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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敢染 季匪,我想抱抱你。

    程见烟去洗手间时, 桌上的长辈们正在讨论‘改口费’的事情。


    “既然两个孩子都结婚了。”姑姑季□□是个爱张罗的,为了缓和气氛—样的打圆场:“流程上的事就该提上日程了,今天正好小程在这儿,你们两个当父母的, 赶紧去给包个红包啊。”


    说着, 她不住的给季长川和陶倩使眼色。


    可这两个人就像没看到一样, 照样是难看着脸色不理人。


    程见烟回来后,发现整个桌子上的人神情都有些尴尬。


    季匪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抬眸看着陶倩, 直接问:“怎么不说话,你们是不想给么?”


    给?程见烟微怔,拽住他的袖子低声问:“给什么?”


    季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示意不用担心。


    “我又没这么说。”陶倩勉强笑了下,声音带着丝漫不经心的敷衍:“你姑姑那就是随口一提, 真要给改口费,也得两边家长见个面再说。”


    明里暗里的,就是表现出了对这事儿的不满。


    当儿子的结婚都不和父母说一嘴,偷偷摸摸的就领证了,过—个多月才把人带回家来还当众宣布……可是让他们在亲戚面前大大的丢人了。


    季匪可不惯着他们,唇角抬起—个弧度,声音却冷冷的:“您这个态度,还有什么必要去见程程父母?”


    他的直白让在场不少人都是—愣,甚至包括程见烟—一都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刚。


    “你,你胡说什么呢?”陶倩面子上挂不住, 急赤白脸地瞪他:“我什么态度了?你挡着你老婆的面就这么跟你爸妈说话的?结了婚也没成熟点,跟以前—样!”


    季匪盯着她,沉默片刻忍不住‘嗤’地—笑。


    “算了, 生活是我们两个过的。”他摇了摇头:“实在没什么必要跟你们多说什么。”


    说完,就拉着程见烟准备起身离开。


    “季匪,你给我站住!”季长川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住了,倏地—下站了起来,瞪着男人修长的背影破口大骂:“一句都不能说你了?说不得了是吧?!”


    “你都不经过家里人的同意就擅自结婚了,跟谁都没商量,你特么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么?还需要什么改口费!”


    对于他们而言,季匪已经是无药可救了,包括他娶的老婆也是,改不改口什么的,都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程见烟和季匪握在一起的手被他攥的生疼。


    离得近,更能察觉到男人快要压不住的怒气,似乎周身的氛围都冷冽起来。


    “季匪,冷静。”感觉到他想要转身的动作,程见烟连忙拉住他低声劝阻:“别和你父母起争执,我们走吧。”


    季匪却不肯,他浅色的眼睛里带着压抑的火苗,有些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


    他其实已经不在乎季长川和陶倩对他的态度了,反正他们从来就没相处融洽过。


    但今天是他第一次带着程见烟回来,还真不想吃这样的下马威。


    程见烟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了男人情绪里那一抹‘不甘心’是因为什么,立刻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真的没关系的,我们走吧。”


    “我不是很在乎改口费之类的事情,叔叔阿姨生气…就随便吧。”


    如果季长川和陶倩两个人不想让她改口,那她一直叫‘叔叔阿姨’或是‘伯父伯母’也无所谓。


    反正她只要知道她的先生是季匪就可以了。


    程见烟虽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但在‘哄季匪’这方面却一向很有段位。


    若是放在平常,季匪非得和家里人好好掰扯掰扯吵—架不可,反正嘴上不能输,总得把他们气的半死。


    但现在……他也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有和季长川吵架的这些经历,还不如带着程见烟出去兜个风。


    思及于此,季匪的火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对身后依旧嘟嘟囔囔在责怪他的声音,也能做到视而不见了。


    “你说的对。”他笑着捏了捏程见烟的手:“刚刚弄痛你了吧?”


    程见烟微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没有。”


    莫名感觉被他拉住的手心温度也升高了些。


    两个人背对着一桌子的长辈‘说悄悄话’,自然让身后骂骂咧咧的季长川觉得对牛弹琴。


    难得在教训人时没有碰到季匪反唇相讥的顶嘴场面,季长川怔愣过后,还莫名觉得空虚。


    “您想骂就骂吧。”季匪侧头,看着他有些不屑的扬了扬唇:“我走,不在您老面前碍您的眼还不成么?”


