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o其实还不怎么习惯跟人同床共枕。
姜遇棠倒是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或许是不认床的原因,也可能是天生缺乏防备心理,一点儿都不设防,待在Ivo旁边,她总能睡得格外安稳。
姜遇棠睡着后有个习惯,她喜欢紧紧地抱着一样东西入睡,有时是枕头,大多数时候是Ivo,要么将腿缠在他腰上,要么就是直接双手双脚地挂在他身上。
起初Ivo很不适应,会轻手轻脚地将她的手脚拿下,将其摆放好,确保睡姿舒适。只是不过几分钟,又会立马恢复原状。因为他的动作,梦里的姜遇棠还会露出不太耐烦的神情,紧蹙着眉,越缠越紧。
没办法,Ivo便由着她,只是稍稍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枕在自己胸口,睡得舒服些。
之后的几天,Ivo仍旧居家办公,也开始着手准备领证材料。
姜遇棠也开始准备她的资料,过程中,律师已经拟好一份婚前协议发送至Ivo的邮箱,Ivo给她看,问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东西,他联系律师加上。
姜遇棠坐在他身旁查看邮件。
上学时,姜遇棠的英文尚可,听力和口语自然也是没话说,至少能够保证跟外国人交流无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并理解面前这大段大段的全英文法律条款。
勉强看懂“PropertyOwnership”、“DebtResponsibility”和“RightsandObligations”这几组英文单词,脑子已经感觉承受不了超重的单词负荷,像上学时被迫背诵马克思主义原理的一系列考点,眼睛还盯着屏幕,脑袋已经开始走神,自顾自地发起了呆。
碰巧微信铃响,姜遇棠推开电脑、抓过手机,看到屏幕上弹出沈倾沐的消息——
【怎么样,战况如何?】
接连几天未曾汇报战况,看到这则消息,姜遇棠赶忙回复:【那当然是战果斐然。我跟他在一起了,并且打算结婚。】
发完这条,她就收到了沈倾沐的消息轰炸。
【真的假的?】
【快让我看看长啥样?姐妹帮你把把关。】
得亏是在今天,姜遇棠的手机刚好备份了同Ivo的合照,她随便挑了两张转发,边欣赏Ivo的颜值,边点评:【帅吧?他很上镜,真人比镜头里还好看,只是不爱拍照。】
【帅!!!跟你绝配!!!】
姜遇棠笑嘻嘻地收起手机,甚为满意,听到身侧之人说:“这只是一份草案,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增加的地方吗?需要的话,我让律师加上。”
他只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神色平静,清俊面孔也无异常,但姜遇棠却觉得此时就连Ivo的声音都带上了催眠特质,她不想听,转身跨到他身上,环抱住他的脖颈,坦白承认道:“太难了,我实在是看得犯困。”
她拖着慵懒的音调,贴着Ivo的耳朵,双手收紧,脑袋枕在他肩上。
起初,Ivo并不适应这种过分亲昵的距离,也不习惯姜遇棠动手动脚,总会在她靠近时下意识远离,或者冷淡提醒,让她注意分寸。他对待朋友或者家人,始终保持着带有距离感的疏冷。过往经验告诉他,一旦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就该及时遏制。
这两天被她亲亲抱抱、时不时地靠在他身上,姜遇棠喜欢将脑袋搭在他肩膀,这个时候总能闻到她身上甜腻腻的香水味儿,还有浅浅的呼吸声。次数多了,不觉间竟然也跟着习惯了。
或许是你在接纳一个人进入你的生活的时候,就会包容她的所有。
而姜遇棠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Ivo不理解,好奇问她:“哪里看不懂?”
