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钱祐仁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手中的匕首也“当啷”落地,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连抬头都变得困难。
虞清欢不费吹灰之力就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冷冷道:“罪魁祸首就是你!是你把邓氏逼上了绝路!”
戚牧野也走上前,鄙夷地看着地上的钱祐仁:“身为男子,利用妻子的感情达到目的,实在无耻。”
苗苗趁机跑到父亲身边,被戚牧野一把抱在怀里。
“没事了,爹爹在这里。”戚牧野轻声安抚着女儿,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钱祐仁身上。
虞清欢居高临下地看着想爬起来的钱祐仁,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冯筱辰,可他的死,本质上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滥情,如果不是你激化矛盾,邓氏怎么会变得这么极端?”
她每说一句,钱祐仁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道,“我爱筱辰……我只是想让他活过来……”
“让他活过来?”虞清欢冷笑,“然后呢?让他知道你为了复活他,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孩子?让他知道你是个多么自私的人?”
钱祐仁突然抱住头,肩膀剧烈颤抖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哈哈哈……呜呜……”他又哭又笑,状若疯癫,“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让他回来……”
虞清欢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种人,永远只会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从来看不到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邓氏固然有罪,但钱祐仁才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虞清欢刚才已经通过身体接触确认,他身上没有半点灵力的波动,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
“我再问一次,你妻子邓氏,为什么会懂巫术?”
钱祐仁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珠,强装镇定道:“这位姑娘在说什么,钱某听不懂。内子不过是个普通妇人,怎么会懂得什么巫术?”
虞清欢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指尖轻捻,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了一缕青烟。
“钱祐仁,我乃红莲观弟子,你如果执意隐瞒,休怪我不客气。”
虞清欢说着,目光扫向院外,“我感应到西南方向有股秽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春和班停放冯筱辰尸身的地方吧?”
钱祐仁闻言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恐慌。
虞清欢继续道:“你说,我如果一道真火符过去,让那具尸体灰飞烟灭,他会如何?”
“不!你不能这么做!”钱祐仁脱口而出,声音颤抖,“筱辰已经死了,你何必为难一个死人?”
“那就说实话。”虞清欢语气平静,眼神却愈发凌厉,“邓氏的巫术从何而来?”
钱祐仁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他低下头,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
“是……大约是半年前开始的。”钱祐仁声音沙哑,“邓氏原本性情温婉,虽然不算聪慧,却也知书达理。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呆坐到深夜,眼神也变得怪异。”
虞清欢不动声色:“具体有什么变化?”
“她开始收集些奇怪的东西。乌鸦羽毛,黑狗血,坟头土……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找到后院,见她正对着一盆血水念念有词。”钱祐仁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转过头来看我,那眼神十分冰冷,完全不像是活人。”
“你为什么不早些报官或者请道士来看?”虞清欢追问。
钱祐仁苦笑:“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说出去谁信?再说了,我是慈幼局主事的丈夫,如果传出家中不宁,岂不是影响邓氏的地位和名声?”
虞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却没有打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她变得越来越古怪,有时会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又会莫名发怒。我实在害怕,便开始疏远她,很晚回家或者干脆不回了。”钱祐仁说到这里,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虞清欢。
“然后冯筱辰就出现了?”虞清欢一针见血。
钱祐仁点点头:“筱辰是春和班的台柱子,一次慈幼局请戏班来表演,我们便认识了。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与邓氏截然不同。”
“所以你就移情别恋,与一个戏子厮混?”虞清欢语带讥诮。
“不是厮混!”钱祐仁突然激动起来,“我与筱辰是真心相爱!他懂我,理解我,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予温暖。而邓氏,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了!”
虞清欢冷眼看着他:“就算邓氏性情大变,你身为人夫,不该想办法为她寻医问药,查明原因吗?反倒以此为借口,在外与人私通?”
钱祐仁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喃喃道:“你不明白……那种恐惧……每天面对一个变得越来越陌生的人……”
“于是你便仗着邓氏对你的感情,肆无忌惮地伤害她?”虞清欢步步紧逼,“甚至故意在她面前炫耀你与冯筱辰的关系,刺激她?”
钱祐仁脸色大变,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
“没有?”虞清欢轻笑一声,“如果你没有刻意刺激,邓氏为何偏偏在春和班表演时制造意外,杀害冯筱辰?这分明是故意报复的行为!”
钱祐仁被说中心事,浑身颤抖,终于崩溃道:“是!我是故意让她知道的!我想逼她放手!她既然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何不干脆离开,成全我和筱辰?”
庭院中一时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虞清欢眼中寒光一闪:“所以,邓氏因爱生恨,害死了冯筱辰。而你,虽然不是命案的凶手,却是这桩惨案发生的真正原因。”
钱祐仁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都是邓氏的错!如果不是她变得那么可怕,我怎么会心生恐惧?如果不是她死死纠缠,不肯放我自由,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如果不是她害人,筱辰怎么会惨死?”
他越说越激动,满脸委屈:“我与筱辰是真心相爱,何错之有?要怪就怪邓氏不肯成全我们!她如果早些放手,怎么会酿成这种惨剧?”
虞清欢看着眼前这个自私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