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和齐录事买新居了。
一年前,月娘带着淮哥儿,满怀期待自蜀中赴京,原以为从此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过日子,再存下一笔钱置办宅子,共筑自己的爱巢。
月娘尤记得她刚入京的日子,二人最开心的日子便是看着铜板变成银锭,数着钱相视而笑。
哎,谁成想竟然一时间恍如隔世。她二人之间突然有了第三者。
因着这事,月娘整个孕期都郁郁寡欢。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搬家这日,阿蛮和小桃一大早便到月娘家去帮忙。月娘接近临盆,行动已经不便。她只好坐在院里凳子上,看着大家忙来忙去。
“郎君也真是的,明知道娘子即将临盆,却选在这个时候搬家。何不等孩子降生了后再搬?家里乱糟糟的,磕碰到了月娘可咋整?”赵嬷嬷一边收拾一边向小桃抱怨。
二人身后跟着个七八岁稚嫩的小女孩,跟着手脚麻利收拾着。
此次搬新宅,齐府也添丁加人了。后院除了月娘处添了女使,齐录事新妾美娘房内也添了女使。前院添了名马童。
月娘神情厌厌,拉着阿蛮叙话:“你姐夫前儿不久升为主簿了。”她的神情里没有喜悦,只有泪干后的麻木。
“宛娘你知道吗,他竟把此次升迁全部归功于美娘。”月娘嘴角微扬,自嘲着笑道。“前儿他寻得一老道,算了下搬家的日子,说是今日宜迁居。而后在新宅诞下麟儿,此后他便可平步青云。”
她轻轻摇了摇头:“大郎他,他变了。往日我有个磕碰的,他都心疼不已。而今竟为了那老道一句话,不顾我母子安危。”
“哎呀,轻点轻点。碰坏了发卖了你们都赔不上。”一声娇声轻斥传入耳中,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美娘甩着丝绢,跟着福伯和马伯出了西厢房。她看着他们搬着木箱,一脸担忧,生怕磕了碰了。“这些都是郎君赏的,金贵着呢!”说完,状似无意瞥向后院几人,神色得意。
而后含笑走了过来:“娘子的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赵嬷嬷没好气道:“壮劳力都被你支过去搬你的宝贝去了,就剩我这孤老婆子和一个黄毛丫头,能收拾好?”
美娘被赵嬷嬷回怼一番,有些悻悻然,正要开口,不想却瞧见屋内婢女正将她的珠钗头帘等首饰一股脑装进布袋中。
她急得快步回屋,嘴上大喊:“你个猪脑子。这些首饰这么贵重,你怎么拿布袋随意装敛呢!我说了几次,木盒木盒。”
说罢,美娘快步走到婢女身边,用食指对着她脑袋,使劲地戳了几下。“记住了没?”
婢女受到惊吓,又怕又悔,连连点头。她赶紧找来几个木盒,将首饰一一装了进去。
月娘听得这出闹剧,无奈对着阿蛮笑笑:“她就这脾气。但是郎君却觉得她肆意张扬,很是可爱。”
阿蛮拍拍她的手:“月娘,不必与他们置气。当务之急,是好好待产。”
月娘点点头:“我不与他们计较。待我生完孩子,再从长计议。”
其实齐录事也有过服软,好几次低声下气找月娘说话。但月娘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复往日的柔情。他的耐心也被磨得所剩无几。
他觉得他没错,男子三妻四妾实乃人间美事。作为他的妻子,不应该似月娘那般小肚鸡肠。此番一对比,美娘的温柔小意让他沉醉。
况且,他因着美娘的提点,与杜少卿的关系愈发深厚,他更是心肝儿宝贝似得喜欢。
可是齐录事不知道的是,若是月娘对他无意,他纵是纳十个八个妾都随他,就算他死在外面也无所谓。他更不知道的是,月娘冷脸已是对他失望至极。那美娘并非善茬,平日里给她使了多少绊子,但作为郎君的他,居然只听信美娘一面之辞。
月娘心已死,又如何能够对着他笑意相迎。
正所谓,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人心易变,也不知道月娘能不能熬过这关。
申时过去,阿蛮和小桃才帮完忙回家,却见裴冕等在门前。
裴冕心里着急,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她归来,急急上前行礼。
“宛娘子请过府一叙。看看汐娘的情况。”
阿蛮赶紧回屋扛起药箱,跟着他一起来到裴府。
裴冕夫妇将情况一一讲述给她。裴冕夫人忧心道:“多好的孩子,我看着她长大的。竟变成了这样,作孽啊。”
原是汐娘因为突逢家族剧变后被人拐骗,前段时间救她时见了血光。剧烈的刺激让她有些神智不清。
汐娘刚被救回裴府时,还只是轻微有些神智不清,记忆错乱。而后发展到不让生人靠近,时不时大吼大叫。到如今,已经不让丫鬟近身梳洗的地步。
阿蛮到了房门口,见到了汐娘。
只见汐娘的衣服歪歪扭扭搭在身上,袖口卷起了一半,露出手腕。脸颊也有些凹陷,整个脸庞苍白瘦削。额前的碎发支棱着,发髻也歪歪扭扭耷拉着,应是焦躁时随手抓过头发。
她嘴角微微张着,不停地喃喃自语。
阿蛮心中一惊,他们拼死救回来的小娘子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她这样多久了?”