“哪哪都看不懂。”
他便做起了翻译,跟姜遇棠解释起协议当中各类条款的细则及释义,因为涉及到他的部分比较多,所以详列了股权信息,这部分姜遇棠可听可不听,因而她并没有认真听。
Ivo又给她解释了跟她相关的那些事项,包括设置信托及个人财产处置权益,说了一堆,姜遇棠都没往脑子里边过,属于被人卖了也稀里糊涂的类型。
Ivo只能自己把关,本着不损害对方利益的心理,认真将协议捋了一遍,挑选重要部分同她细说。
在Ivo耐心的解释下,姜遇棠终于熟悉了这份婚前协议——诚如Ivo所言,各类条款都详尽详实,非但没有损害她的利益,还对她非常友好,与其说是婚前协议,倒不如说是对她的保护协议。
Ivo叉掉邮件,又处理了一会儿工作,想起什么,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或许是姜遇棠做事的态度实在太过无所谓,好像除了爱,其他都不在乎,这样便显得这份爱意格外沉甸甸。
思虑再三,他目不转睛地看她:“姜遇棠,和我这样的人结婚,你会后悔吗?”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很好啊。”
Ivo知道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继续道:“我是说,以你的性格,应当找一个风趣幽默的类型,他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也能随时随地地跟你无话不谈。”
他知道他本人并不是幽默风趣的类型,在他的择偶观念里,应当属于和姜遇棠完全不登对的类型。
“这世上幽默风趣的人有很多,颜值出众的人也有很多,可我都不喜欢。”姜遇棠浑不在意,“符合我的标准的男性也有很多,可是Ivo只有一个。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错过了,我就是真的错过了。”
不夸张,学生时代追求她的人几乎在校园排起了长队,属于勾勾手指,就有一大拨人上赶着过来的情况。但姜遇棠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她很看中眼缘,也相信命中注定。
Ivo听到她专注认真地起誓,像是将内心深处珍而重之的承诺许到他面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认真。未来当然会发生许多不可预料之事,但我绝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Ivo长而密的睫毛缓慢地眨了两下,而后微抿薄唇,也在心里开始计划起同姜遇棠的未来。
经过几天的相处、亲密之事之后,他们已经足够了解对方,Ivo知道姜遇棠是个随性的人,不在乎婚礼,也不在乎金钱,但他还是得给出他愿执手一生的那份承诺。
他准备尽快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然后完成婚前协议的签署,再抽时间去定制一枚钻戒。欧洲有许多传承百年的珠宝店,15-30天的工期对于复杂而精致的款型来说,时间上当然不够,但加急款求婚戒应当足够。等未来姜遇棠有需求,再好好为她定制全套的珠宝。
Ivo一共在家待了3天,每天都在书房办公,等到姜遇棠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同她一块用餐。
他自己吃饭不怎么讲究,同姜遇棠在一起就会变着花样准备餐点,家里劳作的家务机器也变得任务艰巨,外送的食材也逐渐展露出五花八门的趋势。
姜遇棠对食物比较挑剔,不爱吃的食材与做法都有很多,Ivo就会配合着她的口味一步步改善,争取做到令她满意。
当然,姜遇棠从来都没有给出过差评,只要是Ivo做的,她好像无论吃什么都行。
轻松愉快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到了第4天,公司消息连环催促,有些紧急事务需要他去处理,Ivo便再没了理由待在家中。
“我要回公司一趟,你要是想出门逛街,我让Mark带你去玩。要是想待在家里,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支持外送,我把电话发你。”他像是很担心离了他,姜遇棠会饿死,飞快地查找手机通讯录。
姜遇棠却并不关心吃饭问题,也不在意他有什么事需要立即去公司处理,只是问他:“我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去公司?我想过去参观一下。”
Ivo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姜遇棠以为他不愿意,补了一句:“你放心,我就只是参观,保证不影响你工作。”
“你想跟我去公司?”
