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莲谊?”
杨明远话音刚落,卜云、陈沛立刻看向他,目光灼灼,他却不理,一味盯住隗漪。
此人身量清瘦,眼睛极亮,目光逼人,任谁对上这样一双眼睛都会忍不住畏缩,怀疑自己做错了事。
隗漪叫他看得惴惴不安,目光忍不住飘,含糊道:“是……是吧?”
“懦弱之辈,红夏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见隗漪神情轻浮,杨明远心里失望不免增加几分,嘴上便一点情分都没留,眼神又轻蔑又愤怒。
隗漪倒没见得有多生气,只当被狗轻咬一口,更何况,要说人品不好,首先抨击的应该是他杨明远。
不过许多事情她一知半解,就算陈沛知道也未必会告诉她,还不如自己找出答案。眼下正有一个杨明远可以利用,何不激他多说出一些东西?便配合地露出一副怒容。
隗漪腾的站起身,脸上还带着薄怒:“红夏姐姐遇见你才真是看走眼呢!负心人!凶手!”
隗漪心里默数着,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杨明远可能的反应。他也许会用得意洋洋的口吻复现杀死红夏的情景,也许会冷酷地嘲笑红夏是个傻女人……
等等,隗漪错愕地眨眼。
这个人在伤心?
杨明远的愤怒好像一个被戳破的表皮,一下子脱落了,露出里面一览无余的伤感。
这下不止隗漪,连一旁的陈沛和卜云都有些疑惑。
但陈沛反应很快,他笑了笑,不着痕迹挡住卜云,引他往别处去。
这般明显,卜云自然看得出来,却不知为何没有反对,冲这边深深看一眼,便跟着走了。
杨明远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眉眼官司,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
他的声音低低的,“红夏不是我杀的。”
“等我知道的时候,红夏已经死了。”
隗漪耐心听着。那几天的囚禁带来了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去,站了这么一会儿,隗漪已经很累了。
便就势倚靠在树干上,双眼依旧盯着他,等他讲出些有用的消息。
却不料他话音一转,问起隗漪来。
“你和红夏是如何认识的?”
这并不是什么秘辛,有心去查很轻易就能查到。
杨明远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反而让隗漪有些疑惑了。
但细细想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一五一十说了。
杨明远听完,颇有些黯然,“你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她却那样信任你么?”
这也是隗漪疑惑的地方,红夏姐姐为何要将那样一件烫手山芋塞到自己手上,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何要交给只相识一段时间的自己?
隗漪无法给杨明远一个答案,只好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杨明远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这个人像是又沉浸在一个属于他的世界。
“我没想到她会死……他们把她杀了……”
隗漪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由得想起扈青。
月芳斋失火那天扈青的一言一行在隗漪脑中回放。
我亲眼看见她死的,扈青如是说道。
“他们是谁?”
“郎勇和……”杨明远喃喃道,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仇恨。
另一个名字隗漪听不真切,但郎勇,隗漪是如此熟悉。
那个在狱中自尽的郎勇。
杨明远所说的一切为真相揭开一角,却又带了更多迷雾。
隗漪简直疑惑重重。
“为什么是郎勇杀了红夏?”
“因为他还是灵教的狗,自然要听灵教的话了。”杨明远说着,咬牙切齿,牙关紧咬脸颊突出,恨之深切可见一斑。
“你们都和灵教有关对么?”隗漪轻轻问道,她心跳得飞快,心中有预感杨明远接下来说的话将为她揭露真相。
杨明远苦笑着点头,接着说道:“我们都是灵教收养的孩子,一起长大。因为灵教的指令先后来到浔城。我和红夏关系一直很好,我……喜欢她。”
“那十年前你为红夏一掷千金?”
“你果然知道那时候的事情。”杨明远看了隗漪一眼,并不意外她能查到,“不过是为灵教做事演戏罢了。我知道红夏也喜欢着我。”
“我从没想过要把她的命也填进去。”
“你交过去的那枚扳指,是多年前红夏拿到的,她那时已经有了叛逃的想法,对灵教阳奉阴违,扳指也谎称说丢了。”
“我虽然觉得不对,却还是替她瞒下来。再后来我迫不得已被调走,她似乎以为我最后选择了灵教。我们不欢而散。”
“我原本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我在灵教已经陷得太深,不能逃离。只要她好好的,对我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慰藉。”
“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有人翻出这件事,派人来查。”
“纵使我百般劝说解释,红夏始终不肯告诉我扳指去向。”
“就在这时,妙芙找上了我。我知道她,又是一个灵教埋下的棋子,用来监视红夏。”
“可是她为什么死了?”还是那样惨烈……隗漪不由得有些疑惑,又默默吞下后半句。
隗漪手指蜷了蜷,仿佛还有人在她掌心写字。
她至今还没想明白妙芙要告诉她什么。
那两个字究竟是什么?
