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之山收到她回复的简讯后,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从白天到黑夜。
时间被拉得很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觉得很痛苦。
他微微欠了一个身,伤口处的疼痛,让他清醒。
管家吩咐厨房做饭阿姨给他煲了滋补的汤,但他一口气都喝不下。管家担心他的身体:“先生,您刚出院,多少喝一点。”
他抬手:“不用了。”喝不下,没胃口。
喝习惯了孟舒苑给他煲的汤,其他人做的汤,他闻着都没味。加上这几天,都是孟舒苑陪在他的身边。
她不在。
做什么都没劲儿。
说是魂丢了,也不为过。
“但您今天都没有吃什么。”
“吃不下。”丢下这句话后,宁之山便上了楼。
他一个人又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他确定,这个没有孟舒苑的家,他呆不下去。
于是一个人,在半夜驱车出了门。
受了伤的左胳膊,没办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一路上他的车开得很慢,尽管知道,刚出院的他,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想她。
很想。
-
车子停在“荔枝湾”小区。
她所在楼栋的楼下。
宁之山感觉自己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他动弹不得。将车子熄火的那个瞬间,他瘫在了主驾驶。
疲倦感将他裹住。
此刻,他的心踏实了。
他找到了他的魂。
但他再没有力气上楼。
尽管楼上也有他的住所,但他没有任何力气。
他也不想让她知道,现在这么晚了,他还来找她。他不想自己的行为,对她造成什么困扰。
那晚,他在车上睡了一个晚上。
天擦亮,他就醒了。
先去这附近的早餐店,买了早餐。
还买了一袋热牛奶,怕牛奶凉了,他将温热的牛奶,捂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等待,他并没有觉得不耐烦。
反而像是支撑他往前走的动力。
-
楼上。
孟舒苑一个晚上睡得都不踏实。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明明医院病房里的陪护床,又小,床垫还很硬。可是,她却睡得很踏实。
家里的床,又软又暖和。
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她看手机,跟宁之山的对话,停留在最后,她拒绝的那几个字。
她深深叹了口气。
并非她心狠,而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将两人的生活,融入在一起。
独处能让她变得清醒。
更加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在她的身边时,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
耐心哄着自己睡了一会,天亮后,她就起床洗漱。
既然睡不着,也觉得心烦意乱。不如就早点去公司忙事业。这几天跟孟氏集团的谈判协商,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目前能确定的是,孟舒芯愿意放弃自己手里的股份。
但她不想离开公司。
她可以不做管理层,从基层开始做起。
只要不让她离开孟氏集团。
这个孟舒苑可以接受。
当初,她不同意孟长泽提出的,她们姐妹两个平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由他把控,是因为怕最后他们俩联合。
那么孟舒苑手里仅有的百分之四十股份,不及他们加在一起的百分之八十。到时候她出了钱,还没有拿到公司的话语权。
这种亏本买卖,她可不做。
如今孟舒芯愿意主动放弃持有的股份,孟舒苑自然也不会过多难为她。
她还提醒孟舒芯,要实在想要公司的股份,可以跟孟长泽协商,让他把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一些出来。
孟舒芯经过这些事情后,稍微清醒了一点。
自从上次孟舒苑跟她说了,孟长泽在外面有私生子后,孟舒芯也派人去调查了这事。
才知道,早在十几年前,孟长泽就跟公司的私人秘书发生了关系。
那两个儿子,就是那个秘书在国外生的。在孟氏集团没出现经济危机之前,孟长泽每年都会给在外的情人跟私生子打一笔钱。
让他们在国外生活,上学。
但这两年,孟氏集团在走下坡路。
资金没办法周转开。
自然无法支撑情人和私生子在外的高额消费,就只能把人都接回了国。
在国外的行踪很难查到,但只要回了国。
想要查这些事情,难度并不大。
但孟舒芯从小被孟长泽捧在手心,她以为自己受孟长泽独宠。很多现实层面上的事情,她并不会往那一块去想。
直到孟舒苑将这件事情,完全撕开。
她知道,她躲不开了。
只能去直面。
再不清醒,无疑是将自己推入了深渊。
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如今只有跟孟舒苑站在统一阵线,才能保住她过去所拥有的一切。
尽管在这之前,她需要从高空上坠落。
她也认了。
当初太过于骄纵和把自己当回事,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对于孟舒苑来说,她也很清楚,只有她们姐妹俩齐心,才能守住属于她们的家产。
不让私生子得了便宜。
-
孟舒苑快速将脑袋里需要做的事情整理了一遍,刚下楼,就感觉楼下停的那辆车,有些眼熟。
她定睛一看。
那不是宁之山的车吗?
他的车,怎么停在她小区?
他不是出院回家了?
怎么大清早的,在她家楼下?
孟舒苑愣在原地。
车子主驾驶坐的人,也注意到她了。
立马开门下车。
“老婆。”他立马冲她喊,“我给你带了早餐!”
说罢,他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热牛奶,他摸了摸,递给她说:“还是热的,我特地给你买的,你快趁热喝!”
“……”孟舒苑见他脸色憔悴,大概猜到,这人肯定不是大清早就到这里来的。
说不定昨晚半夜就来了!
孟舒苑没有觉得多感动,而是眉头一蹙:“宁之山!你刚出院!就开车出门,你不要命了?!”
这个家伙,真是疯了!
命都不要了!
宁之山拿着牛奶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本以为会得到她的夸奖和感动,但没想到她劈头盖脑说了他一通。
宁之山的脸色顿变。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过了一会,他低头:“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孟舒苑不知所措。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想到他刚出院,拖着抱恙的身体,还来给她送早餐,内疚的感觉在她心头浮现,“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