“嗯,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行。”Ivo轻皱眉棱,“只是我今天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带你四处转,担心你会很无聊。”
“不会,这点你不必担心。”
“好。”Ivo点点头,跨步迈入衣帽间,开始准备出门的行头。
他在家其实穿得比较慵懒闲适,不是T恤,就是简单的运动装,怎么轻松怎么来。回到公司,又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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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那副商业精英模样。
姜遇棠乖乖地跟着他来到一座矗立在商业区的繁华商厦前,Ivo引着她走进一楼的旋转大门,门后就是开放式休息区,轩敞开阔,采光良好,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头一年四季明媚的绿树。地面与屋顶好似没有明显的界限,特殊设计使得各个空间看着更为立体、独特。
Ivo将她带到休息区的沙发前:“你在这儿等会儿,我让助理过来带你参观。”
姜遇棠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不出几分钟,助理就从玻璃云梯下来,同她打招呼,问她想要从哪方面开始了解。
身为Ivo的助理,他每天都需要给他安排工作议程,处理不少磨人的事务。有时候Ivo居家办公,许多事情不方便处理,他还会立刻顶上。另外,带其家人参观公司更是常有之事。
助理待人温雅,神态平和,姜遇棠想了想,说:“我想要看看你们企业的发展史。”
他瞬间了然,依照着时间顺序,带着姜遇棠走入一个工作间。
这个房间不像是办公区,有点儿类似于博物馆的展览场地,布置的样式也格外相似。
姜遇棠跟随他进入,自来熟地坐到了一把按摩椅上,戴上了悬挂于上方的黑色眼镜和耳机。
过去她和朋友参观博物馆时,有一些场馆就曾提供过这样的服务。戴上眼镜和耳机,仿佛瞬间穿越回了那个朝代,眼前的世界真实而清晰,耳边音效声不断地冲击大脑,沉浸式体验过往,也便于游客更好地了解历史。
但Ivo的过往却与以往看到过的那些有所不同。
姜遇棠虽不了解设备和技术,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出他在设计这个环节时尚且青涩。不过透过眼镜体验到的虚拟世界依旧十分真实,仿若身临其境。姜遇棠感觉自己好像亲眼见证了少年Ivo一步步走向如今,身边陪伴着他相爱的父母。
他独自设计出这个环节,但里头的世界对他却像是封闭的。
透过VR眼镜,她能看出他爱他的父母,只是这份爱却像是在黑夜里寻求一抹曙光。
看起来像是渴望,实则却是在告别。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姜遇棠知道,Ivo并不是那种会大闹的性格,即使在年少懵懂的年纪,他亦不会。用科技还原他的成长历程,成果斐然卓越,内心却像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这道伤口是原生家庭赋予的,而他通过经年累月的孤独,在内心同他们和解、远离、道别。
这副眼镜就像是一道虚拟与现实的分界线,戴上,可以看到他的过往,摘下了,则是Ivo的如今。
对于姜遇棠来说,她拥有的正是跨过时间长河、最美最好的Ivo。
走出这个工作间,姜遇棠又接连体验了剩余的几项虚拟实景世界,感觉好像一下午的功夫,她就去了无数个地方,梦幻又现实。
等到所有项目结束,Ivo也处理完了他的工作,过来喊她一道回家。
当然,到家仍有许多工作。
姜遇棠听不懂他的工作内容,代码更是看不明白,只是经常听到书房传来打印机工作的声响,有时候也会听到那位助理给Ivo打来电话,说一些“Algorithm”和“Robotics”等好似能听懂,实则听不懂的话。
不知不觉间,时间又过去三天。
助理给他发来下一周的工作安排,Ivo需要回德国参加一个跨文化交际的企业培训班,这个培训首次对亚太地区开放名额,为期4天,目的是为了接触与学习全世界最顶尖的科技。除了这个活动,他还有位于西班牙和荷兰的研发中心需要去例行视察。
另外,则还有一个法国的科创论坛需要参加。
这就预示着短期内,他无法陪伴在姜遇棠左右。
对于刚在一起不足一礼拜的情侣来说,即将异地一周实在是有些夸张。
在Ivo收拾行李的时候,姜遇棠就一直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展现出了明显的分离焦虑。
她甚至怀疑Ivo在故意逗她,问他要了行程单,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去,确认他是真的需要外出工作,不能待在曼谷陪她,表情尤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