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跪在书房里,声音有些发颤:“王爷,这是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令牌,是东宫侍卫营的样式。
而且……他们撤退的路线,皆指向太子心腹的私宅。”
“心腹……私宅!”
晋王捏着令牌的手指骤然收紧,眼中闪着冷厉的光。
除了萧景琰还能有谁!
“传令下去,太子那边的人,只要再敢越线,杀无赦!”
“是!”
晋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沉声道:“今夜这两人又是如何出现的,可有去查了?”
“回王爷的话,他们的出现应是个意外……”
“意外?”
晋王有些不信,这般出现似乎太过巧合。
尤其。
无亲无故的,谁会这般舍身挡箭?
“回王爷的话,来救您的人是正在守城的金吾卫,他之所以会突然出现,是因为送妹妹回家途中听到了这边的战斗声,才过来解救的……”
暗卫将两人的出现细细与晋王讲了一遍。
晋王不由得想起夏文鸢不顾一切扑过来的模样。
她一个弱女子,怎会有如此勇气?
若非纯善,便是别有用心!
“那个金吾卫呢?”晋王忽然问道。
暗卫连忙回话:“他为了引开刺客,带着两名金吾卫往城东去了,方才传回消息,他肩上中了一刀,伤势不轻。”
晋王沉默片刻,指尖敲击着床沿:“先派人去照料夏文杰,再查一下他们的底细,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你认为不重要的细节!”
三日后。
夏文鸢醒来。
眼睫刚颤了颤,就见床沿坐着个人。
她吓得猛地往后缩了缩,胸口的伤被牵扯得发疼,忍不住闷哼出声。
“别怕,我不是坏人。”
夏娢君小心翼翼地看向晋王。
眼中噙着泪水……
“可好些了?”
晋王声音温和,没再往前靠。
夏文鸢攥着被子点点头,耳尖泛红,不敢抬头看他。
“那晚你为什么要扑过来救我?”晋王忽然发问,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胸口,“你该知道,刺客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你就不怕自己小命不保?”
夏文鸢的手指绞着被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我知道能走那条路的,都是身份金贵之人。”
“除夕夜是我三哥在守门,要是他因为护主不力,定会被朝廷追责……我想着,我受伤总比您出事好,至少我三哥不会因此而丢了差使……”
她说完,将头垂得更低。
肩膀微微发颤,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一般。
晋王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
看着她如此怯懦又纯真的模样,倒觉得这姑娘的心思,可比府里那些争宠的姬妾单纯多了。
心底竟忽然软了几分。
夏文鸢见他没说话,以为是自己唐突了。
撑着胳膊就想坐起来:“我、我现在已经醒了,不好再赖在您的府里……我这就回去,不麻烦您了。”
可她刚一用力,胸口的疼就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苍白。
“别动。”
晋王伸手按住她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重新躺回去,“你就在这儿养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走。”
夏文鸢愣住了,眼眶却突然红了。
她咬着下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顺着脸颊砸在被子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可……可我与您非亲非故的,住在这里实在是太打扰了……况且我三哥还不知道如何了,我担心他……”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带着哭腔。
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了惊又无措的小兽。
连抬头看晋王的勇气都没有,只敢攥着被子默默掉眼泪。
晋王见她哭得肩膀发颤。
指尖蜷了蜷,想去给她擦掉眼泪,但终究没碰她。
只是略微放缓了语气:“你三哥的伤,我已经让人请太医院的院判去府里医治了,比外头的那些医官更加稳妥,你不用挂心。”
“什么?!我三哥他受伤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看他!”
夏文鸢作势就要起床,却在稍微用力时,牵扯到伤口。
伤口顿时殷红一片。
“啊……”
晋王见她如此着急,便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你别激动,你三哥的伤势比你轻,他也有专人照料,你现在就算是回去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闻言,夏文鸢又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都这么大了,还是什么都为哥哥做不了?”
晋王温声安慰:“你怎么没用,你都敢替人挡箭,这可是一般人都没有的勇气!”
夏文鸢哭得抽抽噎噎的,“我、我好疼……”
晋王立马招呼侍女进来,给她上药。
约莫一刻钟后。
他才又进了卧房。
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
“这府里空屋子多,你住着也不碍谁的事,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要是觉得闷得慌,就让侍女陪你在院子里走走便是。”
夏文鸢还是哭,眼泪把枕巾浸得发潮。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可……可我怕给王爷添麻烦……我爹走得早,从小都是两个哥哥带我,我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我怕、怕把您的地方住坏了……”
她说着,眼泪掉得更急,连呼吸都变得抽噎起来。
晋王看着她这副无措又委屈的模样。
心里更软了几分,笑道:“真是个傻姑娘,房子好好的,怎么会让你住坏?”
他起身拿过帕子,递到她面前:“别哭了,再哭,伤口又该疼了。”
见她迟迟不敢接,他干脆伸手帮她擦眼泪。
“你且安心住着,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夏文鸢这才慢慢止住哭。
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抬眼看向晋王时,眼神里满是怯意:“真……真的不麻烦吗?”
“不麻烦。”
晋王颔首,转身时又叮嘱,“刚醒过来别多说话,好好歇着,等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吃的来。”
等他走出卧房。
还能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吸鼻子声,他停下脚步,对着门外的侍女吩咐:“仔细照看她,她要什么,尽量满足。”
“是。”
侍女们应下。
……
年下这几日,是夏娢君最舒服的日子。
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都闲得有些发慌了,正想着出门去逛逛时,山茶步履匆匆掀帘进屋。
“小姐,夏文鸢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