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龙族根本学不到入鬼国的秘法,也对鬼族、妖族、魔族有着天然的反感,融合外族的术法、力量对正经龙族而言都属于禁制。
神族、龙族的完整骸骨对鬼族而言有着超强吸引力,鬼族有系统的死灵术法,可以用来复活前二者,并操控他们的灵魂用于作战。
神族和龙族的骸骨因为蕴含着最强大的原生力量,所以是顶级的“素材”或“战利品”。无论任何时期,鬼族都有一种扭曲的“慕强”心态——我无法在生前战胜你,但我可以在死后奴役你。
复活并操控神、龙灵魂,这不仅是战术行为,更是一种极具象征意义的亵渎。
弱者对强者最极致的复仇和挑战,足以引发不死不休的种族战争。
龙族古籍中记载了一种极端术法,其原理是燃烧本命逆鳞的精华,强行撕裂空间壁垒,追踪一个具有强烈灵魂印记的目标,一般用于在诸天万界中追杀不共戴天的仇敌。
夙夜单纯偏执地认定只有云清璃能帮助自己,曾通过龙族秘法在她身上留下了极隐秘的灵魂印记。他强行施展逆鳞溯魂术进入鬼国,还不小心在鬼国壁垒上留下了不易察觉的裂痕。
夙夜知道鬼族觊觎什么,所以他一直保持极度警惕,隐藏自身龙魂气息是首要任务。他以为凭借「逆鳞溯魂术」就能精确定位到云清璃身边,结果术法被鬼国强大的幽冥法则干扰,只将他扔到了鬼国边缘的野地,让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公主府邸。
夙夜低估了鬼国环境的“毒性”。他认为自己作为魔龙能抵御幽冥之气,却没料到这种气息会如此顽固地侵蚀和“消磨”他的龙魂本质。
夙夜对白灯给他安排住的环境极度不满。公主府内的一间小院,安静得像个超度现场,朴素得如同苦修僧的禅房。除了必要的墙壁和屋顶,以及一个看起来硬邦邦的万年寒玉打坐台,几乎空无一物。幽冥之气浓郁,毫无章法地充斥着整个空间,简直是暴殄天物!
夙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眸中燃着被冒犯的火焰。“这也能住龙?”即便暂时落魄,身为龙族的骄傲也不容许他栖息在如此毫无格调的地方。他转身便朝主殿方向走去。
云清璃正在主殿深处。墨玉铺就的地面映出她端坐的身影,如夜的长发仅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颊边。她正凝神翻阅苍溟新送来的卷宗,关于生者界圣殿势力的异常动向,眉宇微蹙。当夙夜的气息闯入感知的刹那,她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结界悄然张开,将整座公主府笼罩起来,隔绝了内外。
“你为何进来?”她抬眸,声音压得很低,像淬了冰的刃,“鬼国壁垒,岂是寻常龙族可破?更何况是你这等……显眼的龙魂。”她的目光清冷,落在夙夜身上,带着审视。
夙夜抱臂而立,身形挺拔,即使只是龙魂状态,那份属于上位龙族的压迫感依旧不减。“我龙族的手段,岂是鬼族能尽知?云清璃,你把我一人丢在外面,我只好自己找上门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桀骜。
云清璃瞬间明了他动用了禁忌之术。她倏然起身,宽大的裙摆如浓稠的夜色流淌而下,周身气息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殿内缭绕的稀薄冥雾都为之凝滞。“现在鬼国内部暗流汹涌,你这是在给我和白灯添乱!”
“添乱?”夙夜挑眉,他很少惹云清璃生气。
“那处院落,幽冥之气虽显杂驳,却最适合消磨你魂体上异种力量的锋锐,让你更好地融入此地,不至被其他鬼族强者一眼看穿。”她声音冷淡,在空旷的主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至于简朴……夙夜,你是来此巡游的宾客吗?”
这话中的暗刺精准地扎进了龙族过盛的气焰。夙夜喉间几乎要溢出反驳,却猛地抓住了更关键的信息。“消磨力量?”他微微眯起眼,金瞳锐利,“云清璃,我需要的是恢复,乃至更胜从前,而非被这鬼国同化成一个温顺的亡灵!”
