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都市小说 > 敢染[婚恋] > 敢染
    程见烟觉得眼前来找她的许先生隐隐约约有些眼熟, 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但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不认识他的。


    所以,这位许先生为什么说是‘特意’来找她的呢?


    程见烟颇为不解, 刚想进一步追问他是谁的家长时,就被人自身后搂住了。


    “抱歉,来晚了。”季匪的声音自后响起, 抱着她的手臂和声音都有些紧绷:“刚下班?”


    “嗯。”程见烟的思绪瞬间就被他的动作带偏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的公然亲密,她有点不好意思,悄悄拍了拍他的手。


    但季匪的态度却很强硬, 长长的手臂执着的从后面揽着她,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在程见烟看不到的角度里,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又冷又沉, 直勾勾的盯着许建良不放。


    就像是一只窥探猎物给予警告的野狼,一不小心就会遏制住对方的咽喉。


    许建良被盯的心脏一跳。


    他当然能瞧出季匪是个不好惹的, 瞬间, 他脑子里就响起房青在病房里对她说的那句话了——你女儿嫁的人不是个好惹的。


    看来,这位就是。


    自己之前跃跃欲试打过去的一些电话,怪不得一直没人接。


    许建良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见到季匪来了, 顿时也不敢继续纠缠程见烟。


    他假装路过, 忙不迭的离开。


    程见烟被季匪打乱了思绪, 再次抬眸时,看到的就是许建良匆匆离开的背影了。


    “嗯?”她有些纳闷:“刚刚那位自称学生家长的先生,怎么走了?”


    季匪面无表情地抬了抬唇角,冷笑:“管他呢。”


    他充满保护欲的姿态这才稍稍放松。


    “也是,那位先生感觉有点奇怪。”程见烟嘟囔:“看起来不像是家长。”


    “别想了。”季匪打岔:“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呢。”程见烟顺着他的话思考,念头自然被带偏:“擀面条可以么?”


    季匪笑笑, 捏了捏她的手指:“会不会太累?随便吃口就行。”


    一旁的冯叔看到他们的互动,眼睛里顿时充斥着一种独属于长辈的‘慈祥感’欣赏:“程老师,这位是你先生啊?你们俩看起来真般配。”


    这段时间季匪虽然基本上天天都会来接送程见烟,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车里等的,这是冯叔第一次碰见,自然忍不住夸。


    程见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


    季匪却还在想着许建良刚刚的突然出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且,多少是后怕的。


    如果他晚来了几分钟,那么辛苦隐藏的一切顿时都会大剌剌的暴露在程见烟面前,并且毫无掩饰。


    虽然,早晚都会暴露,但不是今天。


    季匪那个想要一点点渗透的计划,始终都没有开始实施。


    但今天看起来到了不得不开始打‘预防针’的时候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季匪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趁着红灯时,闲聊似的问程见烟:“程程,你对你生父有印象么?”


    程见烟的思绪还停留在‘今晚的面条应该打什么卤’上面,忽然听到他问这个,愣了一下就有些茫然。


    “没有。”她回过神:“从没有人和我说过。”


    无论是房青还是程锦楠,都是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生父’这件事的,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信息都没有。


    久而久之,程见烟也不是很好奇——她全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或许也可能是真的不在了。


    “我只知道我妈是不情不愿生下我的,所以她应该特别恨我那个生父,也恨我……”


    程见烟自嘲的轻笑一声,侧头看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不太像是季匪会问的问题。


    “没什么。”季匪勉强笑了笑:“就是想到,我爸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但说出来的话确实真心的:“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投胎,出生,程程,别因为这个自卑。”


    “你母亲讨厌你不是你的问题,是她的。”


    做人就是要有季匪这种自信,反对一切pua一般的自我内耗。


    程见烟忍不住笑,‘嗯’了一声点点头:“其实,我比之前好很多了。”


    这一切,都是在重新遇见季匪之后做出的改变。


    傍晚,季匪主动给许建良打去了电话。


    电话对面的男人说话声有种大大咧咧的粗糙,很是不耐烦:“谁啊?!”


