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们的感情脆弱，所以不敢让他来见我，对不对？”她继续说，“你害怕他会因为我的反对而放弃。”
“既然你都不相信他，那我又怎么相信你们的感情呢？”
听到这，温书禾鼻尖一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低低垂下头，无言。
她说得没错。
她和周亦憬的感情算不上轰轰烈烈，甚至很平淡。
周亦憬性子静，很少会情绪外露，日常中性子淡漠，好似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的情绪。
而她好似也一直进不去他的心底。
张以岚侧头看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你自己想想吧，什么时候你觉得你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再来跟我说以后。”说完。她转身离开。
温书禾呆呆站在原地，风裹着蔷薇花瓣轻拂过脸颊，她恍然回神，却也没多余的情绪去管，任其零落在肩头。
她有一瞬恍惚，不知道怎么坦白。
周亦憬知道后，会怎样呢？
她不知道，也猜不到。
“书书。”
张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书禾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扭头，“外公，你怎么来这了？”
张崇坐到椅子上，柔声开口，“你和亦憬的事我知道了。”
“外公，你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对吗？”她急切问。
出乎意料，她没等来肯定回答。
张崇抿了两口茶，长舒口气，“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这老头管不了。但你们想要在一起，是必须要过你妈妈这关。”
“你妈妈性子倔，你要做好准备。”
温书禾哦了声，“我知道的，我就是有些害怕。”
她和周亦憬刚谈没多久。
她害怕一个莽撞就会让这段感情破碎。
更害怕会失去他。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不懂，但感情，尤其是爱情，就像是高台上的玻璃杯，外人看来精致美好，但内里易碎。”
“比起那些困难，更关键的是坦诚。”
温书禾点点头，思绪逐渐飘散，她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
与此同时。
包间内没开灯，四周漆黑，氛围低沉，灰色大理石线段不规则往外沿。
陆以之慢悠悠倒了杯酒，递给身旁的周亦憬。
他心里也奇了怪。
前几天才听说，他和温书禾在一起了，按理应该是心情大好，却不知为何还是这幅颓废样。
但转念一想，肯定是温书禾不惯着他的臭脾气，两人吵架了。
“喂，你跟书禾姐吵架了？”他慢悠悠问，“你说你这人得事多作死，书禾姐脾气那么好，都能跟你吵，啧啧。”
“要我说，你低个头认错不就行了，小女生都好哄。”
周亦憬愣怔片刻，掐灭烟头，没理他的调侃，也不知如何作答。
两人没吵架，也没矛盾。
他只是觉得两人之间有隔阂，永远也走不进对方心里。
“我只是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什么事？”
他顿了两秒，嗓音低哑，“今天是她妈妈生日。”
陆以之长长哦了声，了然，“万一是书禾姐觉得你们谈得时间短，没到见家长的地步，你就为这个事？”
“你要是因为这个事，直接问不就好了，在这喝闷酒又没用。”
周亦憬垂眸，遮盖住那些莫名的情愫。
他恍神，心里想着陆以之的话，目光逐渐定格在不远处，直至光影逐渐汇聚成虚点。
*
温书禾晚上八点多回到家，她在心里想了很久张崇的话，心里又打了很多腹稿，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坦白。
周亦憬下午跟她发消息，说今天加班，会晚点回来。
她进门，也没开灯，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散出一丝亮光。她躺在沙发神游，忽而接到了季舒涵的电话。
季舒涵打了个哈欠，“明天出来玩不？”
温书禾正因为自己的事烦得很，当即拒绝，“不去。”
“你这都在家窝多少天了？周总这么猛？你连门都不能出了？”季舒涵调侃。
她啧了声，被这么一说，更烦了，“我俩吵架了。”
“？”
“其实也不算吵架。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一直没跟他说，我其实挺害怕的，我害怕他知道我妈妈不同意，就不跟我在一起了。”
季舒涵扑哧一笑，，慢悠悠开口：“他知道吗？不知道你就一直骗不就行了，哪有这么多事？再说了，你们现在只是谈对象，还没到谈婚论嫁那步，没必要。”
温书禾不想再听她说风凉话，当即就要挂断电话，季舒涵着急忙慌又补了句，“那你可得想好，万一他接受不了怎么办？”
她跟温书禾从小玩到大，对彼此都了解得很。
她平日看起来话痨，大大咧咧，对什么事都是一笑而过。实则内心细腻，尤其是对感情。
亲情、爱情，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我想想，如果你想跟他走到最后，那我推荐你坦白，一旦有了嫌隙，但最后就很难挽回了。”季舒涵一本正经说，“当然了，如果你没有，那就玩玩呗。”
温书禾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没一会儿挂了电话。
