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落了锁,陆玄珍还是没忍住抬头往回看了一眼,苏文澜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低垂着头。
“苏文澜,朕在和你说话。”
忍了又忍,心里那口气就是顺不了,于是她板着脸朝里面呵斥了一句。
如她所愿,苏文澜终于抬起头了,只是从前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现在没有一丝情感,就如同死水一般沉寂。
“好,都听陛下的。”他淡淡道。
盯着他的脸又看了会,陆玄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刚出天牢,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统。
“你怎么来了?”她问。
“臣原本想给您送些吃的,但您不在寝殿,臣就一路找到这边来了。”沈统委委屈屈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干笑了一声,陆玄珍面色稍霁,道:“小统有心了,不过朕现在还不饿。”
“那、那……”
沈统站在原地,另只空着的手一时不知往哪里放。
“既然都做了,那也别浪费,你去把这个交给狱卒,让他们一会拿到九层吧。”陆玄珍眼神微闪。
“好。”沈统把食盒递给了门口狱卒,又往回走,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九层?陛下,天牢第九层里面不是没有人吗?”
“嗯……”陆玄珍顿了顿,“现在有了。”
“谁?”沈统急急追问。
过了好一会没有得到回答,他才终于想明白,这个时候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这么特别。
心中不可抑制感到凄凉。
“好了好了,先跟朕去慈宁宫。”她也不习惯沈统这样。
刚刚醒了就该去找父皇母后的,但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脑子里、心里想的都是苏文澜。
于是就跑到天牢来了。
不过也多亏她来了。
要不然——
一想到那几个恶心至极的男人,竟想要对苏文澜做那种事,陆玄珍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她甚至不敢往下多想。
那可是她的男人,就算他犯下天大的错,这个世上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审判他、处置他。
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谁也没有。
“好,那我们快去吧,姨母姨夫估计也很担心陛下。”沈统本来还想耍耍性子,嘴刚一撅起来,就看到陆玄珍阴沉的脸色,便立马打消了心思。
陆玄珍微微颔首,刚走两步突然又折返回来,走到门口狱卒前:“第八层那几个人先别用刑了。”
交代完,才往慈宁宫去。
沈统乖乖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很快他们就到了慈宁宫,这个点太上皇、太上皇后刚好都在,见陆玄珍来,都很高兴。
“盈盈,快让母后看看。”
太上皇后上前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太上皇虽然没说话,但也坐在旁边看着她。
“母后,我没什么事,您就别担心了。”陆玄珍轻声安慰道。
“你是我的孩子,我如何能不担心你呢?”太上皇后不再像往日那般顺着她的话,罕见地反驳起来,眉眼间隐隐染上几分愠色。
“你母后说的对。”太上皇道。
“母后、父皇——”
话未说完,就被太上皇后打断:“盈盈,这次是你太没分寸了,那夜摘星台起的火有多大,你竟什么都不顾就冲了进去。你光顾着那小子的命,可你的命呢?”
“我和你父皇只有你一个孩子,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而且你现在是皇帝,是大周的皇帝,全天下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你这样做又将他们置于何地?”
“我不明白那个苏文澜真就那么好吗?好到我的女儿能抛下父母、抛下江山,就为了去救他!你要是真死了,让我和你父皇怎么——”
太上皇后情绪太过激动,说到后面呛到自己,不断咳嗽起来,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太上皇连忙帮她顺气。
待给太上皇后顺完气,太上皇黑着脸斥责道:“陆玄珍,你平日怎么样我们都没管你,只想着你高兴就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惹你母后伤心。”
“母后,是我不好……”她低声道。
太上皇后抹着眼泪说不出话。
太上皇气得眼都红了。
“母后、父皇,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我保证。”陆玄珍吸了吸鼻子,抬起脸,正好对上太上皇通红的双眼。
“你若真想保证,就把人送走。”太上皇冷冷说了句。
“你、你听你父皇的话,这人留在宫里就是个祸害啊。”太上皇后终于缓过来,附和着太上皇。
闻言,陆玄珍呼吸一顿,好一会才开口:“现在他已经被我关进天牢了。”
“那你能保证一辈子不见他,一辈子不把人放出来吗?”太上皇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伴着一声嗤笑,太上皇嘲讽道:“我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区区一个男人,就能把你迷得这般晕头转向,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做什么明君,你这是想做昏君、庸君!”