    “许棣棠不是给你钱了。”季匪没有半点的寒暄转折,冷冷开口:“你怎么敢来找程见烟的?”


    对面那不断嘟囔着‘妈的打扰老子喝酒’的声音顿时僵住了。


    电话陷入一阵呆滞的宁静。


    半晌,许建良重新开口的声音都显得清醒不少:“你是程见烟的老公,今天出现那小子?”


    季匪‘嗯’了声。


    “哈,那你该叫我一声爸才对。”许建良颇为讽刺地嗤笑:“程见烟那丫头是老子的种。”


    季匪听了这不要脸的言论,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如果指望这种老混蛋要脸,那才叫异想天开,他早就想到他会说什么。


    “别出现在程见烟面前。”他淡淡道:“否则,我打到你叫爸爸。”


    “王八羔子!”许建良被这话气的在电话对面大叫起来:“你当老子我吃素的,第一天在道上混啊?年纪轻轻的在这儿吓唬谁呢?一点家教都没有!”


    显然,一个自认为‘混过的’中年普信男,是无法忍受季匪这种侮辱的。


    况且是许建良这种在监狱混过二十年,觉得自己的‘履历’很能吓唬人的。


    “你可以试试。”季匪懒洋洋地笑:“我也不是吃素的啊。”


    “几个月前还杀过人呢。”


    杀的是贩毒的。


    ……


    对面的许建良半天没说话。


    再开口时,声音隐约有些抖:“你少、少吓唬人,我报警了。”


    “随你。”季匪觉得逗他像是猫抓老鼠,挺有意思:“报警的时候知道和警察说哪儿的地址么?”


    “狗日的,你到底想说什么?!”许建良暴躁了:“我是程见烟的亲生老子,她养我给我钱天经地义,你是我女婿也是天经地义!你们想怎么样?啊?”


    “是,我是找不到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可房青把你家的情况可告诉我了,鼎鼎大名的季家啊,跟我这么个蹲过大狱的做亲家不觉得丢人?”


    “你们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你们家闹,去程见烟的单位闹,这丫头现在还是老师呢,人民教师不管她爹?这政审方面都通不过吧,给不给钱你看着办吧。”


    这些都是公开的,许建良所知道的地方。


    显然,他做的‘准备’很是充分。


    但是,季匪还真是不怕他这些威胁。


    程见烟的出生证上都没有他这个所谓的‘父亲’,许建良又怎么可能威胁到她的政审?


    至于季家那边……


    “你赶紧去闹吧。”季匪淡淡道:“有你这个老丈人去闹一通,没准季家就跟我彻底断绝关系了。”


    “哈。”许建良只当他是说笑话,都被气笑了:“你别以为老子不敢。”


    “嗯,你敢,快点去吧。”季匪逗狗似的:“挂了。”


    就许建良这种的,要是真能进了季家大门不被保安赶出来,那他佩服他。


    季匪打完电话从阳台回到卧室,程见烟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穿着及膝的睡衣,水汽匍匐,已经长到中长发的头发湿润的披散,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浓烈又清新的果香——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但他们用的明明是一瓶,在程见烟就特别好闻。


    季匪心头的躁郁散去,走过去烦人地拨弄了两下她的头发:“没吹干?”


    “坐下,帮你。”


    他自问自答,然后就去拿吹风机。


    程见烟听话的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踩在拖鞋里露出的脚趾水润白皙,小巧的白嫩可爱,此刻纠结在了一起。


    她还在想着二模考试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季匪报复一样的用吹风机‘□□’她的头发,才勉强回神。


    “……干嘛?”程见烟一张巴掌脸被乱糟糟的头发托着。


    季匪把她的头发吹干,然后就低头亲她红润的嘴唇。


    “不理我。”他有些幼稚的嘟囔着:“好香。”


    亲吻的声音很响。


    “那个,”程见烟攀住他的肩膀,脚趾以另外一种方式蜷了起来。


    “不,不是故意的。”她被亲的告饶,声音软软的:“刚刚在想学生考试成绩的事情。”


    ……


    这世界上还有比程见烟更不浪漫的人么?