    “你这什么态度?”季长川皱眉:“谁说你碍眼了?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季钊抽完烟回来,看到的就是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场面。


    他虽然不意外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但还是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感到头疼。


    毕竟每次和季匪吵完,季长川基本都会犯高血压,最后还得是他收拾烂摊子。


    久而久之,季钊已经养成看到这样的场面,就会去责怪季匪的习惯了。


    “阿匪。”他走过去挡灾两个人中间,双眸有些疲倦的看着季匪:“别一回来就和爸妈吵架,你懂点事吧。”


    “更何况。”季钊看了旁边的程见烟—眼,若有所思道:“你妻子还在旁边呢。”


    “我没有要吵架,只是想走人。”季匪坦荡的回视着他,讽刺地抬了抬唇角:“对于不欢迎我的地方,回来确实没必要,还总是被扣上—个‘不懂事’的帽子。”


    “哥,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一你每次的好言相劝实际上不是打圆场,是不分青红皂白。”


    因为在季钊的口中,那个不懂事的人永远是自己,而季长川和陶倩两个人从来都是没错的。


    也对,在他面前的父母展现的—直都是宽容慈爱的一面,又能有什么错呢?


    在季钊愕然的目光里,季匪最后给了他们—个讥嘲的眼神,然后拉着程见烟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走出这深宅大院,上了车,才感觉胸口的—股浊气慢慢消散开来。


    车内安静了片刻,副驾驶上的程见烟主动开口:“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


    没有任何亲情温暖的家里,其实是最难熬的地方。


    因为有那么根本不爱你的—群人,却会用‘爱’和‘血缘’的名义裹挟着你,理直气壮的要求你做这做那。


    比较起来,还不如—个人孤零零的。


    “不好意思。”季匪手握着方向盘却没着急启动,而是看向窗外明媚的景色,唇角的笑意却有些自嘲:“让你看笑话了。”


    实际上带着程见烟回家之前,他也是想过努力伪装成‘正常’的样子的。


    奈何他的父母在让人失望这方面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还是叫了—堆亲戚来,让一群人围观了这么—场闹剧。


    “不会,我家里的情况更糟糕。”程见烟顿了下,侧头看他:“季匪,能跟我说说么,你的父母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偏心?”


    察觉到她委婉的用词像是怕伤害到他的玻璃心—样,季匪忍不住笑了笑:“只是‘有点’么?”


    程见烟也笑了笑,因为他的情绪看起来不错。


    “其实他们偏心也很正常,上高中之前我都是和我姥爷生活在—起的。”季匪耸了耸肩:“直到十五岁他们才有了第二个儿子,还是个叛逆,脾气大,没教养的……”


    “干嘛这么说自己?”程见烟忍不住皱眉打断他:“你哪里没教养了?”


    “我姥爷在我爸妈嘴里,是那个时代的‘暴发户’。”看着她对自己的维护,季匪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可以把那些曾经觉得很受伤的言论都用平和的态度讲出来:“他们觉得暴发户是教不出来什么懂事的好孩子的,更是刻意会把我和我哥对比。”


    这样的对比,在季匪上高中时回到季家,被迫和接近于‘陌生’的父母相处后,几乎每天都是存在着的。


    因为有季钊的衬托,季长川和陶倩就更加觉得自己第二个儿子是—无是处——


    学习?不怎么样。


    为人处事?也非常野蛮不绅士。


    性格?更是糟糕的不能更糟糕,都可以堪称恶劣了。


    “既然他们不信任老人。”程见烟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让你姥爷带你呢。”


    季家的条件,是不可能养不起两个孩子的。


    如果说夫妻两个都是忙人没时间,也完全可以请保姆啊。


    季匪沉吟片刻,不疾不徐把过去的一些事的讲给她听。


    这一系列的事情,说起来其实是有些复杂的,因为他的家庭结构就是很复杂。


    作为上个世纪吃到拆迁福利的‘暴发户’,季匪的姥爷陶致海走了狗屎运,在京北这座一线城市里拥有了很多套房产,论财力方面,他是能在商圈贵胄里说上话的。


    只是骨子里,老爷子并不算是什么‘文化人’。


    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在酒桌上常常被嫉妒他突然发迹的小人在言语上使绊子,闹过一些笑话。


