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早已乱作一团,女眷们惊慌四散,一片狼藉。
院子中央,护卫们手持兵刃却不敢上前,只远远围成一个松散的圈。
圈子内,一名黑衣人挟持着萧云禾,锋利的白刃抵在她莹润如玉的脖颈上,隐隐渗出一丝殷红。
萧云禾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发抖,却还试图保持一丝镇定。
“你要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强压的颤音,却清晰异常,“金银还是珍宝?只要你放了我,王府库藏任你取用,足以保你一世富贵荣华。”
黑衣刺客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郡主竟那么配合,他压低声音开口:“我要振......”
就在这时,一颗包裹着凌厉劲气的石子破空而出,打在刺客持刀手腕上的麻筋之上。
那人吃痛,握刀的手失去力道,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黎昭掷出石子的同时,人已飘然落地,没有丝毫迟滞,腰间的孤影刀已然出鞘,清越的刀鸣划破夜空,直取那刺客的臂膀。
“噗”地一声,黑衣男子的手臂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让他本能地松开了对萧云禾的钳制,猛地向后急退数步。
萧云禾骤然失去支撑,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
黎昭眼疾手快,伸手搀住了她。
“你没事吧?”
萧云禾惊魂未定,勉强摇了摇头,哑声道:“多谢。”
随后,她眼风凌厉地扫过那些犹在发愣的护卫,厉声呵斥道:“都杵着作甚?”
“拿下!”护卫们这才如梦初醒,刀枪并举地扑了上去。
那刺客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阴鸷地盯了黎昭一眼。
眼见护卫合围,他猛地向人少的一侧滚去,接连撞翻两个护卫后,几个起落便融入了茫茫夜色。
萧怀翊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那个便宜妹妹萧云禾正紧紧依偎着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那人立在光影交错处,朱颜姝色,挺拔的背影如崖畔孤松,眼尾微扬,像淬了霜的利刃。
是黎昭。
萧怀翊太阳穴突突直跳。她非但没走,竟还闯到了这里救人。
他敛住心神,垂眸时瞥见萧云禾搭在黎昭腰间的手,眸色不由得一沉。
“云禾。”萧怀翊稳步上前,不动声色地侧身,袖袍微抬,虚扶了一下萧云禾的肩,恰好隔开了她与黎昭的接触。
“可有大碍?”
萧云禾见兄长来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几分,听到他关切的话语,心头一暖。
虽然哥哥平日里没个正形,但真到了危机时刻还是很关心她的。
她松开黎昭,摇头道:“我没事,多亏这位姑娘出手相救。”
“哦?”萧怀翊拖长了调子,仿佛刚注意到这还有个人似的,目光停在黎昭身上。
黎昭心虚地偏过头。
好在萧怀翊并未多说什么。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碾碎了庭院里微妙的沉寂。
“启禀郡主,我们在侧院发现了一名受伤昏倒的女子,看腰牌像是唐门的小姐。”
萧云禾两眼一黑,想起来自己早知自家兄长臭名在外,唯恐前来赴宴的贵女寥寥,索性广发请柬,连素无往来的江湖门派也在受邀之列。
谁曾想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蜀中有头有脸的门第,若真有人在她这儿出了岔子,王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况且听闻江湖门派最重恩怨,若因此结下梁子……
“还不快带路!”
她不敢再想,只盼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行人匆匆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王府西侧一处僻静的院落。
远远地,萧云禾就看到地上一个人影倒在血泊中,左肩处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透。
她心下一慌,待要上前查看,却不想身边已有人先行一步。
黎昭蹲下身,两指轻搭在唐芷腕间,感受到指下微弱的跳动后,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唐芷没死,不然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又断了。
“脉相虽弱但还算平稳,应当没有大碍。”她抬头时已恢复平静,小心拨开唐芷肩头被血黏住的衣料一角,看了一眼伤势道:“只是受了惊吓昏过去,肩上的伤看着骇人,但未伤及筋骨。”
萧云禾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立即侧身吩咐下人道:“快先将唐姑娘安顿至听雨轩,再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好生伺候着。对了,记得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送去。”
等安排好一切,再转向黎昭时,她的脸上已勉强挤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此处杂乱,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若不嫌弃,还请移步前厅一叙,容我略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
黎昭盯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出神,没注意萧云禾说了什么,只随意应了一声。
这一幕恰好落在萧怀翊的眼中,他发觉黎昭有些心不在焉。
她似乎对唐门的人格外关心?莫非此行入蜀,是与唐门有关?