    季匪被气笑了,干脆咬了一口她的嘴唇:“跟我在一起不许想别的事。”


    “不想了。”程见烟现在已经被‘收拾’的十分识趣,眨着眼睛撒娇:“你今天能不能轻点?”


    但她还不知道,这种不知道自己很撩的纯情,往往才是最诱惑的。


    季匪嗓子都有些干,攥着她裙摆的修长手指拢了起来。


    “为什么?”他轻轻亲着她的耳朵,低声问:“疼么?”


    “痒死了。”程见烟偏头躲开,忍不住笑。


    季匪再也忍不住,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那个,周末放假。”程见烟还想转移话题,手臂横在两个人中间:“路芙约我们去陈非那儿打球。”


    她还挺喜欢学习网球的。


    “去。”季匪回答的言简意赅,直接拉高被子遮住两个人。


    转移话题这招,对他没用。


    但周末那天,定好的行程却没去成。


    已经‘闲’了许久的部队突发紧急任务,季匪一早就就接到了紧急通知,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就得赶紧走。


    他在部队十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但这次却显得尤为急躁。


    “出任务的时候拿不了通讯设备,估计还是接不到电话,要是有事……”季匪话音一顿,匆忙发给她一个手机号:“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联系这人,他叫许棣棠。”


    这次的任务来得突然,他实在不知道许建良有没有被自己那番话吓住,会不会再来打扰程见烟。


    以防万一,还是把许棣棠的联系方式留给她。


    但程见烟却有些不理解:“能有什么事?”


    “反正遇到难事就给他打电话。”季匪说完,又补充了句:“这是我一个朋友。”


    程见烟眨了眨眼,看着他匆匆忙忙套衣服准备要走,还是忍住疑惑说了声‘好’。


    但心里却有点疑惑——要是很靠得住的好朋友,那她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许棣棠’这个名字?


    部队里的紧急任务向来是发生的突然,也不会给结束时间做预设的。


    别说季匪习惯,就连程见烟都有点习惯这种‘失联’状态了。


    就是这次和他黏黏糊糊的相处太久,她是真的适应了婚后的夫妻生活,所以现在突然的少了一个人……


    也难免觉得空虚,还是会想念。


    就算是异地恋,或者夫妻一方出差,也没有这种全然寂寞的状态吧?


    不过程见烟也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


    幸好学校的琐事很多,还不至于让她完全陷入‘没有季匪’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一周的时间就在琐碎中度过,周六提早下班,程见烟买了些菜拎着回家,意外的在门口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看着穿着高跟鞋和一身dior套装,从头到脚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精致女人,迟疑地叫了句:“……妈,您怎么来了?”


    “你这什么问题?谁叫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陶倩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很是不满的样子,说话都带着火气:“不知道请人进门么?”


    程见烟沉默片刻,输入密码锁侧身请她进去。


    她对陶倩的批评没有感觉,委屈或者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自从知道了季匪在季家的遭遇后,程见烟对于他的父母,就不再有任何尊敬或者期待的情绪。


    叫她一声‘妈’,也只是出于礼貌。


    “你应该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过来找你,尤其是选了季匪不在的时候。”陶倩也不兜圈子,直接从包里翻出一沓资料仍在她身上:“看看这个。”


    纸质的文件资料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程见烟俯身捡起来看,映入眼帘的是‘许建良’这三个字。


    可许建良是谁?她一头雾水。


    “三天前,这位叫许建良的来到季家,被保安拦下了,他当时大吼大叫,不满的嚷嚷他是季匪的老丈人,凭什么拦着他……”


    陶倩说着,冷笑一声:“我当时以为这人是开玩笑,后来去查了一下,发现他还真和你母亲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过往。”


    “所以,这位先生是你的亲生父亲。”


    程见烟捏着纸张的指尖一片冰凉。


    听到的内容太过荒唐,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脑子本能的排斥,拒绝这些内容。


    灵魂不断叫嚣着‘这是假的’,但理智却在思考如果这些真的是假的,那陶倩会拿一些谎言过来骗自己么?她何必呢?