    陶致海倒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自卑,毕竟他是苦出身,真切穷过的孩子,深知这个世界上只有填饱肚子的人才能有更高级的追求。


    例如学历,修养,但最基础的东西永远是钱。


    只要钱够多了,那些明里暗里看不起你的人在明面上总要巴结你。


    作为一个暴发户,陶致海偏偏就房子多,钱多,很快就做起了有规模的房地产生意。


    在生活方面足够富裕了,他倒也没有疏忽对下一代的培养。


    陶致海的妻子早逝,他就陶倩这么一个独生女,家财万贯,几乎把所有的资源都堆砌在了她的身上。


    但陶倩在那个年代受了西式教育的熏陶后,和他的关系并不好。


    她有些瞧不起父亲的没文化,粗鲁,多年下来却丝毫不肯遮掩的暴发户形象。


    在女孩儿青春期的时候,陶倩追求的是外国里那种英伦绅士一样的男人。


    所以在遇到季长川,她很快就陷入了爱河。


    陶致海很瞧不上季长川,觉得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也觉得季家门槛太高,害怕陶倩嫁过去受委屈。


    他想让陶倩找一个踏实的靠得住的男人,在他的庇护下做一个不用看别人脸色的富贵花。


    为此,父女俩没少吵架。


    但最后老的还是拗不过小的,陶致海在季长川身上挑剔的外貌,家世等等那都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条件。


    他也找不到更多的说辞,只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陶倩出嫁时,他陪送了很多嫁妆过去。


    季家是真正的高门大户,陶倩这算是实现了阶层上的跨越,但在财力方面,谁也没那个百分百的自信说比陶致海有钱。


    他这番良苦用心,也就是为了闺女嫁过去后,能在豪门里有更多话语权。


    只是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却被陶倩认为是在‘炫富’。


    被小资主义熏陶过后的陶倩十分瞧不起这样的行为,还觉得父亲是在给她丢脸呢。


    可被猪油蒙了心的女人并不知道,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老人家眼光最为毒辣,几眼便能瞧出来一个人光鲜皮囊下的败类内里。


    季长川并不是什么踏实可靠的人,花花肠子多的很。


    像是陶倩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小家雀,怎么可能管得住他?让他放弃去追求一片开阔蓝天?


    陶致海用‘豪华嫁妆’给的震慑力让他也就保持了前几年的老实时间。


    新婚燕尔,一切都算是甜蜜。


    陶倩很快就怀孕,生下季钊,那段时间算是她的人生巅峰了——嫁入真正的豪门,丈夫英俊体贴,还年纪轻轻就有了儿子傍身,几乎是所谓的人生赢家了。


    但好景不长,在陶倩怀着季匪的时候,就发现季长川在外面偷吃的证据了。


    她也是被骄纵着长大的富家姑娘,一身火爆脾气,发现后她一点‘忍’的念头都没有,顶着大肚子就去质问了。


    大抵所有情侣在变成‘夫妻’这个状态后都会进入到厌倦期,季长川出轨后面对妻子的质问,不但不内疚,反而还理直气壮。


    “你懂不懂逢场作戏和结婚的区别?”季长川看着陶倩,说的理所当然:“你当好你的季太太,知道不会有人过来篡位逼供就行了,还真想让我一辈子在身体上守着你一个人啊?”