“行吧。”云清璃合上卷宗,动作不疾不徐。她走到他面前,道:“我给你提供一个选择——‘诡龙城’。”
夙夜眼神一凝。这地名,他从未听闻。
“一处上古龙族巨擘试图强行撕裂鬼国壁垒,被斩杀后,其不朽龙骸与不灭龙魂共同坠落、侵蚀而成的地界。”她缓缓道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幽远,“那里经年累月,充斥着精纯至极,却也狂暴无比的龙煞鬼气。对鬼族而言,那里能量过于霸道,难以利用。但对你这等同源的魔龙而言……”
无需她再多言,夙夜眼中已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那地方对他而言,是无上的宝地!空气中仿佛都能嗅到那股令他魂体震颤的力量气息。
“条件?”夙夜直接问道。他太了解她了,云清璃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聪明。”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冰冷中透着一丝算计。“龙煞鬼气虽强,却因缺乏引导而日益狂暴,已有冲击鬼国地脉稳定之象。”
她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气势逼人:“我要你进入此城,以你魔龙之魂为引,驾驭、梳理那里的狂暴气息。于你,可获得最佳的修炼环境,快速恢复甚至突破。于白灯,可稳定地脉,堵住政敌之口,并将这片禁区化为一道强大的天然屏障。”
夙夜沉默着,内心抗拒。他更想留在她能触及的地方,感知到她周身那不容置疑的冷意,他知道此刻并非硬碰硬的时机。最终,他未发一言,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主殿沉重的阴影里。
无聊的三天在寂静中流逝。直到那一刻,主殿方向猛地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空间波动,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强行撕裂界壁的锐响!
夙夜瞬间从冥坐中惊醒,身影一闪,极速出现在主殿门口,他看向那波动传来的中心。
只见殿内,云清璃面前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旋转的混沌星核,星核周围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道道漆黑的裂隙时隐时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而她指尖牵引着丝丝缕缕的星混沌之力,正试图将一小块暗影鬼鸦的尾羽送入裂隙深处。
“你在干什么?!”夙夜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强行撕裂界壁传送物品?一个控制不好,空间反噬足以将你神魂俱灭!”
云清璃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淡淡回道:“试验。给生者界送点‘土特产’。”
这块沾染了虺长老气息的尾羽,正好给圣殿提个醒。
夙夜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到了:“试验?你这是玩火!界壁之力岂是儿戏!” 他上前一步,周身龙威不自觉弥漫开来,试图稳定周围躁动的空间,“坐标呢?空间锚点呢?能量缓冲呢?你什么都没布置就敢直接开撕?!”
夙夜全盛时期都不敢这么干,生怕被空间乱流卷走……
云清璃瞥了他一眼:“坐标,圣殿核心区域。锚点,秦昊星气息。缓冲……不需要。”
话音未落,她指尖星芒大盛,那块尾羽如同被无形之手猛地一推,瞬间没入最大的那道空间裂隙!裂隙猛地扩张,又骤然收缩,发出刺耳的嗡鸣,狂暴的空间之力眼看就要反扑!
“胡闹!”夙夜低喝一声,来不及多想,双手猛地向前一按!磅礴浩瀚的龙魂之力汹涌而出,强行对抗空间之力,并迅速在裂隙周围编织出一张暗金色的、布满古老龙纹的法则缓冲网!
“嗡——!”
反噬的空间之力撞在龙纹网络上,激起漫天光华,被那坚韧无比的龙族法则缓缓消弭、抚平。主殿内躁动的能量渐渐平息,只剩下那颗混沌星核缓缓停止旋转,落回云清璃掌心。
夙夜松了口气,随即怒火涌上心头:“你……”
他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甩袖转身,走到门口,他头也不回地,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给那生者界的‘朋友’,送的什么‘土特产’?”
云清璃的声音悠悠传来,:“一份来自鬼国的‘问候’,提醒他,我云清璃的鬼族盟友不止白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