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保障的方面,以朝廷刊印书籍的长期、大宗订单为吸引力,与有意向的纸坊签订保底收购协议,消除其后顾之忧。


    同时渠道开拓,利用即将推行的“官版标识”制度,将合作纸坊生产的优质纸张,打上“官造”或“特供”标识,提升其品牌价值和市场认可度,逐步摆脱对沈家销售渠道的依赖。


    同时采用了,武力护航。


    请调一部分随行的大内侍卫,并协调地方驻军,对合作纸坊的原料运输和成品输出路线进行重点保护。


    严厉打击沈家可能采取的暴力破坏、拦截等行为。


    这套方案,考虑周全,既有经济利益驱动,又有行政力量背书,还有武力保障,几乎是现代扶持中小企业和构建供应链的翻版。


    与会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打破垄断的曙光。


    然而,就在专班工作紧锣密鼓推进之时,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首先发难的是漕运。


    几位初步表示愿意与专班合作的中小纸坊,其通过漕运输往外地试探市场的第一批纸张,在运河关卡被以“货物包装不合规”、“夹带私货”等莫须有的理由扣留,迟迟不予放行。


    漕运衙门的官吏态度傲慢,推诿扯皮。


    紧接着,苏州府衙推行“量化考成”和“风闻箱”也遇到了阻力。


    一些胥吏阳奉阴违,数据填报混乱拖延;府库账目突然“起火”,烧毁了一批陈年旧账;


    甚至有人开始散播谣言,说钦差大人此举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听风阁”很快查明,漕运衙门的一位关键人物。


    苏州漕运同知潘启明,是江宁织造曹永淳的妻弟!


    而府衙内的阻力,也大多与曹、沈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曹永淳这只隐藏更深的老狐狸,终于开始露出獠牙。


    他不仅掌控着织造这块肥肉,更深地影响着漕运和地方行政系统。


    他利用这套盘根错节的“潜规则”网络,给萧景逸的新政设置了重重障碍。


    面对漕运卡脖子和内部抵制的双重压力,萧景逸没有慌乱。


    他意识到,与沈万金这种纯粹的商人不同,曹永淳代表的是更深层次的官僚资本结合体,对付他,需要更精准、更狠辣的手段。


    “既然他们按‘潜规则’办事,”萧景逸对顾青舟和苏挽月冷笑道。


    “那我们就给他们立一立‘明规矩’!先从漕运开刀!”


    他决定,亲自去会一会那个漕运同知潘启明,看看这漕运衙门的水,到底有多深!


    同时,他授意“听风阁”,加大对曹永淳及其党羽的暗中调查,尤其是其贪腐和与宫中联系的证据。


    江南的棋局,因为萧景逸这套融合了现代管理思维的组合拳,变得更加错综复杂,波澜云诡。


    一场围绕漕运、官场整顿与反整顿的更深层次较量,即将上演。


    而苏挽月在那次专班会议中表现出的冷静与智慧,也让萧景逸对这个表妹刮目相看。


    或许,她不仅能守护苏家,更能成为自己在这江南之地的重要臂助。


    漕运衙门的刁难和府衙内部的暗流,如同两股无形的绳索。


    试图扼住萧景逸推行新政的咽喉。


    然而,经历过京城更大风浪的萧景逸,对此并未感到意外,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他将这套组合拳视为一个完整的“项目管理”。


    而漕运和内部阻力,不过是项目执行中需要攻克的两个“关键风险点”。


    萧景逸没有立刻气势汹汹地去漕运衙门兴师问罪,那样只会落入对方预设的冲突陷阱,显得自己鲁莽。


    他采取了更现代、更精准的策略。


    首先,他让“纸张供应保障专班”内的老账房,会同顾青舟暗中调取的历年漕运关税记录(通过其在府衙的人脉)。


    对漕运衙门的运作进行了一次数据分析。


    他们很快发现了几处异常:


    选择性执法。


    被卡住的货物,几乎都是与专班合作的纸坊,或是其他未曾向漕运官员“表示”过的商家的货物。


    而那些与沈家、曹家关系密切的商船,往往畅通无阻。


    关税浮动诡异。


    同类货物,在不同时间、甚至不同稽查小吏手中。


    应缴的“损耗附加”、“厘金”等名目的税款,差异巨大,毫无标准可言。


    效率异常低下,苏州漕运分司的货物通关平均时长,远超运河其他段落。


    明显存在人为制造拖延,以索要“加速费”的嫌疑。


    掌握了这些数据证据,萧景逸心里有了底。


    他这才以钦差身份,向苏州漕运同知潘启明发出了正式的“会谈”邀约。


    地点设在官驿,而非漕运衙门,意在掌握主动权。


    会谈室内,潘启明是个面色白皙、眼神闪烁的中年官员,面对萧景逸,表面恭敬,实则带着几分漕运特有的倨傲。


    “潘大人,”萧景逸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


    “本官督办朝廷刊印要务,急需纸张流通。


    近日却接连有合作纸坊报称,货物在贵司关卡被无故扣留,不知潘大人可知此事?”


    潘启明早有准备,皮笑肉不笑地推诿:


    “回大人,漕运规章繁琐,下属官吏依法办事,或许有些货物确有不符规制之处,正在核查,耽搁几日也是常有的。


    下官定当催促,尽快放行。”


    “哦?依法办事?”萧景逸冷笑一声。


    将那份数据分析摘要轻轻推到潘启明面前。


    “那请潘大人解释一下,为何‘不合规制’的,恰好都是与本官合作的纸坊?


    为何同样规格的纸张,关税竟能相差三成之多?


    为何苏州段的通关效率,在整条运河上‘独占鳌头’?”


    潘启明看着纸上罗列的清晰数据和对比,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


    “这……底下人办事不力,或有疏忽,下官回去一定严查!”


    “严查?”萧景逸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潘大人,明人不说暗话。


    朝廷每年拨付巨款疏浚运河,保障漕运,是为了物畅其流,滋养万民,不是为了让某些人中饱私囊,成为阻碍经济的肠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