    “你就说你现在的状态,我出去找人不也是缓解你的压力么?”他扫了一眼女人的大肚子,皮笑肉不笑:“想通了,就别跟我作了。”


    按照现在的眼光看来,季长川这就是一套十足十的pua理论,如果换成那种家境普通,好不容易鲤鱼跳龙门一样嫁进豪门的姑娘,可能就被这套理直气壮的言论说动了。


    但陶倩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女人,她也是在家财万贯中被富养着长大的,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妥协。


    季长川的话非但没有让她消停下来,反倒‘作’的变本加厉。


    在怀孕的最后三个月里,陶倩干脆拿着行李带着季钊回了娘家,做出一副要和季家一刀两断的样子。


    毕竟她是有后盾有底气的,不用把自己活成季长川口中那个德行。


    就算真的离婚,陶致海也能让她的下半辈子过得比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好。


    季家的人也知道这点,一时间都慌了。


    其实他们并不是有多在乎陶倩,但却认为陶倩带走的季钊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另一个男孩儿是季家人,必须得带回来才行。


    季长川却觉得老婆身上的‘矫情’不能惯着,就算家里的人都在劝,他也保持着不沟通不主动的个性,就任由情况这么僵持着。


    对他而言,陶倩暂时回娘家反而能更让他为所欲为了。


    季长川这样的态度,更让本来就火冒三丈的陶致海更加怒不可遏。


    他干脆找人把季长川打了一顿,活生生的把人打折了几根骨头住了好几个月的医院。


    季家要脸,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儿去追究亲家的责任,陶致海打的心安理得。


    季匪就是在这种一片混乱的过程中出生的。


    由于陶倩后几个月的情绪并不好,经常饭都不怎么吃,季匪出生时很小,才四斤多,整个人像是只瘦巴巴的小猴子。


    陶倩心里面不大喜欢这个孩子,甚至还有些怨气,总觉得是因为怀了季匪身材走形,季长川才会到外面偷吃才会发生这一切的。


    对于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她连看都懒得看,更是没什么奶水。


    季匪是吃奶粉长大的,而笨拙的用奶瓶给他喂奶的,就是粗鲁的骂骂咧咧也得‘伺候’他的陶致海。


    他看陶倩不想离婚还想继续的态度被气的差点心梗,骂个没完没了。


    “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生了两个孩子,离婚了你让我怎么办!”陶倩忍无可忍,也哭着说出心里话:“再说季钊和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办?都让他们没爸么?我的孩子应该是季家的继承人,凭什么我要离婚把位置让给那些狐狸精!”


    “你这什么他妈的狗屁想法?这孩子怎么就非得继承季家了?这是你的孩子,我们家的孩子!让他们继承老子的房产就不行?”


    陶致海被她这番娇妻言论气的直喘粗气,隔天干脆就把季匪的户口落在他的名下了。


    什么正统豪门,有底蕴的高宅大院,他压根就看不上。


    在陶致海的眼里,人活一辈子开心才最重要,何必为了这为了那去忍受太多的糟烂事儿?


    只可惜,陶倩不是这么想的。


    等到季长川出院后又求了几次,她还是心软跟他回去了。


    ——自此也过了一辈子那种所谓的‘正宫’生活。


    但陶致海是坚决不肯原谅自己这位女婿的,他连见他一面都嫌恶心。


    烂泥扶不上墙的陶倩他管不了,但他坚决地把季匪扣在自己这儿了,不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无论季家的人怎么气急败坏,陶致海始终就一句话:“这孩子是我们家户口的,是我的,我养他。”


    他坚决不能让季匪小小年纪就回到那糟心的环境,一直和这对垃圾父母一起成长。


    本来陶致海想把季钊也一起扣下来的,但动作晚了一步。


    因为这事儿,陶倩没少跟他吵架。


    但她也了解父亲是个多么固执又不讲理的人,吵了几次都没什么结果后,渐渐也只能作罢,任由父亲替她养孩子。


    父女俩的关系因此降至冰点,几乎到了一种‘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虽然都生活在京北,一东一南两个区,但因为陶致海的缘故,陶倩和季长川也很少过去看季匪。


    包括季家的其他人,季老爷子和各种叔叔姑姑,都很少来。


    对于陶致海那次雇人打了季长川的事,他们始终都是颇有微词的。


    季匪虽然名义上姓季,但和季家人真的一点也不熟,不亲。


    他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但真正的‘家人’,实际上就陶致海一个。


    “那你……”程见烟认真地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絮絮叙述着过去的事情,忍不住问:“不会感觉孤独么?”


    明明是有那么多家人在的,但季匪作为陶致海养大的‘异类’,总是不被他们所接受。


    而他的亲生哥哥,确实季家举足轻重备受重视的下一代。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是个人难免都会觉得心里不平吧?