    陶倩对于程见烟呆滞的反应很满意,倒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你自己看看这份资料,看看你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嘴上说着让她看,声音却在不断‘解说’着当背景音:“你这位生父的过往很是‘精彩’,为什么从来没认你呢?因为他在坐牢,强/奸的罪名。”


    “而当时报案的受害者,正是你的母亲。”


    陶倩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很轻蔑地盯着程见烟。


    看见女孩儿的脸上霎时变得苍白,她精致的长眉微挑,显得很‘贴心’:“你不知道这件事吧,那我给你崩溃的时间。”


    “等你情绪好点了,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个字吧。”


    “……离婚?”程见烟抬眸,怔怔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和季匪离婚?”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一个家庭,季家从上到下都是清清白白,从商从政的人都有,不能有你这么一个‘污点’的存在。”


    陶倩声音冰冷,静静的叙述她所认为的事实:“你知道你父亲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会有多恶劣么?不说别的,季匪的工作就会被影响,你不是不知道他从事的是什么职业,对背景考核有多严格吧?”


    她直接用季匪作为突破点,试图让程见烟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程见烟是听懂了,但听懂不代表妥协。


    且不说陶倩话里的内容是真是假,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


    “我父亲只有一个,名叫程锦楠。”她看着资料里的内容,淡淡道:“我不认识这个叫许建良的先生,他也不在我的出生证明,户口本,和从小到大任何的资料里面。”


    所以即便这些内容全是真的,也影响不到季匪和季家。


    “程小姐,你怎么就这么犟呢?”陶倩气的直笑,脱口而出的话更显尖酸刻薄:“就算法律意义上影响不到政审,但舆论层面呢?”


    “这件事如果曝光出去,你要大众如何看待季家的人娶了个强/奸犯的女儿回来?”


    “我为什么特意选择季匪不在的日子来找你,就是怕他那个狗脾气坏事,不理解我的苦心。”


    程见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您什么苦心?”


    “当然是为了他好,为了季家好!”陶倩说的一脸大无畏,理所当然:“我本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性格,能听懂话的。”


    “结果怎么也跟季匪一个德行。”


    和季匪一个德行……季匪又是什么德行了?


    程见烟实在是听不下去陶倩话里话外的贬低,忍不住的反唇相讥:“阿姨,季匪是您的儿子,您贬低他难道很有成就感么?”


    “呵,我贬低他怎么会有成就感,只是阿匪实在是个不懂事又没眼光,烂泥扶不上墙的,不还是得靠我关照他?”


    陶倩连连摇头,叹了口气:“十年前他眼光就差,没想到十年后更糟,怎么拦着都没有用,还是把你娶回家了。”


    程见烟一愣,瞳孔微缩:“您说什么?”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陶倩话里藏着巨大的信息量。


    “十年前啊,你们在高中的时候都什么样子了。”陶倩看着她,不屑地嗤笑:“季匪喜欢你,为了你打架,这些事你真当我们做家长的不知道啊?”


    “你第一次去我们家时,我就知道你是十年前那位‘同桌’姑娘,只是装作不认识不知道罢了。”


    “阿匪喜欢胡来,只是木已成舟,我和他爸也不能再说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这位生父,我们家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程见烟被陶倩这些话搅得头脑乱成一片,只觉得头疼的快要裂开了。


    她本能的想解释关于十年前的事,不想被平白污蔑:“高中的时候,我和季匪只是同学……”


    “得了吧。”陶倩打断她,颇为轻慢的笑了声:“那些信不都是你写给季匪的么,装什么只是同学。”


    “要不是被我拦下来,这混小子看见了都得直接回来找你,我和他爸不是白送他进部队了。”


    “但他到底是没混出个人样,居然继续和你搅和在一起,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