她给周亦憬发了条消息。
温：【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周：【刚到家，怎么了？】
手机的白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瞳孔极亮。
平常周亦憬下班都会先来找她，可今天，他没有。
温书禾心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团乱毛线，杂乱无序。
她试探性发了条语音，“那你吃饭吗？”
他一直没回。
温书禾等得心焦，直接扣响了他的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
温书禾抬眸，看见了周亦憬。
他穿着身白色短袖，她鲜少见他穿这种亮色。
袖口到手肘上方，露出健壮的肌肉，风将他挺拔利落的身型都勾勒出来。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淡漠到疏离。
温书禾心里一咯噔，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亦憬没说话，懒散靠在墙边，直直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心底发毛，低下头。
“进来吧。”
周亦憬扭头进了客厅。
温书禾紧随其后，关上门，朝里走。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天旋地转，被周亦憬搂在怀里。
两人紧紧相贴，她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他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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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掠过她的腰窝，唇贴近温书禾的耳畔，吹了口气，“今天玩的开心吗？去哪玩了？”
温书禾一愣，想要坦白，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嗯？开心吗？”他又问。
她埋在他肩头，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咬下唇，“开心，去商场转了一圈，我还给你买了件衣服。”
他垂眸看她。
她咬着下唇，眼神向右下飘。他蹙眉，抬手轻抚她的唇瓣，“以后别咬嘴唇了。”
这是她撒谎时的习惯。
他一眼，就看出来。
气氛默了两秒。
温书禾察觉他的手从她身上抽离，他淡淡哦了声，嗓音疏离，没多说，转身进了厨房。
温书禾一个人站在原地，没动。
“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
“那你先看会电视，我做饭。”
温书禾点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察觉到周亦憬情绪不对，也有些郁闷，难道是知道她欺骗他吗？
她心里想着，又去闺蜜群寻求帮助。
温水煮土豆：【怎么办，我老公生我气了（焦虑.jdp）。】
林湘琴：【你老公？直接扑倒亲啊！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一夜两次。】
【再说周总身材那么棒，你又不亏。】
季舒涵：【坦白呗，要我说他都知道了，你还不如诚实点，自己坦白。】
林湘琴：【？？？坦白什么？能不能直接堵住他的嘴，然后猛亲，听我的。】
温水煮土豆：【那就坦白完再睡。】
“吃饭了。”周亦憬做好饭，叫她洗手吃饭。
温书禾应了声，关掉手机，慢腾腾走到餐桌。
今天气氛沉闷得很，往日温书禾总会在吃饭的时候找点话聊，可今天却一直说不出口。
“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温书禾鼓足勇气，抬眼瞧他。
周亦憬没有惊讶，神色如常，“什么？”
她放下筷子，心里想着该怎么说。
其实比起两人的感情，她更怕周亦憬会因为这件事难过。
家庭不是他的错、性格也不是他的错。
但他还要去承受这些。
想到这，温书禾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过了很久。
周亦憬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
温书禾长舒口气，低下头，“今天是我妈妈生日。”
说完，空气默了片刻。
没等到对方的应答，她心里忐忑，抬眼瞧他，却只见他直直看着自己。
她登时心虚低头，无意识绞着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为什么？”他淡声问，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我。”她张了张口，说不出缘由。
“温书禾。”他喊她名字，“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周亦憬不是傻子。
他和温书禾感情稳定，两人也没吵过架，答案很明显。
他早就猜到了。
她说不出理由，他也猜到了。
“你是觉得，我会知难而退，放弃这段感情，对不对？”周亦憬问。
温书禾没说话，这确实是一部分。
她无法反驳，只能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