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同学！
“帮个忙，把球踢过来呗！”
球场上传来喊声。
两个穿篮球服的男生朝这边挥手，汗水把衣服浸得贴在身上。
一个高个子男生咧嘴笑着，露出颗虎牙，手还搭在另一个矮个子肩上。
吴元轻轻踢了一脚，然后转身往宿舍走去。
篮球立刻飞了回去。
“砰！”
球场上传来一声闷响。
接球的高个子钱飞双手抱住球，愣是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吴元离开的背影，只觉手臂有点发麻。
“我去！孙旺，那个哥们儿力气有点大啊！”
他冲着旁边的孙旺说道。
孙旺拍了拍钱飞的肩，语气里满是调侃：“得了吧！
“我看他就是随便踢了一脚，能有多大力？
“钱飞，接个球你至于吗？
“最近是不是虚了？
“刚才打球你状态就有点力不从心！”
他抓起球，啪啪拍了两下，球在地上弹得咚咚响。
钱飞翻了个白眼：“滚滚滚，打球！”
……
卫生室里一股消毒水的味。
麻顺百无聊赖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旁边。
伍洋躺在病床上，还吊着最后一瓶消炎水。
人已经睡过去了。
如果不看那煞白的脸，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人是重伤状态。
看着“安逸”的伍洋。
麻顺不由得撇撇嘴：“这小子也太能睡了吧？
“老子在这陪床，陪得腿都麻了！”
他待在这不是多关心伍洋。
纯粹因为这家伙是校外人，卫生室规定得有个本校学生盯着。
麻顺只能硬着头皮在这耗着。
他伸了个懒腰，僵硬的骨头顿时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
窗外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混着篮球砰砰弹地的声音。
麻顺下意识转头，眯着眼往外看。
窗玻璃有点脏，映照出两个抱着篮球的男生晃晃悠悠走过去。
一个还嚷嚷着啥“三分绝杀”，笑得跟傻子似的。
麻顺瞅了两眼，见不是什么美女学妹，顿时没了兴趣。
他刚转回头，眼神一扫，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伍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窗外那两个男生。
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很冷漠。
麻顺心头一紧，背脊凉飕飕的：这家伙，怎么突然醒了？
而且看着还这么邪门？
“你……”
麻顺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干。
他盯着伍洋那张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眼神。
压根不像伍洋平时那副模样。
像是换了个人！
麻顺脑子里不由得闪过吴元之前提的“另一个他”。
手顿时不自觉攥紧椅子扶手。
可看着伍洋这副模样，眼神空洞得像宕机了。
就像是脑子没跟上身体……
麻顺一下又有点拿不准了。
他试着伸手，想把伍洋的眼睛闭上。
结果这家伙硬是睁着眼，麻顺折腾了很久都没效果。
“我去，你这是要干什么！”
麻顺气地骂了一句。
越不让伍洋看，他那双眼睛瞪得越狠。
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死死盯着窗外的方向。
突然。
伍洋身子开始发抖了。
吊瓶的管子都晃荡了起来。
他嘴里开始呢喃：“诡！是诡！杀，杀诡……”
那声音带着一股执拗，像是中了邪。
麻顺吓得心跳加速，脑门上冷汗刷地冒出来。
这家伙，伤成这样还想着杀诡？
脑子坏掉了吧？！
“得了吧！
“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还杀诡呢？”
麻顺不由的出声道。
窗外两个篮球少年已经走过去了，拍篮球的声音则忽然消失了一样。
麻顺皱着眉，感觉空气里多了股莫名的寒意。
伍洋却没理他，抖得更厉害了。
他嘴里还在念叨：“为祸人间……要，要杀！”
他声音拔高了点，牙关咬得咯咯响。
麻顺头皮发麻。
“刚才路过的那俩篮球小子，真是诡？
“不会吧，看着挺正常的啊！”
想到这。
“行行行，别喊了！”
麻顺赶紧压低声音，怕伍洋喊得太大，把外头那俩家伙引过来。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不就是诡吗？
“我现在就跟吴哥说一声！
“吴哥出马，什么小诡不得秒秒钟搞定？”
他拍了拍胸脯，装得胸有成竹。
可心里却有点发虚，眼神不自觉瞟向窗外。
一听到“吴哥”俩字。
伍洋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嘴里的呢喃声停了，身子也不抖了，眼睛慢慢合上，又沉沉睡了过去。
麻顺长出一口气，感觉背心都被汗湿透了，黏糊糊的。
“不行，得赶紧告诉吴哥！”
麻顺猛地掏出手机，手指有点抖。
一只诡就让他差点死了。
这一下来了两只。
要是晚点的话，估计吴哥就只能来帮他们收尸了。
他赶紧给吴元发消息：有诡！义父快来救命啊！
很快。
微信消息弹出来。
吴元回复：“等我过来。”
麻顺盯着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心安了下来。
随即他连忙锁好门窗。
然后躲在病床旁的视角盲区，静静等着。
可往往事情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窗外原本没了的动静，又响起来了。
篮球砰砰弹地的声音，混着低低的笑声，像是从远处飘过来。
麻顺心里一紧，赶紧低头，装作没听见。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别抬头看。
同时手却不自觉伸过去，死死捂住伍洋的眼睛。
“可别再睁眼了，哥们！
“要是把那俩诡招过来，我们两个都得玩完！”
过了好一会。
窗外的笑声和篮球声才渐渐远了。
麻顺屏住呼吸，脖子僵得像木头。
他慢慢抬起头，眯着眼偷瞥了下窗外。
这一瞥。
麻顺整个人愣住了。
两个篮球少年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男孩。
白白嫩嫩的，透着一股天真烂漫。
那两个篮球少年带着他，笑得一脸和气。
可那笑看着怎么就那么瘆人？
小男孩蹦蹦跳跳，声音脆生生的：“哇！前面真有游戏机？
“还能随便玩？
“太棒了吧！”
他语气天真得不行，像是被人贩子哄住的小孩。
麻顺脑子里乱成一团：“这小孩从哪冒出来的？
“不会被那两只诡拐了去祸害吧？
“学姐提到过。
“诡可以杀人，积攒怨气变强……”
麻顺盯着地板，脑子里全是那小男孩的笑声。
感觉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他心里有种见死不救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