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无声地飘到赵宇面前。
下一刻，整个概念后台瞬间崩塌，赵宇与林晚星被粗暴地“踢”了出去。
他们重新回到了悖论王庭的大殿。
两种极致概念的对冲戛然而止。那股让万物凋零的“热寂”法则，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从王庭地基深处涌出的“逻辑癌变体”的无序增殖能量，也随之平息，被典狱长重新引导回了能量核心。
大殿内狼藉一片，一半是被风化的废墟，一半是胡乱增殖出的怪异结构，现在，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一种战争结束后的诡异宁静。
“他……他走了？”林晚星的圣光血脉不再受到压制，存在感迅速恢复凝实，但她仍旧没有放开赵宇的手臂。
“走了。”赵宇的意念回应。他伸出晶骨手掌，接住了那片跟随着他们一起回到现实的“终焉书页”。书页入手，没有重量，却有一种将灵魂都吸进去的沉重感。
【赢了？我们就这么赢了？！我的天！我的王！你敲诈了一个宇宙法则！我们发财了！快看看这玩意儿是什么！是技能书吗？能直接学吗？】系统的尖叫在赵宇的魂火链接里疯狂刷屏，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见钱眼开的激动。
赵宇没有理会它。他的意念扫过书页，无数关于“终末”、“寂灭”、“终结”的核心定义与应用方式涌入他的悖论核心。信息过于庞大和精深，以他目前的权限和理解能力，根本无法完全解析，只能囫囵吞下，变成一份待消化的知识储备。
但这已经足够了。
【报告Rule-Prime，侦测到所有‘寂灭’概念舰队正在进行空间跃迁，目标方向……远离本区域。】典狱长的声音响起，虽然依旧平直，但那黯淡了九成的身躯，似乎都因为卸下了重负而挺拔了一丝。
战争，就这么以一种谁也无法想象的方式结束了。
王庭之外，那些嗷嗷叫着冲出去准备发一笔横财的“悖论联军”傻眼了。他们刚摆开阵势，就看到那支庞大得足以让任何文明绝望的寂灭舰队，调转船头，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跃迁的光芒中。
短暂的呆滞后，这群亡命徒的狂喜甚至超越了恐惧。
“跑了！他们跑了！”
“王赢了！王把神都打跑了！”
“还等什么！第一使徒的旗舰！那艘船还在！抢啊！”
独眼龙的咆哮声再次响彻公共频道。所有的拾荒船和佣兵快艇，都调转方向，疯了一般冲向那艘被秩序锁链捆绑在原地、不断倾泻着财宝的旗舰残骸。一场疯狂的瓜分盛宴，就此上演。
赵宇站在大殿边缘，俯瞰着下方那片混乱的狂欢，魂火中没有任何波澜。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是时间商人。
他不再是之前那副精明算计的模样。他身上的华服显得有些凌乱，胡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整个人透着一股如释重负后的疲惫。他看着赵宇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从未想过，战争可以这样结束。”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您不是在战斗，您是在……重新定义规则。”
“只是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合同而已。”赵宇转过身，晶骨眼眶中的魂火打量着对方，“你来得正好，战争结束了，该清点一下收益了。你作为本次事件的情报提供者，可以优先挑选一件战利品。”
时间商人却摇了摇头。
“不，王。我不是来领赏的。”他苦笑了一下，“我是来……下注的。”
他摊开手，一枚古旧的、指针早已停摆的怀表出现在他掌心。那怀表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白金色金属打造，表面没有任何刻度，只有一圈圈不断循环的衔尾蛇图案。它明明是静止的，却给人一种它包含了所有时间的错觉。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因果律武器！该物品极度危险！建议立刻销毁！】系统的警报等级瞬间拉满。
“这是【虚假时计】。”时间商人介绍道，他的神态无比郑重，“我最珍贵的宝物，也是我身为时间商人，敢于和诸天神魔交易的最后底牌。”
赵宇的魂火跳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那枚小小的怀表上，缠绕着一种连他的悖论核心都感到棘手的力量。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时间商人接着说，“启动它，可以指定一个已经发生的事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它的‘因果’从时间线上暂时抹去。让它……‘从未发生过’。”
【我的妈呀！时间倒流？！不！比时间倒流更可怕！这是直接修改世界服务器的底层数据啊！】系统彻底失声了。
“你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赵宇的意念变得锐利起来，“这东西的价值，远超那艘旗舰上的全部财宝。”
时间商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无数纪元的疲惫都吐出来。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他坦白了一切，“我所掌握的时间权柄，并非永恒。它来自于一位更高位的存在，而现在，它正在被‘回收’。我，正在缓慢地走向自己的‘终结’。这是一个被写好的，无法更改的既定命运。”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变量，一个能打破这条因果链的‘悖论’。我投资了无数个看似有潜力的天之骄子，但他们最终都回归了命运的轨迹。直到我遇到了您，王。”
他的双眼第一次迸发出一种混杂着狂热与决绝的光芒。
“您就是那个最大的变量，最大的悖论！连终焉记录者都能被您逼得修改规则，或许……只有您，才能战胜那最终的‘因果’！”
他单膝跪地，双手将那枚【虚假时计】高高举过头顶，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我将它，还有我身为时间商人的所有，全部投资给您。我赌您，能赢。”
大殿内一片寂静。
赵宇看着那枚怀表，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将身家性命全部押上的时间商人。
他伸出晶骨手指，将那枚冰冷的【虚假时计】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