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穿越小说 > 求求你,当个皇帝吧! > 第96章 盐税积弊
    景和元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凛冽的寒风卷过宫墙,预示着这将是一个难熬的严冬。


    不仅是对百姓,对刚刚稳定下来的朝局亦是如此。


    萧景逸坐在温暖的暖阁内,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大部分都在诉说同一件事:钱。


    漕运改革初见成效,但前期投入巨大;


    北疆虽暂息兵戈,但大军驻防、赏赐安抚部落,样样都要钱;


    各地水旱灾害的赈济、官员的俸禄、皇室的用度……林林总总,将原本就不充裕的国库几乎掏空。


    而最大的窟窿,来自于积弊已久的盐税。


    户部尚书刘文正,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此刻正捧着账册,声音发颤地向新皇汇报:


    “陛下,今年两淮、两浙盐税,较之去年,又短了三成!


    盐引滞销,私盐猖獗,官盐价高质劣,百姓怨声载道……


    再这样下去,明年春饷都恐难凑齐啊!”


    萧景逸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盐铁官营,自古便是朝廷财政命脉。盐税出问题,等于动脉出血。


    “原因。”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刘尚书擦擦汗:“回陛下,其一是盐场官吏层层盘剥,成本虚高;


    其二是盐引制度僵化,大盐商垄断,中小盐商无利可图;


    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是沿海各大盐场,多有地方豪强乃至……


    乃至官员背景,与漕帮、甚至水师皆有勾结,走私成风,官盐根本无法与之竞争!”


    “官员背景?”萧景逸挑眉,“可有实证?”


    刘尚书面露难色:


    “陛下,此事……牵涉甚广,盘根错节,且对方行事隐秘,证据难寻。臣……臣也只是风闻……”


    “风闻?”萧景逸轻笑一声,这笑声却让刘尚书头皮发麻。


    “刘爱卿,朕记得前朝考核,户部‘风闻’之事,可不在少数。


    若事事皆靠风闻,要这朝廷法度,要你这户部何用?”


    他没有厉声斥责,但话语里的重量,比斥责更让人心惊。


    这正是萧景逸从现代职场学到的。


    不轻易表露情绪,用制度和责任施压,往往比发脾气更有效。


    刘尚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无能!臣万死!”


    “起来吧。”萧景逸淡淡道,“无能不至于,但‘畏难’二字,写在脸上了。


    朕要的不是请罪,是解决方案。”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盐铁专卖舆图前,目光锐利:


    “盐税之弊,非一日之寒。


    根子在于垄断带来的腐败和制度设计的漏洞。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会按下葫芦浮起瓢。”


    他转过身,看向刘尚书,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刘尚书从未在历代君王眼中见过的、冷静而分析性的光芒:


    “朕给你指三条路,户部下去细化,三日内给朕章程。”


    “第一,引入‘竞标’机制,打破盐引垄断。


    将部分盐区的盐引,不再按资历、关系分配,而是面向所有符合条件的商人,公开竞价。价高者得,但中标者必须承诺盐价上限和品质标准。


    此举,可引入新鲜血液,打破固有利益联盟,同时为朝廷增加收入。”


    刘尚书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陛下,此法甚妙!


    然……此举定然触动现有大盐商及其背后势力的利益,恐阻力巨大……”


    萧景逸早有所料:“所以有第二条,成立‘盐务稽查司’。


    独立于地方官府和盐运使司。


    由都察院、刑部、户部抽调精干,朕再派影卫配合,赋予其独立调查、缉私、乃至临时处置之权。专司打击私盐,查办贪腐!


    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朕的刀快!”


    这相当于在现代企业中成立了一个直接向CEO汇报的、拥有尚方宝剑的“特别审计与合规部”。


    刘尚书听得心潮澎湃,又有些畏惧:


    “陛下圣明!只是……这稽查司人选……”


    “人选朕自有考量。”萧景逸打断他。


    “第三条,技术革新。朕听闻沿海煮盐,多用柴薪,成本高昂且破坏林木。


    可有尝试晒盐之法?效率如何?


    着工部派人,联合有经验的盐户,调研改进制盐工艺,降低成本。官盐成本降下来,才有与私盐竞争的底气!”


    (现代思维:引入市场竞争、建立独立监管机构、推动技术革新,系统性解决问题。)


    刘尚书彻底拜服,这位年轻皇帝的思路,清晰得可怕,直指问题核心,而且手段环环相扣。“臣……臣遵旨!臣即刻去办!”


    刘尚书退下后,萧景逸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这三条策略一旦抛出,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依附在盐税上的蛀虫,绝不会坐以待毙。


    “影七。”


    “臣在。”阴影中,影七无声无息地出现。


    “重点监控两淮、两浙的盐运使,以及那几个背后有宗室、勋贵影子的大盐商。特别是……与丽嫔、四皇子一案有过牵连,却侥幸脱身的那些人。”


    萧景逸的目光冰冷,“朕要看看,谁会第一个跳出来。”


    “是。”


    果然,新政的风声刚一放出,朝堂之上便炸开了锅。


    首先发难的,并非想象中的勋贵或地方大员,而是以“清流”自居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周廷儒。


    周老夫子须发皆白,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在朝会上慷慨陈词:


    “陛下!盐引乃国之重器,岂能如商贾贱业般,置于市井竞逐之下?


    此例一开,铜臭熏天,礼崩乐坏!


    臣恐天下士人寒心,道德不存啊!”


    他巧妙地避开了利益,高举“道德”和“礼法”的大旗。


    这是旧势力对抗新事物的惯用伎俩。


    萧景逸早有准备,他并未动怒,而是平静地反问:“周爱卿,朕问你,孔子可曾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周廷儒一愣,躬身道:“圣人之言,自然不错。”


    “那朕再问你,”萧景逸语气依旧平和。


    “若盐政崩坏,国库空虚,边疆将士无饷,受灾百姓无粮,朝廷拿不出钱来赈济,致使饿殍遍野,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