“妙芙和红夏是一伙的。红夏不肯跟我说,估计还是怀疑我在为灵教探口风。”
“便想同我周旋,‘碰巧’病了,不方便见我,差使妙芙来安抚我拖延时间。”
那时有那么一瞬,他原本以为红夏对自己还有感情,还有信任,不过是多年未见,还有些怀疑罢了,谁知……
杨明远深吸一口气,似乎被残酷的真相刺伤,缓了缓这才接着说道:“妙芙是郎勇杀的。”
“他本就是更夫,在晚上行事很方便。”
“是我不好,原本这事我已经找借口让他们同意我来和红夏周旋,实在是拖得太久了……”杨明远喃喃道,“他们起疑心了,趁着所有人都不在,他们找上了红夏,杀了她,又发现妙芙也背叛了灵教。”
“于是把她也杀了,又找上了你……”
“只是为了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藏宝洞!”
“那你去哪儿了?”隗漪冷静近乎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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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响起,像是在拷问杨明远的真心,她问,“红夏死得那天你在哪?”
“我不在浔城,我去述职,太久没有进展,我得做出一个解释……”杨明远解释着,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疲惫,因为情绪起伏,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
眼窝深陷,眼睛亮得很,紧盯着隗漪,像是透过她在给另一个人解释。
“我叮嘱他们不要妄动,有另一个人越过我给郎勇下令了。”杨明远又说出一个名字,隗漪这回听清了,是之前那个人,呼延兴。
“这是谁?”隗漪问道。
杨明远好像没听见她的话,突然微笑起来,嘴唇嗫嚅几下,无声说些什么。
直到现在,隗漪仍然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太轻易了,杨明远好像一个有问必答的傀儡人。把她想知道的事情都一字不落吐露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就告诉我这一切?
“因为……”
杨明远的声音响起,隗漪这才发觉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把疑惑问出声。
杨明远偏头看向那个黑漆漆仿佛要吃人的洞口。
陈沛不知道把卜云带到哪里去了,一眼扫过去看不见他们人。
四周静得出奇。
“呼延兴已经走了,他什么也没说,郎勇为什么自杀我也不知道。可能活够了吧。”杨明远语速飞快,带着一种纯然的诅咒和恶意,他的眼睛真亮,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这群蠢货什么也不知道,恭敬得像一条狗。”杨明远收起了叙述时柔软易碎的气质,又变回了隗漪印象中的那一个。
“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杨明远微微一笑,“不管你是谁的人,这就当做报酬吧。”
“毕竟我早就想……”
隗漪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轰隆隆极响一声,如同惊雷,连大地也为之一震,洞中冒出明亮的光亮与硝烟,不知发生何事的壮汉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暗处射出的冰冷箭锋夺去性命。
隗漪被掀翻在地,她伏着,晃晃脑袋,眨眨眼,这才感觉耳鸣和眩晕感减轻,杨明远放肆大笑,被按倒在地也丝毫不在意。
“莲谊小姐,你没事吧。”一双手隔着衣袖将隗漪扶起,隗漪晕乎乎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睛,是仇安晏啊。
隗漪冲他一笑,感受一番,摇了摇头,老老实实说道:“好像没事,就是有一点头晕。”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扈青布的局吗……
仇安晏关切地将她扫了一遍,脸色十分苍白,一副病中的样子,心中一沉,眼神也不由得黯淡。
只是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便勉强一笑,“回去再说。”
“莲谊小姐能走吗?”
隗漪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往回走。
张戴也来了,这会儿正在做事,看见她便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挥挥手示意一会儿见。
陈沛和卜云也在,不过被几个人跟着,隐隐有押送的姿态。
隗漪扫了一眼没有再看,疑惑的目光放在仇安晏身上。
她迟疑地想,是错觉么……
这个人,好像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