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苑昨晚着急忙慌地赶来,脚下还穿着拖鞋。加上昨晚趴在床边,也没有睡好。
她是打算回家洗个澡,然后换一身衣服。
正好出门买个早餐。
从昨天到现在,这一切都发生的过于突然,她动了心气,稍微说两句话,就感觉两眼发昏。
宁之山见她抬腿要走,以为她真的不管他了。
“老、老婆,你,你别走……”宁之山舌头打结,要不是身体不便,他都得急得跳下床。
孟舒苑没想到,对于她要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站在原地,迟疑停顿了一会。
躺在床上的人又急了,“老婆——”
“我知道错了。”刻意拉长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老婆似的。但其实,他实在是没招了。
刚做完手术,本就上气不接下气。
说话都费力,刚才宁其远在这里,他都不愿意开口。但面对孟舒苑,他要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就真的没老婆了!
“……”孟舒苑汗颜,这个家伙最近喊她老婆,太过于顺口。不过,宁之山这般哄她,倒是难得。
孟舒苑想逗逗他,于是便说:“你错哪里了?”
宁之山一噎。
“说不出来?”见他这反应,孟舒苑不满道。
宁之山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现在错哪里,还是之前。
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错的都是他。
“老婆,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别走,好不好。你留下来陪陪我。”宁之山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本来孟舒苑也没有打算真的走。
只不过小情绪上来了,那么吓唬他。
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孟舒苑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
宁之山想要拉拉她的手。
但身体刚从麻醉状态中复苏,怎么也够不着。
“老婆。”他喊她。
虽然身体是动不了,但渴望身体接触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孟舒苑。
“干嘛?”孟舒苑读懂了他的意思。
自从昨晚,知道当年的事情存在一些误会后,她的内心也有些动摇。虽然过去他确实给了她很多伤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除了潘一花以外,对她最好的存在。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宁之山转移了话题。
既然他问了,孟舒苑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了当把问题抛给他:“你妈打的。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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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沉默了几秒钟。
宁之山没想到是明蔓动的手。
孟舒苑也没有添油加醋,如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提了一嘴。无非是儿子受伤,婆婆怪罪儿媳妇。
觉得是儿媳妇惹的祸。
但她也学聪明了,没有很明确的表达,自己需要讨要一个说法。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其实我也能理解你妈的,毕竟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真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是心疼你。就跟当年,我们俩一直没孩子。她托你之口,把我喊去老宅,提醒我要多补身体。”
这话虽没有明说,你妈什么屁事都赖我。
但孟舒苑也找了一个由头,说出了当年自己的心有芥蒂。
宁之山记得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不过明蔓跟他说的是,家里来了位中医。开的药方,调理身子十分见效。
他见她那时吃饭没什么胃口,人又清瘦。
偶尔痛经,还会脸色煞白,躺在床上打滚。他当时想着是调理这方面的身子。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不方便跟着去。
没有想到,是调理怀孕方面的。
宁之山这才意识到,当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多照顾她的事情了。其实远远还不够。
他还是让她受到委屈和伤害了。
孟舒苑见他不说话,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妈说,女人想要在婆家站稳脚跟,就得有子嗣。可是,宁之山,当年不是你一直不想要孩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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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那三年,宁之山虽然看似常年不着家。
但其实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回宁家别墅。每次回来,连着几天,孟舒苑都没办法下床。
他正值青壮年,是体力最好的时候。
做那事时,一股子蛮劲儿。
直进直出也好,奋然发泄也罢。总归,她那副身子骨,每次被他折腾完,都元气大伤。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要就得要。
每次都顾不上做措施。
一夜欢愉后,第二天他就会找人在床头柜上放上一盒避孕药。孟舒苑懂他的意思。他不爱她。所以不会让她留下一儿半女。
她每次都会乖乖吃药。
后来,当新闻报道,他跟别的女人有子嗣后,她虽然表面不在意,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原来在她这里没办法做到的事,在别的女人那里,可以做到。
她安慰自己说,你本来也没有打算在宁家久留。没有孩子更好脱身。可当她被推上了宁家太太的位置上时,她发现很多事情,确实身不由己。
那次两人在大吵一架后,宁之山冲她发泄。
第二天他没有找人送来避孕药,加上孟舒苑情绪状态不好,也把这事给忘记了。
两人唯一一次,在做完后没有吃药,没想到就中招了。
但因为她常年吃避孕药,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而且那时候也因为潘一花的离世,情绪上起伏波动大。
最终孩子没有保住。
这也是孟舒苑心里特别难过的一件事情。
她知道孩子来的不合时宜,但那也是一条生命。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孩子。
作为母亲,她很不合格。
这事一直藏在她的心底。
每次在深夜,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反复咀嚼。试图去消化,却发现很无力。
时间是很强大。
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包括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虚无。
可唯独这件事情,当她把自己放在母亲的位置上时,她发现她做不到。
越是躲避,不与人提起。
那些过去的事情,就一直堆积在了她的心底。
就在刚刚,他对着宁之山说出自己的委屈和芥蒂时,她忽然觉得好轻松。
原本在她背后,紧紧抓住她的爪子,在那一刻松开了。
她话音落下后的许久,宁之山都没有接过话。
孟舒苑忽然醒悟,在心里失笑。果然,男人永远无法共情女人。她不该在他的面,提起这事的。
就在她准备走时,身旁的人,对着她说:“老婆,你过来抱抱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