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掌握了!周延儒等人与曹永淳过往甚密,本身也不干净,我们已查到他们贪墨、侵占民田的实证。


    只是……他们联络的士绅中,有些是本地大族,牵涉较广,若一并处理,恐引起地方震荡。”顾青舟有些顾虑。


    萧景逸冷哼一声:“震荡?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他们选择与新政为敌,那就要有被连根拔起的觉悟!通知影七,可以收网了!


    记住,要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当夜,江宁城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影七亲自带队,根据顾青舟提供的名单和线索,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同时对周延儒等几名核心反对派官员的府邸和几处秘密据点发动了突击搜查。


    在周延儒的书房暗格里,搜出了他与京城某些官员(虽未直接提及大皇子,但指向其派系)的密信往来,信中充斥着对萧景逸和新政的恶毒攻击,以及如何联手扳倒萧景逸的阴谋。


    更重要的是,搜出了大量来不及转移的金银珠宝和地契,其数额远远超过他合法收入所能解释的范围。


    在另一名官员的外宅中,更是人赃并获,抓住了正在密谋、并试图用重金收买江湖人士在漕运上制造“意外”,破坏商路稳定的几名核心分子。


    行动干净利落,证据确凿无疑。


    第二天,当高拱在府衙大堂,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公布周延儒等人的罪证时,整个江南官场为之失声!


    第三天,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暗中与周延儒等人有勾连的官员,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流。


    第四天,他们这才彻底明白,这位年轻的三皇子,手段是何等的狠辣果决,其掌控力是何等的强大!


    周延儒等人被当场革职锁拿,家产抄没。


    与此案有牵连的士绅,也根据情节轻重,或被罚没家产,或被警告约束。


    萧景逸用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精准打击,彻底震慑了所有潜在的反对声音,将整顿行动推向了最高潮。


    经过这一连串疾风暴雨般的整顿,江南官场的面貌焕然一新。贪官污吏被大量清除,能吏干员得到提拔,行政效率大大提高,市场秩序井然,民心归附。萧景逸的威望在江南达到了顶峰。


    回京前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高拱将暂留江南,坐镇大局,继续推行新政,巩固成果。


    顾青舟负责的监察体系和苏挽月掌控的经济脉络也已初步成型。


    影七的暗处力量则如同蛛网,覆盖着江南的每一个角落。


    临行前夜,萧景逸独自在书房,最后审视着江南的局势图。


    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妥当,但他心中,仍有几丝疑虑未能散去。


    一是那封带着诡异眼睛火漆、书写着陌生文字的密信。


    影七动用了所有渠道,甚至通过漕帮联系了一些往来西域的商人,依旧无法破译那文字的含义,也无法确定其来源。


    这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预示着未知的风险。


    二是那枚失落运河的凤璧。


    虽然搜寻工作仍在继续,但希望渺茫。


    这关乎先帝遗物和皇室秘辛的玉璧,就此消失,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三是……母妃之死的真相,以及父皇即将的“面谕”。


    这将是他回京后,必须直面的最大风暴。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影七。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锦盒。


    “殿下,这是从周延儒一处极其隐秘的密室中找到的,与那些金银账册分开放置,似乎被他视为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


    影七将锦盒奉上。


    萧景逸接过锦盒,打开。


    里面没有珠宝,只有一小块黑色的、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碎片,碎片上隐约可见与那密信上火漆印记相似的“眼睛”图案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泛黄的、绘制着奇怪山川地形路线的残图,路线指向一个模糊的、被标记为“墟”的地点。


    又是这个眼睛图案!还有这残图,“墟”是什么地方?


    萧景逸拿起那块碎片,触手冰凉,隐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可查出这碎片和残图的来历?”


    影七摇头:“周延儒对此讳莫如深,严刑之下也只说是一个‘神秘人’多年前交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可保性命’。


    但他也不知其具体用途和来历。至于那残图,似乎指向西南瘴疠之地,人迹罕至。”


    西南?神秘人?眼睛图案?域外文字?


    萧景逸感到,一个更大的、超越江南、甚至超越大凉朝堂的谜团,正在他面前缓缓揭开一角。


    曹永淳的背后,或许不止有大皇子,还有更神秘、更危险的势力。


    他将碎片和残图小心收好,对影七道:“此事列为最高机密,继续追查。


    江南这边,就交给你和高拱了。


    务必确保,我不在时,这里稳如磐石。”


    “属下明白。”影七躬身,“殿下京城之行,凶险难测,万望保重。”


    萧景逸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星空。


    京城,龙潭虎穴,父皇,深不可测,还有这新出现的谜团……前路依旧艰难。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


    江南的历练,母妃真相的冲击,已让他脱胎换骨。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别人、迷茫无助的皇子。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


    “明日,回京。”


    返回京城的路途,与来时已截然不同。


    仪仗煊赫,护卫森严,沿途州县官员无不恭敬迎送,尽显钦差威仪。


    但端坐于马车内的萧景逸,脸上却无半分得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挥之不去的冷意。


    江南的腥风血雨,母妃手札的残酷真相.


    以及那未知的“眼睛”图案和西南残图,都让他无法像寻常得胜归来的臣子那般志得意满。


    他知道,京城等待他的,绝非凯旋的鲜花与赞誉,而是更复杂的政治漩涡和与父皇那场无法回避的、关于过往与未来的直面交锋。


    进入京畿之地,一种无形的压力便笼罩下来。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紫禁城特有的压抑与算计。萧景逸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评估着他,揣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