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仇宅住了几日,隗漪和仇鸣玉关系愈发好了,对宅子也熟悉不少,那两个被仇鸣玉拨来照顾人的侍女,藏秋性格内敛十分细心,绘春则活泼开朗些。
平日隗漪要出门,都是两人一起跟着,因对周围不熟,即便隗漪不习惯身边有两个人跟随,便也由她们去。
慢慢将周围走遍,摸熟。
隗漪今日出门只带了一个绘春。
藏秋欲言又止,但多日磨合已经知道隗漪看起来纯善无害,耳根软,实则外柔内刚,十分有主见,便也不敢反驳,依着人出门。
只说:“小姐在外行走,若遇到不长眼的尽管报仇家的名头。绘春,好好照顾小姐,三小姐让你我跟着小姐,可不是让我们玩乐的。”
绘春自然笑嘻嘻应是。
隗漪叫她只管放心,便带着绘春出门。
也是昨日才知道,仇宅离渡口不算太远,此处店铺很多,离隗漪上次待的那家茶铺不远,便有胡市。
隗漪今日正要去那里,胡市鱼龙混杂,能人众多,肯定有渠道供她探听消息。
她想知道隗家案件的细节。
隗漪的父亲本是上泉城的小官,同等级的官能在上泉城挑出好几个,隗家向来低调,并不显眼。
却忽然被揭发藏匿账本,隐瞒密报,甚至被扣上贪污通敌的罪名。
隗漪还记得那日,父亲下值早,她和小妹妹缠着父亲说话,母亲宠溺地笑着,坐在一边。
嘭嘭!
外面忽然传来剧烈的砸门声,来者声音十足不耐,父亲微沉着脸叫母亲带她姐妹两个回避。
门甫一打开,走在后头的隗漪看见父亲被推得踉跄,雪白冷光一闪,涌入许多官兵,个个带刀。
隗漪恍若坠入深渊,心乱如麻,低声呼唤,“母亲,情况不对。”
官兵的斥骂毫不掩饰,有拦上去的仆人反而被推搡扣下。
不等隗漪等人走入内堂,急匆匆一阵脚步声,几个官兵围过来,语气不善,“全都抓起来带走。”
而后的记忆十分恍惚,仿佛不过须臾,隗家被抄,问斩,一夜之间,隗氏覆灭。
隗漪不自觉抚上脖颈,被绞杀的窒息感如影随形,亲人的啜泣怒骂犹在耳边。
她不知道是谁揭发隗家通敌,可隗家书香门第,父亲时常教导隗漪等人清廉守心,忠君爱国,怎会贪污通敌。
隗漪不相信。
案子是刑部柳弘济审的,隗漪想知道很多和此人有关的事情。
此去胡市,这便是她的目的,她要调查柳弘济。
绘春知道她要去胡市,“小姐,胡市可是好地方,其他地方的人来总要见识一番胡市,那里西边来的男的女的都跟咱们长得不一样,说话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汉话倒说的好。”
“那里香料、宝石可好看,卖艺的也多,嗯,风格和我朝截然不同。”
隗漪挑眉,这胡市和浔城的似乎不同。
浔城胡市也多是西边来的人可大多都是本国面孔,外来人并不多,可依绘春所说,这里的胡市似乎都是异邦人。
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灵教。隗漪漫不经心想着,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愤怒。
隗漪并不着急,没有一出门便直奔胡市,带着绘春去了那家李姑娘茶肆。
依旧是那个英气的姑娘在忙活,她似乎认出了隗漪,待两人坐定,问了一句:“还要上次的茉莉茶吗?”