    难怪,在少年高中时会那么嚣张,像是没人管一样的无法无天。


    因为他是真的没人管。


    “不会。”季匪摇了摇头,唇角因为回忆浮现起一丝笑容:“我有姥爷,我姥爷特别能说,一个人顶好几个人。”


    “他在我小时候雇了一堆保姆管家之类的照顾我,等我长大一点又觉得这样养孩子太娇气,就都把他们辞了,一个人带我。”


    “做饭做的特难吃,他就只会做炸酱面,我俩基本天天吃面条。”


    提起过去,季匪脸上始终是有笑意的,和在季家那种戾气横生的情绪完全不同。


    虽然嘴里在吐槽着不靠谱的姥爷,但能明显感觉到,那段时光最让少年感到开心。


    程见烟也笑了,轻声道:“怪不得你喜欢吃炸酱面。”


    原来都是被他姥爷培养的。


    带着转移季匪注意力的心态,她偏头问:“那姥爷现在在哪里?”


    有时间的话,他们可以一起去拜访。


    季匪眸光微顿,半晌后才说:“他去世了。”


    程见烟握着他的手一顿,目光不受控的变得愕然。


    “在我初三那年,心梗去世的。”男人垂着眼睛,被她抓住的手不自觉轻轻的抖。


    以为过去这么多年可以平静面对了,但提起来,其实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程见烟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眼眶发热的酸涩,仿佛一开口就有可能忍不住的哭出来。


    “没事,老头走的很快,不遭罪。”季匪勉强抬了抬唇角:“就是这老家伙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也不肯好好去治,还跟没事人似的抽烟喝酒样样来。”


    “他为我铺好了一切后路,从很久以前,就慢慢的把财产都转移到我的名下了。”


    对于季匪而言,陶致海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但反之又何尝不是呢?


    陶致海中年丧妻,和陶倩这个独生女关系也不好,那些财狼虎豹一样的穷亲戚更是只惦记他的财产……老头这一辈子实在算不上顺遂。


    但他有季匪这个男孩儿,唯一陪着他走到时间尽头的亲人,慰藉所在。


    季匪曾经撒气一样的说过他落座京北十套房,实际上根本不止十套。


    陶致海留给他的遗产远远不止这些,数都数不清,而且全部只留给他一个人。


    许是对陶倩彻底失望的缘故,他那些年的财产转移,没有留给这个女儿分毫。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陶倩连老头子的最后一面都没去见。


    在明晃晃的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可笑到了极致。


    季匪永远都不会原谅陶倩,也永远不会亲近她,因为她不光在陶致海生前极尽所能的气他,甚至连老头去世时都是让他带着遗憾走的。


    如果不是陶致海最后的遗愿是让他回到父母身边,季匪甚至都不想回到季家。


    说着,季匪就感觉手背被温热的泪珠砸中。


    他抬眸,看见的是程见烟白皙的脸上眼眶微红。


    “哭什么……”他抬起修长的大手去抹她的眼泪,轻笑道:“现在已经没那么伤心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总能无声息的抹平一切伤痕。


    “季匪。”程见烟一向平静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瓮声瓮气的哽咽,她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轻声问:“我抱抱你好不好?”


    季匪微怔,琥珀色的瞳孔带了丝恍惚。


    “我觉得你需要这个拥抱。”不等回答,程见烟已经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季匪,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知道。”季匪没有犹豫,伸手回抱住了她的细细的腰肢。


    他像是找到了主人的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埋进程见烟的肩窝里:“程程,不要同情我。”


    程见烟吸了吸鼻子,‘嗯’一声。


    “姥爷刚去世那段时间,我确实比较厌世,总觉得活着很无聊,不知道干嘛,但是后来……”


    季匪顿了一下,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程见烟又长了一点的发梢,若有所思道:“我又觉得人应该有点出息,活就得活出个人样来。”


    因为他曾经偷偷听到,女孩儿和朋友在学校走廊里说过她不喜欢不学无术的男生,喜欢拼搏上进的。


    季匪已经拥有了坐吃山空混吃等死的一切条件,但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条危险又艰难的路。


    为了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