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峰脊背稍稍绷紧,向那官爷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军爷说笑了,小的们常年跑山货,攀爬峭壁,难免粗糙些,下次一定注意。”
“进去吧!”
斐文峰带着九名手下顺利进了京城,而有关他们的消息,也很快被暗线传回了金药坊。
玄武云楼听着云峰的禀报,面色瞬间沉凝。
这些南疆暗客不仅训练有素,且都是嗜血成性的野蛮人,他们竟然能从水路至京,看来领头之人是个心思诡诈的。
他从金药坊的二楼朝下望,叶婉瑜就在坊间大堂内忙碌着,他的伤早就无碍,却还是不被叶婉瑜允许出金药坊。
比起孙汉堂对他的威胁,他更在乎叶婉瑜的安危。
叶婉瑜在药坊大堂忙完之后,又被王管事请去了前厅账房。
还没等她坐定,账房先生就等不及地开始报帐:“姑娘,按您的吩咐,私下送来的金锭都已经兑换完了,目前已达三万一千余两。”
王管事的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喜色:“依姑娘传授的秘法,我们将不同分量的金锭都拆解分离出一个样品,然后再加上相同的数量,拢出了个大概。”
“咱们这么做,表面是像是在赔钱,其实,净利超过了五万两!”
“五万两啊!姑娘,五万两!”
叶婉瑜神色平静的点着头,手里的扇子也没有停,自顾自的扇着风,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叶大金藏在金包银里的纯赤金,就足以抵金锭本身的两倍,更何况还有银子的重量。
“而且。”
王管事压低声音,既兴奋又担忧:“不少原本与周家走得近的官员和商贾,见我们金药坊能以更高价格、且不追问来历地兑换金锭,又递交了不少的预约单子。”
“在下担心,玉金晟那边会不会和我们过不去?”
叶婉瑜唇角微翘,尹先生说过,瓦解敌人的联盟定是攻心为上,有时比直接刀兵相见更为有效。
周修廉倚仗的根基,已经被她悄然腐蚀。
就如越国的腐朽烂政,一定会被明君取代。
“不用担心,玉金晟不敢轻举妄动,你们就只管收金,把所有收到我们手上的,都按之前我教你们的方法,熔金,磨粉,制型,存放。”
“皇后娘娘的生辰盛宴,本姑娘不仅要夺得第一炼金师的称号,还要他玉金晟从此一蹶不振。”
“我们定替姑娘分忧。”
王管事和账房得了叶婉瑜的吩咐,两人高兴地回各自的地方继续工作。
不用等到八月盛宴,在宫里的周贵妃就已经熬不住了。
珍曦宫
周贵妃手上精美的护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镜中映出的容颜虽然依旧娇艳,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焦灼与不甘。
“娘娘,宫里各处都在全力筹备皇后娘娘的生辰庆典,所以,各宫各院不太重要的事宜都得延后再办。”
“娘娘要的点翠鎏金珠宝手串,说是要再等上些日子。”美莲跪在一旁,颤声禀报。
“还让本宫等!”
周贵妃双手不禁狠狠一掰,清脆的碎裂声中,手中玉簪断成两截。
“她也配!”
入宫多年,她只见过皇后娘娘一面,且还是隔着素纱屏风,只闻其声就见了个模糊模样。
至于那个病秧子大皇子,也从不与惠帝其他子嗣有任何来往。
她甚至一度怀疑,宫里究竟有没有这位皇子。
周贵妃自叹筹谋了多年,本以为她这个侄子能助她一臂之力,正好可以让自己的儿子韬光养晦,无奈现在看来,也是个靠不住的。
她不能再等了,若是周修廉在炼金大会得不到第一炼金师的称号,她以后在宫里孤木难撑。”
若让皇后娘娘与大皇子从后宫走到台前,她们母子还有什么指望?
更何况还有个行为诡诈的东宫太子程沐然。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戾气:“传信给皇儿,让他立刻入宫一趟。”
她望着春霞宫的方向,心生怨恨默默心念。
‘陛下,本宫有妃位,有皇子,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太子之位你给了没娘的贱种,皇后之位又封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既然不让本宫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安生。’
周贵妃念着她的怨,悬生阁的柳太常却正在春霞宫。
她刚给大皇子程沐越施完针,依照惯例,她等着徒弟收拾好行医物品,就会离开。
陈嬷嬷告之她皇后娘娘要见她,柳命有些惊讶。
内殿,
昭雪云特意备了清心莲子蜜茶,温婉笑道:“太常,这蜜是本宫自己养的蜜蜂出的蜜,已经给你装一罐,带回去晚上喝,可抵疲劳。”
“多谢娘娘,陛下要给娘娘开生辰盛宴,让大皇子出席也在情理中,这段时间老身也重新调配了药方,定是不会让大皇子在那日体力不支的。”
“只是娘娘你的气色苍白了些。”
昭雪云脸上的笑一如既往,柳太常给大皇子诊病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皇后,但只要是皇后娘娘召见,柳太常就没再她脸上看见过第二种表情。
“本宫无碍,太常如今年事已高,倒是本宫觉得太过让您劳累了。”
柳命叹了口气:“人生终归谁都逃脱不了这一关,娘娘放心,老身新得了个小徒孙,天资聪慧,若是以后老身不能进宫了,娘娘就让她来如何?”
昭雪云心生慰藉,她是早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宫里宫外的牵绊她还是不能舍弃。
“多谢太常,今日留您并不是为皇儿的病,是还有另一事相求。”
柳命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有事求她,内殿里只有陈嬷嬷一人,看来是早有准备。
“娘娘吩咐就是,何须用求字!”
昭雪云低头笑笑,轻声问道:“陛下开盛宴必定是有陛下的目的,本宫多年未踏出宫中一步,宫内侍奉之人除了陈嬷嬷也并为本宫所用,可问太常,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