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滚滚,焦黑的灰烬在城中四散漂浮,翻滚着吞噬了几乎半边天际。
乌黑粘稠的血飞溅在巷子两侧,坑洼的地面上尽是百姓残破的尸身,空气中,腥气与焦臭混做一团,几乎令人窒息。
薛灵玥身上的衣袍早已被血染透,酸疼的手臂几乎发麻,见巷口再次涌来敌兵,她强行举起弓箭,对准那高举横刀的鞑靼士兵,猛地双指一松。
迅疾的羽箭铮鸣着,离弦射出,直冲那鞑靼士兵的眼眶飞去。
“噗”得一声血浆四溅,对方惨叫着被身后的士兵撞到在地,又有更多的鞑靼人扑了上来。
薛灵玥口中干哑,嘶哑着朝身后大喊:“换弩!”
话语落下,刘癞子与几个士兵跑来挡在她身前,“薛校尉,咱们已经没有弩箭了!”
先前推来阻挡巷子的粮车,在抵挡数次进攻后被横刀砍得几近崩析,车轮只剩一半,勉强支撑着平衡。
鞑靼人太多了,它顶不住,现在他们的羽箭也几乎耗尽,薛灵玥眼中闪着决绝的冷光,推开几人,望着冲来的鞑靼士兵,满是血痕的手握紧了刀柄。
忽得,一颗青黑色弹丸越过头顶,秦艽从身后奔来,猛地朝巷口掷出手中的“粪弹”。
一瞬间火光冲天,灼热滚烫的烟尘霎时充满这个巷子。
鞑靼士兵愤怒暴虐的惨叫声透过浓烟传来,秦艽一把攥住薛灵玥的僵硬的手臂,“先撤,顾夫人已经出城了!”
方才罗慎率众军分批次退到城中,薛灵玥秦艽与成珏林逸之各领一路人,清扫通往城门的三条窄巷。
叶州边境重镇,城内构造严密精巧,其间街道宽直,更有无数纵横暗渠。众人以断巷为垒,将水渠表面的石板挪开,覆盖以枯草伪装,拖延鞑靼士兵进攻的速度,掩护顾夫人离开。
但仅仅只是第一步,乡亲街坊们腿脚慢,除非将出城的通道全部打通,否则他们一出现就会变成鞑靼的活靶子。
随着天色渐明,鞑靼攻势不减反增,他们的援兵却迟迟不到。
听到敌兵嘶吼着冲到近前,薛灵玥却半分不肯退让,秦艽死死挟住她的还在不断渗出血渍的上臂,几乎要将骨头捏碎,“快撤!”
几息之间,硝烟散去,越来越多的鞑靼士兵涌了过来。
“不行,他们还——”
薛灵玥回过头,却见刘癞子躬身暴起,一把顶起粮车,举刀挡在巷口,怒吼:“走啊——”
说罢,转身朝那狰狞的鞑靼兵砍去。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死死抱着鞑靼士兵的腿,牙上浸透了鲜血:“走啊……走……”
沉重的陌刀落下,刘癞子再没了声息,只剩一双无法合上的眼睛圆睁着,空洞的眼神望向天边漆黑的层云。
............
藏在玉螺巷地窖中的众位街坊,亦是惊心动魄。
其间鞑靼士兵又闯进来数次,他们粗重的脚步声在众人头顶来回响起。好在其一贯粗野,又没听说过地窖这种东西,不查之下,才叫他们躲了过去。
黑暗的地窖中,紧绷到极致的疲倦袭来,众人都靠着墙陷入浅眠。
四周静得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牛婆子小心翼翼地挪到过来,“郎君,老身总觉得那周娘子有些怪异……”
吴六儿正因城外的杀声阵阵心惊。乍听此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管她怪不怪?”吴六儿压着嗓子,“没她救你,你还能坐在这儿跟我说话?!”
脑袋上的土簌簌掉落,牛婆子实打实被骂得一鼻子灰,讪讪地退了回去。
然而她的话,到底还是在吴六儿心里种下几粒怀疑的种子。
待到众人睡得更沉,昏寐之际,他悄悄打开麻袋,举着油灯凑近一看——霎时,吴六儿双目圆睁,惊骇万分,狠狠跌坐在地。
回过神,他立刻爬起来摇醒了刘四娘。夫妻两个对着昏死周怀德,皆是脸色煞白,周阿萝绑了周刺史......
“咱们现在怎么办?”
刘四娘咬着下唇,摇摇头:“不行,我答应了阿萝。”
“你才认识她三天!”吴六儿急眼了,“这可是刺史大人,万一他醒了,发现是咱们围着他,等鞑靼走了咱们一样是个死!”
“那就别让他知道!”刘四娘稍微冷静了些:“先给他捂上,醒了就砸晕,实在不行等阿萝来了,我再去问她缘由。你想啊,阿萝若真是鞑靼的人,她为何要救我们,又为何要杀那群鞑靼士兵?”
吴六儿心虚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青色布条,也对,现在鞑靼才是得势的一方......
............