裴夫人痛心疾首:“前几日开始的,陆陆续续请了好几个大夫。可是一给她把脉,她就尖叫。有时还抓着大夫的手咬上去。没办法,只有劳烦娘子了。”
阿蛮点点头,随后示意裴娘子止步,她独自一人缓缓进屋,而后轻轻放下药箱。
汐娘听到动静,歪着脑袋看了过来。她的眼睛睁得老大,却空洞无神,像蒙着一层雾的玻璃,飘忽不定。
她见阿蛮有些眼熟,却又抓不住相熟之处。
阿蛮见她没有应激,慢慢靠近她。“汐娘。”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汐娘嘴角一咧,冲着阿蛮笑了起来。
“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啊。我还知道你的家在哪里。”阿蛮柔声道。
说到家,汐娘眼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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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最后将她母亲吞没了。
“火,好大的火。阿娘!阿娘!”汐娘突然浑身颤栗,起身抱起了阿蛮,嘴里大喊大叫道。
阿蛮拍着她的背,哄道:“火已经灭了。现在没火了。”
汐娘战战兢兢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似乎忘记了火,也忘记了阿娘,只盯着阿蛮嘿嘿傻笑。
忽而她想起,阿蛮是来救她的大夫。她开心拍手道:“宛娘救汐娘,宛娘救汐娘。”
阿蛮见她想起自己,点点头。“汐娘已经获救了,不再有坏人来害你了。”
汐娘听到这话,忽然双目聚焦,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阿蛮使劲点头:“真的,千真万确!”而后她拿出脉诊,“汐娘,你身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汐娘乖巧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把下脉可好?”说完,阿蛮起身为她把脉,她便乖乖伸出手腕。
汐娘脉象紊乱失和,剧烈的刺激让她的心肺经脉堵塞,是以常常会胡言乱语。
阿蛮拿出银针为她扎了几针,来缓解她的焦躁,只是此法只是治标不治本。
针灸下,汐娘果然乖乖躺下,不再狂躁或犯傻,只是盯着帏帐发呆。
裴冕夫人见状,走了进来:“多亏了娘子。她这症状能好不?”
阿蛮不好判断,只好摇摇头:“汐娘这是接连受了惊吓打击引起的精神失常。我今儿暂时安抚住她,明儿我找赵神医再为她看看。”
裴冕夫人千恩万谢:“张常侍夫妇就这一丝血脉还在人间。这要治不好,我和郎君怎么对得起他们啊。”
“只是夫人切记,短时间内不要让她看到火。刚刚我不小心提到了她家,她都有着火的应激反应。要是看到火,应会更严重。”阿蛮一边收拾一边嘱咐道。
二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汐娘的注意,她见阿蛮要走,起身拉着她的衣角,眼里充满了惊恐。她使劲拽着阿蛮,不让她走。
阿蛮无奈,当晚只能留宿裴家。
第二日,阿蛮与裴冕夫妇商议,汐娘此刻仍会神智不清,记忆错乱。她不敢离开自己。那就将她接到自己家中休养。
小桃见到汐娘的可怜样,忍不住心疼:“你说那些人也都是有儿有女的,怎么就那么作贱别人的孩子?”
阿蛮叹口气:“那些人为了荣华富贵,权势利益,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牺牲,更别说别人的孩子了。”
这之后,赵神医不时过来查看汐娘的情况,对症下药。阿蛮隔三差五为她针灸熏艾疏通经脉。小桃时时陪着她犯傻玩闹。
初夏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而汐娘的病症也渐渐好了起来,不再频繁犯病。为了不刺激到她,阿蛮决定收留她。得空时,她也经常随着阿蛮到医舍帮着赵神医捣药研药。
巧姐儿很喜欢这个大姐姐,常常跟在她屁股后面要同她一起玩耍,二人很快便打成一片。
赵氏医舍多了一个帮手,而阿蛮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