隗漪点点头,又问绘春吃什么点心,“我吃过这里的点心,咸甜都好吃。”
语罢,指了几样她上回吃过的,绘春笑嘻嘻大胆点了一样新点心,“花朵儿一样,奴婢还没吃过茶肆做的这样别出心裁的点心,托小姐的福。”
隗漪没说话,笑眯眯轻啜茶水,目光游移,不着痕迹打量四周客人。
这会有绘春作陪,老板并没有打下帘子,隗漪上二楼挑了靠窗的位置,甫一坐下还一怔。
这个靠窗的位置,蓦地让她想起在浔城和仇安晏大街上遇见杨明远的情景。
那时两人在马车上,杨明远坐在同福茶肆二楼靠窗位置,对面坐着郎勇。
如今,杨明远在牢里,郎勇已自尽,而隗漪已顺利到京城。
如今想来,恍若隔世。
隗漪下意识摩挲手腕上用红绳编住的扳指,不禁想起红夏。
像火一般,在隗漪的记忆中留下重重的刻痕,最后一面,竟然是红夏死前方称病时隗漪探望的那一回。
隔了许久再想起来,感情如潮水般褪去之后,隗漪隐约咂摸出一点其他东西来。
红夏有时候看她,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如今却不得知隗漪的猜测是否正确,那个人又是谁。
随着红夏的逝去,这段记忆注定只能尘封在隗漪脑海中,不被人所知。
隗漪望着街出神,绘春看看她,又看看她目光所向,不多时,行过的一辆马车帘子忽然被吹开一角,露出里面人清晰的眉眼。
正是扈青。
刹那间隗漪心头巨震,她虽知道扈青如今在京城,却仍然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京城如此之大,她应当不会遇见扈青。
谁知今日便这样恰巧碰见了。
“你可知此人是谁?”隗漪低声问道。
绘春不知道隗漪为何忽然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如常般答道:“指挥使扈青。”
“扈大人不久前晋升指挥使,如今炙手可热。”
她隐隐有些担心隗漪对扈青有兴趣,毕竟在官场上两家关系并不融洽,隗漪如今居住在仇家,也算半个仇家人,是以她的介绍十分简短。
隗漪却没有发现她的敷衍,简短“唔”一声,继续发呆。
不多时,桌上点心一空,隗漪带着绘春往胡市去。
抛开过往经历不谈,胡市这样热闹、欢乐的气氛隗漪十分喜欢,人在其中仿佛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忍不住想加入其中。
短暂环顾一圈,隗漪轻快地往说书人那边走,恍若一只蹁跹的蝴蝶。
绘春却有些紧张地跟在她身边,这儿人实在太多,一不留神人很容易跟丢。
说书的是一对高胖、矮瘦的男子,两人长得并不像,穿一身黑色长衫,折扇,醒目木,列在一旁。
看起来正要开腔。
啪——
醒木一响——
“列位看官,我方小满——”
“我李大壮——”
“今日列位可算来着了,今有一桩奇事,保管听了,茶不思,饭不想,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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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肝。”
“……”
他们再说什么隗漪也听不见了,一味盯着人瞧。
李大壮、方小满,这两个名字,隗漪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正是这两人在隗漪复生那一夜为隗氏收敛尸骨。
隗漪那日装尸体,起先不敢抬头,只将恩人名讳听得清楚,后来欲看清恩人面貌,却不巧遇见扈青那个煞星,不了了之。
遇上扈青,隗漪还暗自担心过两人安危,只是一直无从寻找,无从打听恩人踪迹。
如今再见,看两人衣着光鲜,意气风发,想来在京城过得如鱼得水。
隗漪悬着的心落下,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两人了。
这般思捋,隗漪便听得他们讲一桩奇闻。
原来,近来西坊并不太平,夜里有人在檐上来去自如,原本众人皆以为是过路的梁上君子,谁知道忽然一声惊叫划破长夜,西坊郑屠家的女儿,不见了。
闺房一切陈设如旧,被褥好好铺在床上,人却消失。
一时间人心惶惶,官兵派人探查,数日没有进展,夜夜苦追檐上人,追不上,跟不丢,那人仿若遛狗一般逗人。
若说不追?
不可,夜夜都有人丢,起先是姑娘、小孩,后来青壮也丢。
闹得众人不太平,夜里不敢睡,白日邻居朋友一见面,个个眼下挂着一团青黑,却无济于事,人该丢还是会丢。
如今负责此事的官员夜夜不得安睡,头发白了许多,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圣上听闻,大怒,将此事交给了回京的大理寺少卿——仇安晏。
“若说这仇安晏,少年英才,芝兰玉树。这幢案子交由他来处理,说不定,可以。”
围观人听着,忍不住窃窃私语,言语间皆是对仇安晏的肯定。
隗漪知道仇安晏有本事,却不知道他在京城如此出名,叫许多人信服。
轻挑眉头,低声问绘春:“你们少爷这么厉害呀。”
绘春亦压低声音:“少爷年少成名,得圣人青睐,连破多案,擢升大理寺少卿。”
隗漪肯定地点点头,目光却不想从两位恩人身上移开。
一场下来,隗漪听得有意思,那桩案子仍在探查中,并无定论。
想来仇安晏近日繁忙,怪不得他好几日不来仇宅。
隗漪刚住进来那三日,仇安晏每日都来,后来托人带来口信只言说朝中事务繁忙,却不知道他竟然在忙这件事。
在心中祝愿他早日破案,隗漪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专心找起她想要的东西来。
在一间宝石铺子挑首饰时,隗漪拿起一支玉步摇,爱不释手,可惜价格昂贵,隗漪无力支付,只好不舍地放下。
一边侍候的女子十分有眼色,转而推销起另一侧的宝石珠子,都是些很漂亮的颜色,只是料子普通,价格相对低廉。
隗漪来了兴致,选了些好看的,正要付款,却发现女子将她原本看过的那支玉步摇包好,这会儿正安静地捧着玉步摇在她身后。
“这是什么意思?”隗漪疑惑问道。
“有贵客已为小姐付过了。”女子望向店内屏风后,方才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似乎察觉到隗漪的目光,从桌上举起杯。
遥遥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