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苑进屋的时候,螭离已经醒来了。他看起来睡意全无,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似乎是因为无聊,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愣神。


    直到开门声传来,他才缓缓转过头来。发现来的是秦苑后又有些心虚地将双手藏于被中。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装睡,不过来不及只得放弃了。


    如果不是他的动静这么大的话,秦苑是不会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的。他到底在心虚什么?带着些许困惑,慢慢走到螭离的床边,她在床沿坐下,问了问螭离的身体状况。


    “比起昨天好很多了。”螭离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回道。


    秦苑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变化,螭离本来想要看看秦苑,但是又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只得不停地将视线飘向别处。


    一看就是在撒谎。


    “你刚才在看什么呢?”为了让螭离放轻松,秦苑只得先问点别的,于是便想起她进来时看见螭离发呆的模样。


    螭离如实回答:“没有事情可以做,只能这样打发时间。”


    其实这个习惯螭离一直都有,神界几乎没有时间概念,尤其是在秦苑不在的那五百年,日子特别煎熬,螭离时常会望着窗户一望就是几个时辰。


    秦苑:“你既然好了,醒来了怎么不自己下床?”他方才为什么匆匆忙忙地将自己的手藏在被中,难道是因为他的手上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螭离摇了摇头:“不想下。”


    秦苑又问:“你的手一直捂在被中不热吗?”


    螭离依旧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解释了。秦苑发现和现在的他沟通好像有些困难,难道失去信仰的神脑子还会变得不好吗?


    看着他有些冷淡的模样,秦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昨夜可是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到他面前还碰了一脸灰,起身就准备要走:“你跟不跟我说实话,不说我就走了。”


    见秦苑转身要走,螭离的视线盯着她缓缓起身的声音,终究忍住没有站起身,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苑已经远离了床榻两三步,她走的很慢,背对着螭离:“我走了,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以后再也不来了?”


    “对,以后也都不来了。”秦苑又重复了一遍,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为什么?”


    “你太让我失望了。”秦苑叹了一口气,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情实感的叹气。


    半晌,才从另一边传来螭离的道歉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又不肯说实话。”秦苑已经走到门边,准备离开了。她的手还没碰到门,就听到身后发出下床的动静。再次转过身时,螭离已经满脸愧疚地站在了她身后两步左右的位置。


    秦苑快速地打量了一眼他,发现和昨天确实没什么两样。但是当她的目光往下移的时候,才看到他的双手有些泛白。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快要消失的白色。秦苑顿时懂了:单纯地打砸穷舜的道观确实是一个下下策,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看来想要真正挽救螭离,唯有从根本转变人们心中对他的看法。


    怪不得他刚才慌慌张张不敢下床,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也许是觉得秦苑进去的时间太长,白鹤心中的好奇心又燃起了。


    为他们开了门后,贺良和白鹤都挤进了这间小小的屋子。一个本就不大的房子硬塞下四个人,还是有些拥挤的。要是早知道会来这么多人,秦苑选择住在原先那个山洞里,至少那里更宽敞一些。


    偏偏白鹤那家伙不懂什么叫做拥堵,几乎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乱窜起来。不过他不是有意乱窜的,而是因为他独到的观察能力,一眼便发现了鹊山神君的手变得有些奇怪。他再傻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往日相处的画面顿时涌上脑海,鹊山神君虽然平日待他刻薄了些,但白鹤始终不会忘记他的恩情。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种种,泪顿时如断线珍珠般涌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朝螭离扑去。


    换做平时,螭离准会把白鹤推得三尺远,只可惜他现在全身上下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只得用满是怨念的眼神瞥向他。而白鹤浑然不在意这些,仍旧抓着他的手臂死命哭泣。


    因为白鹤的这番引人注目的举动,贺良的视线也聚焦到了螭离的双手上,很快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心中的想法和秦苑一样,明白了只是打砸道观的话,对螭离的状况不会有任何改善。


