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习率先冲向教室后门，但门把手纹丝不动——从外面被锁住了。
唐厌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刚刚分明没有第五个生物！
他急忙将染血的门禁ID卡塞入包中，拉上拉链。慌乱中，他没有意识到，这包是什么时候从内部被打开了。
前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急促的拍打。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可闻。
“踹门闯出去！？”唐厌病急乱投医。
或让摇头，“出去是开放走廊，这个时间点如果学生都要上课的话，我们瞬间会被左右夹击的。”
“无处可逃了。”或让叹了口气，马尾辫上的白色蝴蝶结突然展开，迅速扩大成一面巨大的白色方布，将三人笼罩其中，“来，躲进来，希望这能骗过它们。”
唐厌还没来得及问这块不久前盖在他身上的裹尸布，前门就被推开了。
一群“学生”鱼贯而入，他们穿着整洁，抱着实验服，戴着口罩。如果不是其中几人身上有明显的尸斑和伤口，以及浓厚的腐臭味。
唐厌会以为这是一节普通课堂。
最令人毛骨悚的是，这些丧尸学生井然有序地找到座位，开始和最开始的毛衣丧尸一样，按照课程规则开始整理实验设备、实践七步洗手法。
没有人对倒在地上身首异处尸体表现出任何兴趣，甚至没有人多看它一眼。
“哗啦啦。”
水流声中，一个丧尸洗掉了自己的三根手指。
他呆滞片刻，向同伴展示。
同伴也善解人意，将他剩下两根手指折断，举起对方手腕向讲台的老师示意：他没有手指，没办法做实验了。
唐厌屏住呼吸，透过白色方布下方和侧面缝隙观察外面。
他发现这些丧尸学生的后脑勺大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有明显的开裂迹象，像是被门夹破的核桃。
讲台上，老师打开多媒体面板，对着漆黑的屏幕无声讲解实验步骤——这位的腐烂程度更加明显，半边脸颊已经塌陷，但它仍然不断张合着口腔，发出破碎的音节。
但台下的丧尸和正常人学生们却都在“认真听讲”，搅拌烧杯，倒入混合液体。
唐厌感到一阵反胃。
他的注意力再次落回ID卡。
母亲最主要研究方向是植物基因工程，特别专注于草本植物的治疗特性研究。她曾经兴奋地告诉他，蓍草中可能含有能够修复神经损伤的特殊成分。
如果真的是这样，亚罗城会凭借高植被覆盖率的绿化优势向联邦申请到高额的研究经费和实验拨款。
难道亚罗城的特殊化，和母亲的失踪有关？
白色方布突然轻微震动，或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唐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讲台上的丧尸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课”，它的头颅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转向他们的方向，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藏身之处。
更可怕的是，整个教室的丧尸学生也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数十双浑浊的眼睛同时聚焦在白色方布上。
【它们发现我们了。】
卫习低声嘶吼，五指已经化为利爪。
丧尸老师张开腐烂的嘴，发出一串不似人声的嘶吼。霎时间，所有丧尸学生同时起身，朝他们扑来！
或让的白色方布猛地收缩回蝴蝶结形态，她一把拉起唐厌：“窗户！”
卫习已经抢先一步冲向教室一侧的窗户，利爪挥出，整扇窗户应声碎裂。楼下是一片茂密的蓍草丛，与初次观察相比，现在几乎将窗景掩盖得密不透风。
“跳！”或让简短命令，率先跃出窗口，同时唤出银尖枪投掷室内，电子光学屏哗啦啦碎了一地，滞留丧尸动作一瞬。
唐厌犹豫了一秒，看着身后涌来的丧尸群，一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卫习断后。
他落入柔软的蓍草丛中，意外地没有受伤。很快，他感觉到数不尽的草茎开始迅速向他靠拢缠绕，有意识地捕获他这只唯一的新鲜人类。
或让力大无比，趁他还没有被束缚完全，一把薅起他向校园深处跑去。卫习随后跟上，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新的抓痕，嘴巴里塞着一块撕咬下来的腐肉。
好在已经进入上课时间，露天环境下没有更多丧尸，他们闪身躲进一处大厅。
唐厌喘息着浏览地标，这里是校园中心的行政大楼，高层楼有直通生物院的电梯。
“我得去生物科研室！”唐厌说，，“我必须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很可能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你是笨蛋吗！”或让抓住他的手臂，“白天这里尸来尸往，有我在也拦不住这么多怪物！”
