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平康坊灯火通明,与怀远坊的沉寂大相径庭。鳞次栉比的楼内传来阵阵丝竹之音,喧闹不已。阿蛮跟着杨二,踏着月色往前走着,她不知道杨二要带她去哪里。
“那个,杨郎君,谢谢你的解围。坊外已经宵禁,我在坊内找家客栈就行。”阿蛮跟上他的脚步。
“砚书,叫我砚书就行。宛娘又忘了。”杨二故作失望道,“跟宛娘约的蹴鞠也是迟迟没有下文。”
阿蛮以为他就是跟她客气客气,没想到是真的:“我家掌柜的身体已大好,后面有空就可以一起玩。”
杨二舒心一笑,他下意识身体前倾,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他雀跃道:“那就一言为定了。不用找客栈了,走,我带你到我家去。”
阿蛮吓了一挑,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到不甚相熟之人的家中呢?何况对方还是个男的。
她赶紧摆摆手:“谢过砚书的好意了,我自己找一家客栈借宿就行了。不劳烦你了。”
杨二见阿蛮不似之前那般客气,心底的欢喜从眼里溢了出来,像春风一般,一点点漫了出来。想到她孤身女子,怕是不便深夜借宿他家。倒也没再坚持。
他上前一步,声音比平日里低了半度,带着几分郑重和认真:“宛娘,你可以信我的。”
阿蛮被少年的真诚打动,她含笑看着杨二,轻轻道:“嗯,我知道。那砚书可以帮我找家安静点的客栈吗?”
杨二欣然领命。
第二日,崔琰醒来,未及梳洗,便寻风驰过来问话:“昨儿宛娘那边还好不?”
风驰行礼:“回郎君,昨儿宛娘装晕后被栖月楼的人发现,那鸨母死活不愿放宛娘离开。我正待出手之际,谁料杨家二郎上前帮她解围了。”
“哦,杨砚书?”
“正是他。”风驰见崔琰神情一下子紧绷后,便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地告诉他。“后面他带着宛娘出了栖月楼,二人在街道上站立了一刻钟,说了会儿话。而后杨二郎送宛娘进了来福客栈后离开了。”
“他们都说了什么?”崔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的颤抖。
风驰沮丧地摇摇头:“属下站得远了,未听清他二人的话。但见得杨二郎眼睛亮得像月下的恶狼。”
崔琰摆摆手,示意风驰退下。他揉着太阳穴,脑仁疼。
他皱着眉,恨自己就挨了那么几刀,咋就晕过去了。白白送了杨二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一会儿又怪风驰办事不利,他要早上场,就没杨二啥事了。一会儿又怪那杨二阴魂不散,没事凑啥热闹。
他突然惊坐起,唤起平安:“快去请宛娘过来,就说我伤势太重了,需要她来看看。”
阿蛮回到家已经是卯时。昨儿夜里她担心崔琰的伤势,一夜未眠。
她一夜未归,小桃急得整宿未睡觉。早上见她全须全尾回来,高兴地抱着她直跳:“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了小桃,昨儿在平康坊给穗娘子看病,后面又受邀去了栖月楼。没来得及给你信儿。”阿蛮看小桃憔悴的样子,一阵心疼。为了不让她担心,打算隐瞒了她和崔琰的计划。
“你没事就好。我生怕你一个人在外遇到贼人了。”说话间,小桃摸到阿蛮胳膊被包扎过。“你受伤了,咋回事?”
阿蛮没法,只好把昨儿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小桃听闻,好一阵埋怨崔琰:“崔郎君也是,怎么能让你涉险受伤,亏我还觉得他是良配。下一次定不要他见你。”
“这事是我揽下的。我不想杨常侍的幼女落得和穗娘子一样,为仇恨而活。”
阿蛮回屋,简单收拾一番。心中担忧不止。崔琰临走前晕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正想着,门被敲醒。小桃开门见是平安,有些没好气:“一大早的什么事?”
平安不知缘由,心想这姑奶奶在哪受气了?他挠挠头,央求道:“好小桃,烦你告知宛娘一声,我家郎君受了重伤,请她快去看看。”
小桃白了他一眼:“崔府世家大族的,什么大夫请不过来。就得请我家娘子?”
平安讪讪笑道:“这伤怕是别的大夫看不了。”
小桃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且等着。”说完,砰得一声将门关上。
平安吃了个闭门羹,尴尬地腹诽:“莫非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她?还是郎君得罪了宛娘?”