天色将将明了。
街上到处是残垣断壁,横七竖八的尸身叠在一处,发黑浓稠的血液一滩一摊汇集成河,深深的浸透到土地深处。
这一夜,叶州火光四起,哭喊之声不绝于耳,景状之惨烈,犹如人间炼狱。
城门不远处的巷口,薛灵玥被迫陷入近战纠缠。眼看五个鞑靼兵即将呈围攻之势,她闪身侧躲,反手将双刃捅进其中一人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她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衣襟上。
面前之人缓缓倒下,薛灵玥恍若未觉,机械而麻木地再次举起刀,朝另一个鞑靼人砍去。
在她身后,一个小兵忽得抬手拉弓,锋利的箭头对准薛灵玥破风而出,就在即将穿过她腰腹的一瞬,秦艽的身影横飞过来,利箭擦着他的胳膊斜飞出去。
那小兵眼中满是暴虐,正要再射,冷不防自己身后一杆银枪迅疾如龙,破风而来,直直贯穿他的身体。
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却已是眼前一黑,被来人手中的银枪挑飞出去。
秦艽捂着溢血的胳膊站起来,嗓子沙哑不堪,只呆呆地望着马上的凌霄,和他身后那片划开尘烟,迎着朝阳猎猎而来的一杆杆赤红大旗。
他身旁不远,薛灵玥一刀捅死身前的鞑靼士兵,闻声转过身时,眼中几乎已经溢出泪花:“凌师兄!”
话音才落,城外传来震天雷动的号角之声,是大周的军队来了。
城门外,怒杀声四起,大片铁骑高举着“崔”字大旗直杀而来。
见两人起码还活着,凌霄冷俊的脸稍有松懈,手上一翻,银枪脱出,枪头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把那蛮子的脑袋剁下来挂到城楼上去,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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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用所有鞑靼人的脑袋,为叶州的百姓祭奠!”
他举起手中歃血的银枪,坐下宝马高高扬起铁蹄,“众将听令,凡鞑靼及其附庸者,一个不留,随我杀——”
那沾了血的银枪仿佛利剑开刃,霎时寒光摄人,犹如从地狱杀出来的阎罗。
众将听令,高声厉呵,一声声怒哄穿破云霄,回荡在叶州上空,“杀——”
残余的鞑靼士兵见此情形,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朝城中跑去,但凌霄手中银枪一挑,那几个贼将立刻口吐鲜血,软绵绵得倒下。
数万大周精锐豹韬卫势如破竹,连日奔劳的疲累此刻统统化作心头的怒火,手中兵刃次次见血封喉。
“为死去的百姓报仇!”众人嘶吼着,双目赤红,一刀劈开鞑靼士兵的前肩。
成群的鞑靼士兵在城中仓皇四散,抱头鼠窜。有人翻墙欲躲,被愤怒的大周军拽下地来,乱刀砍死,一如昨夜他们残虐的对待手无寸铁的大周子民。
薛灵玥顾不得浑身崩裂的伤口,与秦艽各骑上快马,率人直奔府衙而去。
堂中,赵吉抱着两个装满飞钱的大箱,与亲兵醉卧榻上。梦醒之间,听到门外响起吵嚷,还当是鞑靼人来分他的钱。
待他穿好铠甲,凌霄手下众人早将府衙团团包围。
赵吉哈哈大笑,走出门来,“凌霄,老子早听说过你在军中的浑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条朝廷的走狗罢了!敢不敢与老子过上三招!”
“就你也配跟我过招?”凌霄手中银枪一转:“少啰嗦,把他给我砍了挂到城墙上去!”
秦艽瞬间肌肉绷起,走上前:“我来!”
他接过凌霄扔来的长剑,赵吉还当他只是个毛头小子,手里的架子方才摆好,秦艽猛地腰背向后一弯,躲过刀尖,脚下突击进前手腕一翻,剑锋直接划过赵吉的喉咙。
一招之内,取他性命。
可叹赵吉不知天高地厚,眼见自己喉间的乌血喷薄而出,喑哑几息,紧着便歪倒在地,命休矣。
剩余数十个手下见此情形,颤颤巍巍地丢掉佩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都是被那狗贼逼迫……”
做了鞑靼的走狗,屠杀百姓,残害忠良,还妄想活命?凌霄双眼一眯:“统统关进大牢,待城中肃清,一并都砍了!”
成珏与林逸之处理好城西的残余,也赶来府衙。两人身上亦满是血污,林逸之的昔日引以为傲的脸还被蛮子划了个口子。好在伤都不重,修养几日便可。
这厢事毕,薛灵玥又兴冲冲赶回玉螺巷。
“四娘,我那麻袋呢!”
刘四娘爬出地窖,上前两步,挣扎道:“我且问你,为何那麻袋中......”
“是周怀德对吧?”薛灵玥挑眉:“这狗官勾结鞑靼,卖城求荣,昨夜就是他手下的参将将鞑靼放进城中的!”
话音才落,眼前的地窖里忽得格外安静,继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吵嚷:
“好你个大狗官!”
“我打死你——”
拳打脚踢之声不绝于耳,急得薛灵玥一下扑到地窖门口:“别打了,打死就没得人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