怪物。”
“哈……”
司岱舟说到一半,似乎是有些喘不上气,便继续靠着裴承槿,阖上了眼。
喷洒的呼吸熏热了裴承槿的半张脸,他有些困难地开了口:“陛下此言……何意……”
喉中似乎卡了鲜血,说出的话音分外难听。
司岱舟却没有回应,只是动了动垂在他肩颈的脑袋。
“我知你顾虑,你我皆为男子,但此等情|事,古来有之,也并无忌讳。”
“……”
裴承槿不接话了。
“你说我疯了,是,我疯了。我对你,已肖想多日。”
“今日所为,是我梦中场景。只不过,你在梦中,当与我,呼吸相缠。”
“……”
裴承槿无法接话,眼下情景,还要怎样呼吸相缠,他都任由这个发了疯的皇帝啃了自己的腕子,靠了自己的肩颈。
他闭了闭眼,愤愤地想,都怪司岱舟男色误人。
司岱舟因旖念一连几日睡不安稳,此刻遂了心愿,便觉困意上涌。
“我有些乏了……”
裴承槿终于收回了撑在龙榻边缘的手,略微一动,异常疼痛。
“今日种种,还是并不真实……”
司岱舟呓语似的,缓缓道:“明日,你还是东厂厂公,我还是天晟皇帝吗?”
“那……”
裴承槿没再听见下文,司岱舟已阖上了眼。
此时,后殿中有凛风穿行,原本歇息的帐幔再度翻飞,将裴承槿和司岱舟二人,罩在了一处。
裴承槿深感恍惚,方才一切荒唐戛然而止,他被禁锢在原地,开始反复思考真实性。
他真的来了皇帝的寝宫后殿?
皇帝真的说了这番话吗?
皇帝真的拉着他,与他交颈而依吗?
帐幔由二人身上抽离,肆意舞动。裴承槿瞧着,生出了艳羡的情绪。
走上这条路,他便埋藏了自己的过去,姓名,性别。
许不了另一个人的真心。
裴承槿将司岱舟扶上了龙榻,对方一身寝衣,本就松散,此刻更是展露无余。
这胸膛上的伤口长出了嫩红的新肉,与尚未掉落的疮疤一起,互相交织。
裴承槿的一张面皮,沉静非常。他用皮褥子将司岱舟裹紧,目光无言落在对方的面容上,司岱舟再没了往日的威严样子。
听着自己身体深处的震颤偃旗息鼓,最后归于诡异的平静。裴承槿站起身,将全身官服整理妥当,关上了后殿殿门。
他脚下行得稳重,面上神情依旧。路过宋沛时,裴承槿稍稍欠身,做了别。
宋沛不知今日皇帝为何突然召见裴承槿,只能从不许殿内留人的皇命中,品出些其他的滋味。
可是太过荒谬,他下意识将之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