一丝探究的欲望刚冒出苗头,便被他冷着脸强行摁了下去。
萧怀翊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唇角浮起一抹讥诮。
他与黎昭今生已再无瓜葛,她关心谁,调查什么,这些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又何必在意。
*
前厅陈设雅致,熏着淡淡的安神香。
萧云禾命人奉上今年新得的峨眉雪芽,氤氲的雾气稍稍驱散了今晚的惊惶。
她亲自为黎昭斟了一杯,声音温润却郑重:“今日多亏了姑娘及时出手,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救命之恩,云禾铭记于心。”
说罢,她似是想起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恼,“方才情急,竟未曾请教姑娘芳名,实在失礼。”
“黎昭。”
茶雾氤氲间,黎昭的声音如清泉落玉,虽不热络,却也并非疏离。
她抬手接过茶盏,却未急着饮,而是礼貌客气地回道:“郡主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恩情。”
“原来是黎姑娘!”萧云禾眼中多了几分亲近,心下快速思索着今日宴席上是否有受邀的黎姓宾客,一时却无头绪。
“黎姑娘口音不似蜀中人?不知府上是……”
“我并非今日受邀的宾客。”她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言辞,“只是恰好路过府外,察觉异动,便进来看看。”
一旁的萧怀翊闻言,抬眸扫了黎昭一眼,言语间夹了几分讽刺,“黎姑娘倒是好眼力,隔着高墙都能察觉府内异动。”
黎昭眼睫微垂,面不改色:“习武之人,耳力总是要较常人敏锐些。”
她笃定萧怀翊不会拆穿她,若真要揭破,早在方才便可发难,何必等到现在。
况且,江湖上追杀她的势力多的是,就算再添一个南安王府也并无多大区别。
反正大不了就跑嘛,左右这王府也拦不住她。
萧怀翊轻哼一声,终究没有再言语,默许了她这套说辞。
萧云禾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先是瞪了萧怀翊一眼,继而转头对黎昭柔声道:“黎姑娘莫要见怪,他平日里素来这般,不必理会他。”
方才领命去搜查刺客踪迹的侍卫统领疾步入内,脸色发白。
“禀郡主,属下带人仔细搜查了王府内外,包括西侧院及周边所有角落……并未发现任何刺客踪迹!”
“砰”地一声,萧云禾将手中茶盏猛地砸在桌案上,几滴茶水溅出。
“一群废物!”
她霍然起身,声音拔高,眼中没了方才同黎昭讲话时的和气,“养你们这些年,倒养出帮睁眼瞎来。那么大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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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带着伤,流着血,难道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侍卫统领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连声请罪,“郡主息怒!属下无能!”
萧云禾越想越气,指着他们厉声斥骂:“偌大一个王府,如今漏得像个破竹筛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
“我南安王府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倒好,关键时刻全是饭桶!”
侍卫统领头埋地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厅内一片死寂。
黎昭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茶汤上,仿佛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杯中那几片浮沉的茶叶上。
怎么感觉自己方才也一并被骂了呢。
不过这南安王府的守卫确实太过松散了。
眼见厅内气氛僵持,黎昭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刺客能潜入王府重地,又能在负伤后全身而退,不留丝毫踪迹,足见其手段高明。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加强王府布防才是。”
她这番话,成功将萧云禾的注意力从斥责侍卫的怒火中暂时拉了回来,萧云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叫来府中管家。
“李叔,你明日再去招募一批护卫,身手必须过硬。切记,首要的是本事,不拘银钱,月俸不是问题,但务必是能顶事的真把式。”
“是!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管家连忙躬身应下。
不拘银钱......月俸不是问题......
黎昭心头一动,她正愁盘缠用尽,这倒是个机会。
更重要的是,唐芷眼下就在王府。
“那个......”轻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厅内几人齐齐望向她。
黎昭坦然迎上中人目光,不卑不亢道:“郡主既已决意重整护卫,在下不才,略通拳脚,倒不妨考虑下我。”
“当真?”
“不行。”
萧云禾还未来得及惊喜,便被萧怀翊不容拒绝的声音浇了盆冷水。
“哥?”萧云禾彻底懵了,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行?黎姑娘的本事你都看到了。”
萧怀翊眸光微沉,语气疏淡,却字字清晰锋利:“她来历不明,底细不清,贸然留在王府近身护卫,终是不妥。”
萧云禾皱眉反驳:“可黎姑娘方才救了我的命,若真有异心,何必多此一举?”
萧怀翊避开黎昭投来的视线。
“谁知道呢?或许另有所图也未可知。”
黎昭突然想到二人此前那场混乱的初见,一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福至心灵。
不是吧,这人该不会真的以为,她此刻借机留下,是为了接近他吧?
那这可就误会大了。
黎昭开口,声音清晰平静:“王爷多虑了,黎昭心中已有所属。”
见他抬眼看向自己,她心一横,索性顺着往下编:“他武艺高强,光风霁月,是位真正的正人君子。我们虽不常相见,但我心中唯有他一人。”
话音落下,厅内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静谧中,唯有萧怀翊手执青瓷茶盏,用茶盖轻轻刮去茶上浮沫。
茶盖与杯盏相碰,发出一下下清脆的细响。
萧云禾没来由地感觉呼吸发紧。
奇怪,明明谁都没再说话,可这厅堂里的气氛却像是在冰窖里一样,陡然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良久,萧怀翊垂着眼睫,缓缓将那杯早已凉透的茶送至唇边。
茶汤饮尽,茶盏重新落回桌案。
他站起身,神情已恢复成一贯的漫不经心。
“既是如此,那随便你们吧。”他开口,声音淡得听不出来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