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徐荣就把自己的情况给说了。
可是,自从军中有了参谋司后,他就天明天和文官混在一起。
可以说,心眼子不由就多长了几个。
否则,你被文官坑了,也吱声不了。
“你从是塞外过来,又是汉人,莫非是幽州前来?”
徐荣给出了自己的判断,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一句幽州,顿时就让田畴有些破防了。
田畴从眼前将军的口音中,勉强猜出可能和朝廷有关。
他犹豫片刻后,沉声道:“在下田畴,乃幽州牧刘虞太守麾下,并非细作。”
“吾奉刘太守之命,往洛阳觐见天子,从而求援。”
田畴话语中,也是九真一假。
明明刘虞的势力不错,但害怕被猜忌,特意说求援。
如此一来,不会引起猜忌。
“哦,刘虞的使者?”
徐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那路途是有些遥远了,还特意绕路更危险的地方。
“因刘太守与公孙瓒不和,故为避公孙瓒、袁绍耳目,不得已绕行塞外。”
“我等形貌狼狈,惊扰将军,还请恕罪。”
田畴在言语当中,还开始了卖惨。
徐荣仔细打量田畴,见其虽然憔悴,但眼神清澈坚定。
言语有条不紊。
这看上去,明显不像是有事相求。
或许。
这只是为了探查,洛阳的一个虚实,对自己还不太信任。
这朝堂前有董卓作乱,后有关东联军进犯。
明显有些不太合适。
“原来是田使者,徐某失敬了!”
徐荣抱拳还礼道:“某乃陛下亲封的将军徐荣,现奉命平定河东、并州之乱。”
“你一路前行过来,理应歇息才对。”
“你等好生洗漱一番,我再宴请尔等,然后派兵马护送前往洛阳。”
为此,徐荣也正式介绍起来自己的情况。
他说得客客气气,还没有进一步查探田畴身份的打算。
毕竟,田畴从塞外绕行而至,此等忠勇,也令人钦佩。
“来人!”
徐荣召唤帐外亲兵。
“在!”
帐外亲兵应声而入,把田畴带去和自己部下汇合,并且提供一定的洗礼。
亲兵将田畴,及其随行的勇壮少年们,引至营中一处营帐。
还很快送来了热水、干净的衣物。
这时,副属鲜于银在田畴回来后,心中好奇。
他不由询问起来情况。
田畴洗漱时,焦急等待的鲜于银好奇道:“子泰,情况如何?”
“那将军是何来历,可曾为难于你?”
鲜于银压低声音,抛出了一连串问题,脸上写满担忧。
田畴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位将军姓徐名荣,乃是陛下亲封的将领,此行是奉命平定河东与并州之乱。”
田畴解释道。
他有些不太相信,少年天子竟然有如此权力?
莫非是董卓还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陛下亲封?”
鲜于银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奇。
“这是朝廷的兵马,竟能派兵至此,还如此军容严整?”
鲜于银回想起刚好望见的森严营寨,和那些精气神迥异的士卒,心中明显不敢相信。
朝廷兵马困顿,何曾还能派出一支强军深入并州?
田畴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也带着质疑道:“我也不太相信,还需要继续观望。”
“噤声吧!”
田畴目光扫向帐帘方向,还是觉得要谨慎点。
他怕隔墙有耳。
“嗯嗯。”
鲜于银会意,不再多问。
当然,鲜于银还是不太相信,记忆里的朝廷,依旧有些孱弱不堪。
随后,田畴洗去满身的尘土与疲惫,换上那身洁净的布衣,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这几个月来的奔波劳顿,顿时消散了大半。
田畴走出营帐,开始观察起这座军营。
当然,营帐内的士卒,似乎早就得到了通告,并无任何异状。
田畴不看则以,越看越是心中暗暗吃惊。
营寨布局极有章法。
沟壑、栅栏、望楼错落有致,并非简单地围成一圈。
巡营的士卒步伐稳健,眼神警惕。
甲胄兵刃保养得极好。
更让他惊讶的是,是一些看似普通的士兵。
他们明明在换岗休息,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沙土用树枝写画。
这似乎在……认字?
甚至,军官模样的人,交流也不太一般。
他们竟然在讨论,如何指挥士卒,以及如何使用计谋打战。
这些是普通的士卒和将官吗?
这徐荣的军队,与以往所见任何诸侯兵马都大不相同。
难道,洛阳朝廷真的已然不同?
傍晚时分。
徐荣在中军大帐,设下简单的宴席,款待田畴。
菜肴不算丰盛,多是军中常见的肉脯、粟饭与菜羹。
但是分量十足,显示出了主人的诚意。
席间。
徐荣态度颇为热情,频频劝食,问了些幽州风土人情,以及田畴等人一路行来的艰辛。
田畴谨慎应对。
酒过三巡,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肩负的使命。
田畴试探着问道:“徐将军,在下观贵军气象万千,似乎与往日所见官军迥异?”
徐荣闻言,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只是含糊道:“田使者过誉了。”
“为将者,练兵统兵乃是本分。”
“至于些许不同,徐某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田使臣说不定自有发觉。”
徐荣不是不想回答。
他知道自己说了,天子说不定也不信。
等到田畴自己发现时,那或许会更加有趣一些。
那可是少年天子,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田畴见徐荣口风甚紧,便也不再强求,转而称赞起菜肴实在。
宾主尽欢。
宴席结束后,徐荣安排了田畴休息。
……
次日一早,徐荣亲自将田畴送出帐外。
此时,一支三百人的精锐骑兵,已然列队完毕。
人人精神抖擞,鞍鞯整齐。
为首的军侯,上前行礼道:“将军,护送队伍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徐荣对田畴正色道:“田使者,此去洛阳,路途尚远。”
“这百余骑皆是我军精锐,可保诸位一路平安。”
“望使者早日抵达洛阳,面见陛下,陈明幽州之事。”
田畴看着眼前这支精干的骑兵,心中莫名心安。
这一路坎坷,未有如此安妥之时。
他又回想起白日所见军营种种,心中对洛阳的期待更增了几分。
田畴深深一揖:“徐将军相助之恩,畴没齿难忘。”
“若是有机会参见陛下,必当谈起将军。”
“告辞!”
田畴还说到了,自己会和少年天子见面后的场景,算是画了一个饼。
“保重!”
徐荣也没有多言,只是抬手示意田畴一路平安。
他站在原地,直到马蹄声远去,才转身回营。
田畴一行人开始顺着并州官道,开始了一路南下。
这一路,有了精锐骑兵的护卫,马蹄都似乎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