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心中一动,蹲下身与邓氏平视:“邓氏,你还记得冯筱辰吗?”
“冯筱辰?”邓氏偏着头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是祐仁的朋友吗?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虞清欢又试了几次,邓氏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就沉浸在与钱祐仁过往的回忆中,时而微笑,时而羞涩,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子模样。
“没用的,她已经疯了。”虞清欢站起身,对戚牧野低声道。
戚牧野看着邓氏那副模样,眉头紧锁:“是真疯还是装疯?”
虞清欢没有说话,而是再次蹲下身,伸手搭上邓氏的手腕。
良久,她收回手,神色复杂。
“是真疯。”虞清欢叹了口气,“神智受损严重,不是装出来的。”
她站起身,看着还在喃喃自语的邓氏,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这下线索全断了。”戚牧野沉声道。
虞清欢点点头,又摇摇头:“断了,也没全断。”
“什么意思?”
“邓氏疯了不假,但她身上的巫术来源一定有问题。”虞清欢目光锐利,“一个普通人突然会使用高深巫术,然后又突然疯了。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
“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戚牧野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既然现在无从查起,我们就先回去吧。苗苗还需要我们照顾。”
虞清欢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坐在地上哼着歌谣的邓氏,与戚牧野一同离开了房间。
从慈幼局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虞清欢和戚牧野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正是国师弟子裴玄烨。
“王爷,虞姑娘。”裴玄烨拱手行礼,面带歉意,“听闻慈幼局出了事,可惜我因国师交代的事缠身,没能及时前来相助。”
戚牧野摆摆手:“年底事务繁多,国师又不在京中,你一个人担着钦天监的大小事务,抽不开身也能理解。”
虞清欢简单将案件真相告知裴玄烨:“……钱祐仁为了一己私欲,逼得妻子邓氏害死了冯筱辰,还企图用慈幼局的孩子做祭品复活冯筱辰。如今钱祐仁已被瞿府尹收押,邓氏却疯了。”
裴玄烨听完,神色凝重:“如此说来,钱祐仁确实是罪魁祸首。只是邓氏既然懂得使用邪术,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我们也这么认为。”虞清欢点头,“但邓氏如今神志不清,问不出什么来。”
三人又交谈几句,裴玄烨便告辞离去,说是钦天监还有事处理。
虞清欢和戚牧野带着苗苗上了马车,直奔佑国公府。
……
佑国公府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虞家人都在焦急等候。
马车刚停稳,虞老夫人就急匆匆上前,一把抱过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苗苗。
“我的心肝儿,可算回来了!”虞老夫人红着眼圈,“没伤着哪儿吧?吓坏了没有?”
苗苗乖巧地摇头:“我没事。爹爹和娘亲救了我。”
虞清欢和戚牧野下了车,虞锦航和虞锦策两兄弟也围了上来。
“妹妹,没事吧?”虞锦航关切地问。
虞清欢笑笑:“大哥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虞锦策却神秘兮兮地凑近虞清欢,压低声音:“清欢,你答应给我的礼物,能不能改天再送?或者……让大哥也一起?”
虞清欢挑眉看着二哥,似笑非笑:“怎么,二哥是觉得一个人享受太孤单了?”
虞锦策苦着脸:“你是不知道,能看见那些阴魂不散的东西……实在不是个好的体验。要不这样,你给大哥也来个特殊能力,咱们兄弟有难同当?”
一旁的虞锦航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礼物?”
虞清欢噗嗤一笑:“大哥别听二哥胡说。他这是自己吃了亏,想拉你下水呢。”
她转向虞锦策,眼中带着狡黠,“至于给大哥什么礼物,我得好好想想。二哥你就先独自享受这份厚礼吧,说好的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虞锦策哀嚎一声,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在佑国公府用了晚膳,虞清欢和戚牧野带着苗苗和暄暄准备回端王府。
临走时,虞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低声道:“这次多亏了王爷,以后可要小心些,苗苗还小,经不起这种惊吓。”
虞清欢点头:“祖母放心,我会保护好孩子们的。”
……
回端王府的马车上,暄暄靠在戚牧野怀里,已经睡熟了。
苗苗则依偎在虞清欢身边,小手里还攥着舅舅们给的小玩具。
“今天吓坏了吧?”戚牧野轻声问女儿。
苗苗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爹爹和娘亲在,我不怕。”
虞清欢摸摸女儿的头,心中满是怜爱。
马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很快就到了端王府。
安顿好两个孩子睡下后,虞清欢独自一人来到书房。
她点上一盏灯,坐在窗前沉思。
邓氏那张疯癫的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切都太蹊跷了。
一个普通妇人,怎么会突然懂得使用高深的巫术?如果有人传授,为何要选上邓氏?如果被附身,为何她身上又没有半点邪气?
更奇怪的是,邓氏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疯了,所有的线索就此中断。
虞清欢轻轻敲着桌面,眉头微蹙。
“看不透……”虞清欢喃喃自语,“这个邓氏,我始终看不透。”
窗外,一轮弯月挂在树梢。虞清欢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翻看起来。
这本书记载了许多玄门秘术和奇闻异事,她希望能找到与邓氏情况相似的记载。
翻阅良久,虞清欢的目光停留在一段记载上:“……有邪修之徒,以凡人为容器,注入邪力,操控其做恶事。事成之后,邪力消散,容器或疯或死,不留痕迹……”
虞清欢心中一动。
邓氏的情况,与这个记载颇有几分相似。如果真是如此,那背后必定还有一个黑手。
她继续往下看:“……此类邪术,以鲜血为媒,以执念为引……容器需有极深的执念,方可承载邪力……”
执念……
邓氏的执念,应该就是对钱祐仁的爱了。
虞清欢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戚牧野端着宵夜走了进来。
“还在想邓氏的事?”他将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放在虞清欢面前。
虞清欢点点头,将古籍推到他面前:“你看这段记载。”
戚牧野仔细看过,神色凝重:“你怀疑,邓氏只是被人利用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