    随后他又想起自己上辈子不乏利用流言制造精怪,说难听点,他最擅长之事便是煽动人心。若是他与去山海师一起联手,说不定能找到破局的办法。只是不知为何,当贺良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心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悲戚。


    不过很快这念头便被大哭的白鹤给打断了,他不吐不快之心瞬间大过了心中的那抹悲戚。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泪如雨下的白鹤,异乎冷静地发表了自己内心的感想:“这人还没死,你就哭的跟送丧一样,到时候别真的把人给送走了。”


    此言一出,白鹤大为惊骇,又凝眉思考了一会,似乎是觉得贺良说的很有道理,果然止住了大哭,转而变为低低的抽泣声,直到化为无声的哽咽。


    虽然秦苑的内心有些认同贺良的说法,但总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不过贺良这话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止住了那让人听了能两耳生疮的哭泣。看出螭离不喜欢白鹤挨他那么近,于是上前将白鹤从螭离身上扒开。


    白鹤哭过之后就开始焦头烂额地想办法,想了一阵子之后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又转头向众人求助:“难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虽然能够以我的笔力将流言传播成真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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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这些人看起来是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我一人之力只怕不够,如果山海师能配合写一张符箓唤醒他们意识,这事说不定就能成了。”贺良扫了一眼三人,缓缓开口。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的符箓,我需要一定的时间。”要是螭离撑不过这段时间怎么办?当年写出以命换命符是因为神界藏书无数,这类涉及命数的书又往往是人们最热衷于探寻的,所以她之前就接触过不少这类书籍。


    可是启智这样的符箓,她阅书无数,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哪本书籍讲过这些东西。而且他们现在在人间,根本没有那么丰富的书籍作为参考。


    白鹤反问道:“那是要多长的时间?”


    神仙的一生很漫长,可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可现在他们却等不起了。秦苑心底也没有确切的准数,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半点头绪,不知从何处开始。白鹤一句无心的话却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她很少说过不知道,不确定这样的言辞,可又不想在此事上欺瞒众人。对于白鹤的追问,她保持了沉默不予回答。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之前神玑给过她一张纸条。她还依稀记得,那时候神玑对她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打开。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现在吗?


    神玑一直以来以神秘的形态存在于神界,暗中维持着三界的平衡。此事不仅仅事关螭离的性命安危,更关乎人间的安宁,如果一个国度上都是没有自我的人,无条件服从穷舜的命令,那穷舜就可以对他们下达任何事情,整个人间都是他的掌中玩物。


    神玑一定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未来,所以才给他们留了最后的底牌。只是秦苑不知,现在究竟是不是神玑所说的那个时机?她又慎重地思索了一番,一旦螭离消失于世间,三界中就再也没有哪个神能够制衡穷舜。


    到了那时,穷舜在三界真的就无所顾忌了。所以,此事不得拖延。深思熟虑过后,秦苑对着几人道:“不知你们是否记得,当时天机阁中神玑给我留了一张纸条,我想现在就是打开那纸条最好的时机。”


    贺良那时候不在场,不知道秦苑说的是什么事。也是在秦苑的提醒下,螭离和白鹤才想起来这件事。


    当着众人的面,秦苑从袖中拿出了那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看到那纸条的瞬间,神玑戴着面纱的模样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随着纸条的展开,神玑缓缓揭下了神秘的面纱,面纱之下一双白到透明的眼眸看不见眼珠子。


    与那时神玑给人冷淡的形象不同,眼眸的主人双眼噙着笑,眼角带着一两滴泪珠,她的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意。再一睁眼,残阳似的血色侵入皓月般的美目,直到溢出眼眶的泪珠也化为血泪。


    好像是天意一般,屋外雷声大作,阵雨淅淅沥沥拍打着屋檐。屋檐之下,手中的纸条之上只呈现出三个用血写的大字——金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