“可是如果这里的活体按照正常作息活动，晚上科研室就没人了！”
或让抓着头发，有些不高兴，“我要吃饭！来了这里以后，我原本的力量在减弱，活动需要消耗很多能量！”
卫习喉间堵着腐肉，嘶吼不出声，双眼冰冷地盯着唐厌。
“我必须去。”唐厌几乎是恳求地看着她和卫习，“求你们了！”
他扯下高领，露出脖颈，“把我当储备粮，可以啊。能不能让我去过了再吃完整啊？”
或让目光看向卫习。
卫习鼻子轻微抽动。
像是做了极大的忍耐，他吐出腐肉，【吼……吼呜……】
或让同声翻译：“他说，那些东西不能算作丧尸了。丧尸不吃彻底同化的同类。但刚刚他忍不住想进食。这个证明他们可能真的被异种入侵控制了。异种很有可能就是能控制神经元的植物——小怪物，神经元是什么？
不管了！这周围都是花草树木，现在出去也不安全，我的车应该也不会被偷，我们走吧，深入敌情！”
唐厌几乎是感激似的看着卫习：“哥们，之后你真啃我几口吧！”
或让叹了口气，马尾辫一甩：“谁让我是你的‘家长’呢？返校日就得陪孩子逛校园啊。”
唐厌：让姐你不要又创建代入一些新人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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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大楼的电梯只能通向普通楼层，何况末日降临、唐厌也不太信任昔日的豆腐渣电梯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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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
因此三人最终采用老实的人肉探查法。
在四十分钟的第一节课快结束时，他们终于摸到了生物学院的教学楼。
越靠近主楼，周围的蓍草就越发茂密，几乎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墙壁。唐厌注意到，这些蓍草的根茎不像普通植物那样扎入土壤，而是像网络一样覆盖在地表，甚至攀附在建筑外墙上，仿佛整所大学正在被这种植物慢慢吞噬。
生物学院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昏暗而安静。唐厌凭借记忆带领两人走向母亲曾经的实验室方向。
走廊两侧的实验室里，隐约可见更多“工作”中的丧尸研究人员，它们仍在机械地重复着生前的实验操作，因为过于专注。对门外经过的活人毫无反应。
“这里。”唐厌停在一扇门前。门是电子锁，但似乎已经断电。
卫习轻松地撕开了门锁系统，连带周围的墙皮。
三人溜了进去。
内部出乎意料地整洁，只有桌椅、图书架和一盆绿植，绿植滴着露水，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我以为这里会有看上去很炫酷的实验设备可以给我拿去当厨具呢。”
“那怕是没有了”唐厌笑着说，“尊重我们科学家啊让姐——你说的那种大型实验室光靠我妈是不能使用的。她平常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她习惯独自分析和记录实验数据。”
他直接走向母亲的办公桌，开始翻找可能有的线索。
电脑黑屏，主机也无法使用。
唐厌打开密码抽屉，有突破性进展的实验内容唐谕会特地多留备份。
但他学的专业是游戏，和生物学风马牛不相及，纸质文件上数据和专业名词密密麻麻，唐谕的批注也是绝佳草书，他看的有点头大。
他快速浏览，觉得最新一份记录缺少了什么。
缺少实验成果的汇总总结。
他凑近文件，文件架有移位的痕迹。
或让则好奇地观察着窗边的盆栽，绿植新鲜得太不正常了。
仔细一看，果然，除了中心拳心大的泥巴顶起了演员盆栽，周围都是空的，内壁上爬满了根须，仿佛曾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生长过。
“唐厌，”她突然叫道，“过来看看这个。”
唐厌走过去，发现培养舱底部有一个几乎被根须完全覆盖的记录板。他小心翼翼地撕开根须，露出下面的手写记录：
【蓍草-R样本成功与神经组织融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治愈特性。但控制力太强，开始反向影响宿主...必须终止实验……】
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在慌乱中写下的：
【它们在地下生长得太快了……已经控制了整个……】
唐厌的心沉了下去。母亲的实验果然与这场特殊化的灾难有关。
他向窗外探去。
这些蓍草茂密得异常，绿得发黑。
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蠕动、蔓延，再朝活人捆束而去，像是拥有统一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