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东域，烈阳宗旧址，如今的“熔炉一号城”。
一列通体由银白色合金打造、车头呈流线型的“和谐号D1”灵能列车，无声无息地滑入站台。
车门打开，钱长老穿着一身改良版的深灰色工装，精神抖擞地走了下来。
他手里没拿拂尘，也没背长剑，而是提着一个印有“格物苑”标志的公文包。
“钱长老，您来视察工作啊？”站台上，一名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弟子连忙迎上来，恭敬地行礼。
这弟子是原烈阳宗的人，如今是熔炉城车站的副站长。
“小孙啊，别这么客气。”钱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感慨。
“半年前，老夫从天水宗来你们烈阳宗，御剑飞了三天三夜。现在呢？两个时辰，喝杯茶的功夫就到了。”
副站长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都多亏了王……格物之祖他老人家。”
钱长老听到这个称呼，下巴一扬，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得意。
“那是自然！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你们以为和谐号是靠灵石驱动的？错！那只是表象！”
“其内里蕴含的，是‘相对时空’与‘空间法则’的至高妙用！凡人观之，是快；修士观之，是道！”
副站长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连连点头，眼神更加崇拜了。
“长老说的是，我们每天光是看着这列车进站出站，都感觉修为瓶颈松动了不少。”
钱长老满意地点点头，这孺子可教。
两人走出车站，眼前的景象让钱长老再次心生豪迈。
原本烈阳宗那一片片低矮的、充满硫磺味的炼器作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达百丈的巨型灵能高炉，通体由金属和琉璃构成，内部闪烁着纯净的能量光辉，却没有一丝烟尘排出。
地面上，一辆辆无人驾驶的平板运输车，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将一锭锭标准规格的灵钢运往远处的“万吨水压机”集群。
整个城市，像一个精密的机械，高效而冷静地运转着。
“钱长老，您看那个！”副站长指向远处一个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最新的资讯。
“东域灵钢期货指数今日上涨3.2%，‘天水化工’宣布新一代灵力增幅剂研发成功，股价应声大涨……”
“最新款‘灵机5’即将发布，支持‘灵犀’系统，可与灵网无缝连接，售价仅需998下品灵石！”
钱长老看着那光幕，捋了捋胡须。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灵机3”，熟练地点开一个名为“修真PAY”的应用。
“滴！”
他在路边一个无人售货机上扫了一下。
“冰阔落，一块下品灵石。”
一瓶冰镇的棕色液体掉了下来。
钱长老拧开瓶盖，吨吨吨灌了一大口，舒爽地打了个嗝。
“格物之祖说得对，这玩意儿，提神醒脑，比什么清心丹好用多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格物大学附属小学”的校门口，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正叽叽喳喳地往外跑。
一个孩子不小心摔倒了，手里的书本散落一地。
钱长老走过去，帮他捡了起来。
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修真界义务教育教科书：数学（一年级上册）》。
他随手翻开一页。
“小明家里有十块下品灵石，去坊市买了一瓶价值三块下品灵石的冰阔落，请问小明还剩几块下品灵石？”
钱长老：“……”
这题目，朴实无华，却又直指经济大道的核心。
他看到另一个孩子的书包里，还露出了《灵气波动与简谐振动》、《基础化学元素周期表》等书籍的封面。
一个时代，真的变了。
***
与此同时。
天水宗，孤云峰，格物苑核心实验室。
这里早已不是半年前的模样。
整个山头被掏空，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深入地底的超级科研基地。
此刻，在地底最深处的“空间物理项目组”实验室内，王猛正对着一堆报废的零件，愁眉不展。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眼圈发黑，手里拿着一个扳手，蹲在一台巨大的、造型奇特的机器前。
机器的表面坑坑洼洼，还有几处焦黑的痕迹，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能量过载。
苏嫣然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数据板，面无表情地记录着。
“第73次空间锚点稳定性测试，失败。”
“能量输出峰值超出阈值37%，空间曲率生成不稳，导致能量回流，三号灵能增压矩阵烧毁。”
王猛烦躁地把扳手往地上一扔。
“妈的，这空间也太不稳定了，跟个破筛子一样，稍微用点力就漏了！”
“我们的材料还是不行，根本扛不住那么高频的灵能震荡！”
他站起来，一脚踹在报废的零件上。
“预算无上限，顶个屁用！这半年，光烧掉的上品灵石，都够买下十个天水宗了！结果就搞出这么一坨废铁！”
苏嫣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清冷。
“理论没有错。是我们的工程技术和材料学，跟不上理论的脚步。”
王猛抓了抓头发，更烦了。
他知道苏嫣然说的是事实。
这半年，苏嫣然展现出的理论物理天赋，让他这个穿越者都感到汗颜。
她已经将《曲率驱动引擎的理论基础》更新到了V3.0版本，甚至推导出了利用“虫洞”进行定点传送的数学模型。
可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造不出来，一切都是白搭。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钱长老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王猛！哈哈，老夫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堆废铁，和一脸晦气的王猛。
“哎呀，这是又在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钱长老凑上前，看着那台报废的机器，啧啧称奇。
“此物形态扭曲，焦黑之中却隐现金石之光，颇有几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禅意。妙啊！实在是妙！”
王猛翻了个白眼。
“钱长老，你再给我解读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绑在这上面，让你亲身体验一下‘破而后立’？”
钱长老嘿嘿一笑，也不生气。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枚玉简，递了过去。
“这是东域联盟上半年的财务报表，还有熔炉城、织女城几个新区的建设规划，你过目一下。”
王猛接都懒得接。
“你看就行了，别来烦我。”
“这哪行！”钱长老把玉简硬塞到他手里，“现在整个东域，都尊称您为‘格物之祖’，您就是咱们联盟的定海神针，这些大事您必须得拍板啊！”
“格物之祖？”
王猛听到这个称呼，眉毛拧成了一团。
“谁他妈取的这么土鳖的名字？听着跟个出土文物一样。”
“这是大家一致推选的！寓意您开创了格物大道，是我辈修士万古敬仰的祖师！”钱长老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王猛的脸抽了抽。
“敬仰个屁，我才二十岁，当什么祖师？”
“以后谁再叫这个名字，直接扣他三个月奖金！叫我王总工，或者王苑主！”
钱长老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王猛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又回到了那堆废铁上。
“行了行了，报表放那儿，我回头看。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研究怎么飞出这个鱼缸。”
钱长老看着他那副沉迷科研、不问世事的模样，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无奈。
这位格物之祖，对权力、财富、名望，似乎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和看不懂的公式。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大道吧。
钱长老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
突然，王猛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清脆的、阔别了半年的声音。
【叮！】
【系统升级已完成！】
【大格物系统V2.0，正式上线！】
【感谢您的耐心等待，本次更新新增‘跨界商城’、‘文明序列’及‘道友圈’功能，并优化了‘震惊值’获取算法。】
王猛一愣。
他面前，一个全新的、充满科幻感的蓝色光幕弹了出来。
而在光幕的最下方，有一行以合同格式呈现的小字。
【为了给您提供更优质的服务，请阅读并同意《大格物系统V2.0用户协议与隐私条款》。】
【提示：本协议包含“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宿主需无条件配合系统进行版本测试”等条款。如不同意，系统将进入休眠模式。】
王猛的脸，黑了。
“我艹你大爷的霸王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