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低着头，没有接话。
但孟舒苑已经感觉出来，这砂锅粥，是他亲自煲的没错。
不然不会是这脸色。
同时，孟舒苑又注意到了他顿在半空中的手，后知后觉，适才他应该是想要喂给她吃。
只是她不解风情。
自己却先接过了碗。
这也不能怪她。
从小她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来，突然要她示弱，也需要一个过程。
空气微顿，孟舒苑将碗往他的跟前推了推，“那你喂我。”
宁之山：？
孟舒苑带着点鼻音问：“怎么，不愿意啊？”
“不是——”他刚刚本来想喂她的，但见她那样，以为不要。这时候，又说要了，难免有些吃惊。
虽然是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情，但谁不想得到夸张呢。
孟舒苑示意他：“那还不快接过碗？”
“嗯。”他接过碗后，孟舒苑却转了身。
没等宁之山反应过来，一个创口贴，贴在了他手背的伤口处。
“疼不疼？”她问他。
宁之山身体顿住。
眼里露出了惊讶神色。
他没想到，孟舒苑不仅注意到了他的伤口，还立即帮她处理了。伤口是小，但因为有人在意，而有了软肋。
“当时那一下，是挺疼的。”宁之山本来想说不疼，但不知怎么的，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孟舒苑半握住他的手说：“谢谢你喂我煲粥，味道很好。我们一起吃吧。”
“好。”
-
那晚。
孟舒苑在宁之山的怀中睡着。
两人第一次，什么都没有做。
就互相抱着睡了一觉。
孟舒苑因为身体不舒服，一会冷一会热的。冷的时候，她就踏踏实实在宁之山的怀里。热的时候，就开始踢被子。
到忘我的时候，就连宁之山也一起踢。
宁之山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
直到天亮，她终于不折腾了。
他才抱着她，安安静静地睡了一会。
孟舒苑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原来被爱是这种感觉。行为上会包容，言语上会有认可。
小时候因为潘一花的丈夫，觉得她是个拖油瓶，所以总冷嘲热讽。每次只要她花了点钱，他就会大发雷霆。
直到她慢慢长大，开始发育后，白皙的皮肤跟姣好的面容，让他心生歹念。
她成年后一直都记得，当年那个男人的赌友，在见她时，露出发黄的牙齿，嬉笑着说：“没想到你家里，还藏着这样一位美人呀？输了钱不要紧，把你们家小妞带出来玩玩。”
话音落下，潘一花就拿着扫把赶人。
但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改变了她和潘一花的命运。
从那时开始，潘一花便开始被家暴。而孟舒苑也险些被性侵，是潘一花拼了命地将她救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
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的手脚被绑着，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孟舒苑只能大哭，试图求助。
可是她越挣扎，潘一花就被打得越惨。
潘一花还会告诉她，“舒苑，不要哭，妈妈没事。没事。”
“啊——”孟舒苑痛苦地从梦中醒来，她在梦里看到被打的潘一花，这是自从她离开后，孟舒苑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她。
可却是那样让她难以接受的画面。
孟舒苑猛地嚎啕大哭：“呜呜呜呜。”
宁之山被她的动作惊醒。
立马一把将她抱住：“舒苑，怎么了？我在，没事，没事的。”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可孟舒苑痛哭不止。
她浑身颤动。
呼吸变得急促。
“呜呜呜呜。”
宁之山跟着心疼，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是做噩梦了吗？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我会保护好你的。”
孟舒苑哽咽着，无法说出话。
此时，天刚擦亮。
黎明前黑，开始慢慢结束。
孟舒苑痛哭流涕。
宁之山柔声安抚她。
直到她抬头，双眼猩红地看向他说：“我梦到我妈妈了。”
-
那是孟舒苑第一次和宁之山说起了关于自己的成长环境，也主动提及了三年前两人的联姻。
她说，“我从来不怨恨，孟家将我丢弃。因为我的母亲，她给了我足够的爱。用尽全力，将我抚养长大。”
“并且，为了保护我。”
“宁可自己受伤。”
“当初我会答应孟家，代替孟舒芯是嫁给你。不是我贪图荣华富贵，更不是看不起你们宁家。是我缺钱，很缺很缺。我拼了命地去赚钱，可是始终不够。孟家跟我签了三年协议，这三年他们会帮我照顾好我母亲。以及支付高额的医药费。”
“我知道，当年与我联姻成婚，你也受了很多的气。所以，那三年，我很想当好一个妻子。”
“因为，我需要你的存在和认可。”
“可后来，最终也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她，或者说是，她不想再拖累我。所以选择了离开。从她离开后，从未到梦里来看过一眼。”
“我想，她肯定在责怪我。”
孟舒苑泣不成声。
宁之山安抚她说：“不是的。妈妈肯定是因为她太累了，需要休息，才没有来看你。”
“是这样的吗？”
宁之山点点头。
在孟舒苑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去看过潘一花。
虽然那时候潘一花处于昏迷的状态，但宁之山却早已接受了孟舒苑是她的妻子。所以，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他都会留意。
孟舒苑第一次对宁之山坦诚：“我也知道，孟家提前中断了医药费，是你在暗中替我补上的。还有，我母亲的墓碑，我知道你去修缮了。这些，我都知道的。”
“所以，对不起。我欠你很多。”
宁之山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很笃定地告诉她，“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这些事情，本就是作为丈夫的我，应该去做的。”
“当年的发生的那些事情，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我们心里都有气和委屈。我也做了很多荒唐事，比起说对不起，我更应该跟你道歉。过去的我的一些行为，看似是恶作剧，其实对你来说，造成了一些伤害。”
“我们都不要去责怪，已经过去了的我们的自己了。”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