阿蛮正担忧着,想着行社下值后让小桃打听打听情况,就听闻平安来请。阿蛮赶紧收拾好药箱,装上前一阵新调制的止血药。
这药是她跟着赵神医进山采药时特意采后磨制的。虽然崔府什么名丹妙药都有,但她总想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崔琰正在写字,忽然听到疾风来报:“宛娘子到了。”
他赶紧从书房溜回房里,抓起湿毛巾就往额头上放,而后快速躺下。
阿蛮匆匆赶到,见崔琰仍然躺床上,额头敷着毛巾。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跟上次一样凶险。
她赶紧放下药箱,伸手去量他的温度。结果手刚靠近崔琰,就被他捉住了。
崔琰眼尾微微泛红,眼神发颤,抓着她的手指。他舍不得放下,看向阿蛮:“宛娘,你来啦。”
被崔琰抓住的手指微微发烫,连着脸颊,耳尖都变得烫人起来。阿蛮使劲挣脱,未果。
崔琰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沙哑的尾音:“别乱动,我疼。”
阿蛮不敢抽回手,忙问道:“你怎么样了?哪里疼?”
崔琰不舍地松开她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头、胳膊、胸口还有腿:“这、这还有这。全都疼。”
阿蛮见他耍赖,无奈笑道:“真的疼?”
崔琰点点头,又摇摇头,眸子深邃,像一汪深潭:“真的疼,很疼很疼。就是看见你后那些疼痛跑得烟消云散了。”
阿蛮笑嗔:“看来当你大夫真轻松,不用瞧伤,来看看你就好了。”
崔琰咧开嘴:“就王大夫来有用。”
阿蛮没理他发癫,细细看了下各处伤口,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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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了后这才放心。她从药箱里拿出药瓶摆桌上:“你时常受伤,这些药虽比不得你家里的珍贵,但我加了生肌活血的血竭和止痛消炎的白芷。倒也能有奇效。”
崔琰起身,踱步至桌边,宝贝似的拿起药瓶:“你这些瓶瓶罐罐比黄金白银都还珍贵。”
阿蛮在他周身转了一圈:“你真没事啦?还能下床了。”
崔琰扶住她,她转得他头晕:“好宛娘,别转了。头晕。昨儿夜里虽看得凶险,但都只是皮肉伤,未伤筋动骨的。”
阿蛮这才停住,收拾药箱:“你好了我就去行社了。早上平安来的时候,说你病重,让我赶紧过来。我……我真以为你像上次一般……”阿蛮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昨儿一夜没有睡好,担惊受怕的。今儿又听得平安来报,她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崔琰看到阿蛮泛红的眼眶和蓄满眼眶的眼泪,整个人好似被雷击一般。方才还嬉皮笑脸的嘴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充斥着愧疚和慌乱,连带着呼吸都漏了半拍。
“宛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你能过来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下次换我去看你行不?”
他往前挪了半步,抬起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但又怕太过唐突,双手颓然放下。视线落在阿蛮的泪痕伤,又慌乱移开。见她憔悴的脸庞,心中满是心疼。她应是担心极了。但一想到她担心自己,心中又漾起暖意,她是在意自己的。
阿蛮低着头,抹了把眼睛,嗔道:“哪有什么下次,你没事就好啦。我得赶紧上值去了。”
“好宛娘,再陪我吃个早饭好不好。我大伤初愈,肚子饿得慌。吃完让平安送你去行社。”
恰在此时,阿蛮的肚子不自禁咕咕叫了起来。她从昨儿夜里到现在,就没吃过一口饭。
崔琰听完,会心一笑:“平安,快叫厨房上菜。”
不多会儿,侍女将早餐摆上了桌。有汤饼、胡饼、蒸饼,玉露团,巨胜奴。待二人坐下,侍女将煎好的茶呈向他二人。
“太多啦,吃不完。”阿蛮看着满满一桌早餐发怵。
崔琰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笑道:“无妨,又不是让你全吃完。”说完,他又雀跃道:“宛娘,我有一个好消息。”
阿蛮被他感染,笑着望过去:“什么好消息?”
崔琰高兴道:“此次科考,我拿了甲第五名。”
阿蛮亦高兴,她早就觉得崔琰论古今旁征博引,析事理信手拈来,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她举杯以茶代酒:“祝贺崔郎君,登科高中。祝愿你今后前程似锦,展宏图之志。”
崔琰举杯,他眼染笑意。他迫切想告诉阿蛮,他其实没什么宏图之志,他就想四处遨游。现在他多了一个愿望,就是和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遍世间美景和沧海桑田。
“郎君,阿郎来了。现在唤你去前厅。”平安急急来报。
崔琰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父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仰头喝下茶:“宛娘,我去去就来。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