“你别这样说,盈盈才刚醒……”太上皇后拦着他。
“她敢做,我就敢说!”太上皇道。
“父皇、母后,我不会把他放出来的。”陆玄珍郑重道。
“盈盈还是很好——”
“好什么?她只说不把人给放出来,可没说过不去见他。”太上皇阴阳怪气。
“盈盈,你快跟你父皇说,你也不去见他。”太上皇后扭过头催促道。
陆玄珍又沉默了。
太上皇后等了一会,终于意识到什么,又开始落泪,太上皇见不得这样,立马提着剑往外去。
“父皇你要去哪?”
陆玄珍忙去拦,还冲沈统使了个眼色,沈统也帮着一块去拦人。
“你既然忘不掉,我就帮你忘,也好过你整日这般魂不守舍!”太上皇回头吼道。
“可他罪不至死。”陆玄珍劝。
太上皇不再说话,直直往前冲,很快沈统就拦不住了。
情急之下,陆玄珍脱口而出:“父皇,不是你教我的爱一个人要专一吗?我就是我舍不得他死,也舍不得送他走,我都答应把人关起来了,而且我也不会总去看他,难道这还不够吗?”
“……可他不是苏太傅。”太上皇突然停下,转过来复杂地看着她。
“我知道,可苏太傅已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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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们连这点念想也不肯给我留吗?”她咬牙道。
“他不是苏太傅。”太上皇道。
闭了闭眼,陆玄珍直言:“不是就不是,像就够了,最起码看着他,我不会忘记太傅的模样。”
太上皇顿了顿:“这有意义吗?”
“有,只要我记得,我记得太傅,他就没有死。”陆玄珍神情格外倔强。
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开始真正审视自己的内心,没有苏文澜不行的,她不容许再有任何失去了。
无论这份感情是爱还是恨。
都从未平静过,从未消失过,她只想牢牢抓住手心,作为感情的寄托,作为情海的锚点。
太上皇放下剑:“罢了,都随你。”
“可那苏文澜德不配位,实在担不起皇夫一位,况且前不久大典上……”太上皇后皱起眉。
“母后不必忧心,我也不想再立他为皇夫,只是他到底是我的人,只想把人放在能看到的地方。”陆玄珍微微垂眼。
今日天牢里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她的人哪怕死了也是她的鬼。
岂容他人染指。
“说起来,表兄和小统品行端庄,倒是都可为继皇夫。”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随手就把沈统拉到了身旁。
太上皇后盯着他们二人看了一会,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暖意。
“不如就立小统吧。”
“要不再等等,毕竟我之前答应过表兄,若是立了小统,岂不就辜负了表兄?”陆玄珍犹豫道。
“那你要是立小锐,就不委屈小统了?”太上皇后满脸不赞同,“到底是小统先跟了你,你若觉得亏欠小锐,从别处补偿便是。”
“可是——”
陆玄珍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太上皇后打断了:“小统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了你,小锐那里到底还隔了一层,就立小统吧。”
“那等过几个月再说吧。”
陆玄珍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沈统忙扶住她,同时在她耳边小声道:“您要是为难,便立哥哥吧,我不委屈。”
握着他宽厚温暖的手,陆玄珍盯着他许久,轻叹了一口:“那便麻烦父皇母后了,一个月后,我会和小统完婚。”
从慈宁宫出来后,沈统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陆玄珍迎风走在前面。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怎的。
她眼睛突然有点痛,痛到想流泪。
正因明白了对苏文澜的感情,所以才会难受,她对他有爱也有恨,见不得他受罪,却也见不得他高兴。
这种感情她从没给过第二个人。
如今也给不了第二个人了。
“陛下。”沈统突然从后面喊住她,“就算是成了婚,您想去见苏文澜随时都可以去,别、别这么伤心。”
伸手摸了一把脸,原来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湿了一片,她摇了摇头,声音已经带上鼻音。
“朕没有伤心。”
“是,那臣先帮您擦擦脸。”沈统掏出一张帕子,小心翼翼沾干她的脸。
眨了眨眼,陆玄珍突然出声。
“叫表兄尽快帮他拔掉蛊吧,也许父皇母后说的没错,朕和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