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晚一把按住了宋子瑜要挥出去的手臂,她的指甲掐进他的西装面料里。
“子瑜,”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别忘了今天是什么场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我们两家的脸都丢尽,值得吗?”
宋子瑜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
他死死瞪着白稚。
白稚却连个多余的反应都懒得给他,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香槟杯,转身,重新走回司淞庭身边,整个人又亲昵的靠了过去。
司仪的声音响起,宣布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宋子瑜和叶晚晚身上。
叶晚晚迅速调整好表情,挽着脸色铁青的宋子瑜,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
白稚靠在司淞庭身上,看着台上那对貌合神离的璧人,心里只觉得好笑。她小声地在司淞庭耳边嘀咕,“你说,他们俩晚上会不会打起来?我觉得叶晚晚能把他头拧下来。”
司淞庭没接话,只是垂下眼帘,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微红的脸。
仪式冗长又无聊,无非是些交换信物,发表爱的宣言之类的虚伪流程。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宴会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司淞庭几乎是瞬间就被一群商界大佬围了个水泄不通。
“司先生,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年轻有为了。”
“城西那块地,我们公司也想分一杯羹,不知道司先生有没有兴趣……”
白稚被挤在人群外,看着被众星捧月的男人,忽然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她踮起脚,凑到司淞庭耳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老公,我喝多了,去趟洗手间。”
男人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从应酬中分神,偏头看了她一眼。
白稚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然后就从人群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去洗手间,而是绕到了宴会厅侧面的一个员工通道。通道里很安静,只有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等在那里。
男人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把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递给她。“白小姐,都准备好了。时间设定在十分钟后,您按一下这个就行。”
白稚接过那个小方块,把它塞进了晚宴包里。她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现金,塞给那个服务生,“做得很好,剩下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您放心。”服务生接过钱,迅速消失在了通道深处。
白稚整理了一下裙摆,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司淞庭应付完又一个上来敬酒的老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腕表。
五分钟了。
她还没回来。
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开始冒头。他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脱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走廊拐角时,白稚的身影忽然从前面冲了出来。
她走得很急,甚至有些踉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她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低着头,径直从他身边穿过,目标明确地冲回了宴会厅。
司淞庭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白稚根本没空去想司淞庭会怎么看自己。她冲回宴会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人群簇拥着,却明显心不在焉的男人。
她拨开挡在前面的人,挤了过去。
“走!”她一把抓住司淞庭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我们现在就走!”
司淞庭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他看着她脸上那种混杂着焦急、兴奋和紧张的奇怪神情,一肚子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问,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以一种近 乎粗暴的方式,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穿过整个宴会厅,朝着大门走去。
“白稚!司先生!”叶晚晚看到他们要走,连忙想上来拦。
白稚头也没回,拉着司淞庭的脚步更快了。
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将所有的喧嚣和光线都隔绝在外。走廊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司淞庭终于停了下来,他反手握住白稚的手腕,迫使她停下。“到底怎么了?”
白稚没说话,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秒针,正在一格一格地,走向数字十二。
轰!
沉闷的巨响从宴会厅里传来,整片地板都跟着震动了一下,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剧烈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司淞庭的身体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就要把白稚护在身后。
可他一低头,看到的却是白稚那张憋不住笑的脸。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肩膀一耸一耸的,最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走!”她笑得直不起腰,反手拉住还愣在那里的司淞庭,撒腿就跑。
身后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将所有人的错愕和骚动都关在了里面。
白稚拉着司淞庭,一路狂奔,高跟鞋在地毯上跑出了急促的鼓点。她笑得喘不过气,眼泪都飙了出来,整个人像是抽了风,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你看到……看到宋子瑜那张脸了吗?”她上气不接下气,回头去看司淞庭,结果发现男人就那么被她拽着,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茫然和探究的复杂。
她跑得太快,一个没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就朝着司淞庭怀里栽了过去。
司淞庭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稳在自己身前。
白稚整个人就靠在他怀里,笑得浑身都在抖,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不知道……我让人……在他们厕所的总化粪池里,放了个小东西……哈哈哈哈……”
司淞庭没出声,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仰起脸,跑动和大笑让她脸颊发红,一双眼睛里全是光,直直地看着他。
宴会厅里已经乱了。
刚才那一下震动让宾客们骚动起来,头顶的水晶灯还在晃,有人尖叫出声。
“大家不要慌!”
叶晚晚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抓过司仪的话筒,提高声音盖过嘈杂。
“可能只是酒店的线路出了点小问题,已经派人去检查了,请各位回到座位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就从洗手间的方向,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