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伴生 > 第14章 14
    第十四章、


    虞珩婉拒了蔡锦娴的晚饭共餐邀请,不久后带姜晏晏离开。临别前蔡锦娴送了她一份小礼物,以淡金色的锦盒包裹,姜晏晏一时没接,蔡锦娴笑着说:“只是个黄铜做的小摆件,不贵重的。”


    姜晏晏回头看一眼虞珩,见他点头,才道谢收下。之后她先上车,虞珩与蔡锦娴在车外作最后的寒暄话别。夜幕逐渐深下去,姜晏晏摩挲两遍身边的锦盒,片刻仍没有等到虞珩上车,她回过头,车外两人站得很近,蔡锦娴正仰头望向虞珩,不知说了些什么,目光含蓄而专注,笑容中隐约有种依依不舍的情态在里面。


    姜晏晏终于后知后觉,回想起一整个白天蔡锦娴那些与师兄相关的,似有若无的聊天,以及这座看上去十分适合男女单独约会相处的山庄,在虞珩上车之后,若有所思地看过去一眼。


    却不防她的动作立即被捕捉,很快便听虞珩开口:“做什么?”


    姜晏晏哽一下,回过神才说:“没什么。”


    车子缓缓驶离山庄,虞珩看向她一眼。之后他浏览片刻手机上的消息,突然又说:“最近是不是买了什么快递?”


    “什么快递?”


    “有东西寄到了旧宅。”


    姜晏晏一脸莫名:“我最近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虞珩没有再说什么。他伸手,拿过一边的锦盒打开看了眼,又合上,之后便一路闭目假寐。


    次日下午,姜晏晏随虞珩一行人,乘坐同一航班返回莲江市。


    从抵达候机楼,紧跟在虞珩身后下车的那一刻起,姜晏晏就受到一众出差员工的瞩目。无论是打扮还是年纪,她整个人无疑都与大家格格不入,更不要说过程中明显还受到李寄年与季鸣这两个特别的人的特别关照,种种不一般的待遇让队伍里两名刚入职没多久的新员工忍不住凑一起试图打听对方来历,却话刚出口就挨了不远处李寄年一记颇具警戒意味的眼神,立即住嘴不敢再问下去。于是一路就只眼睁睁地看着老板与对方几乎完全同进同出,就连飞机上的座位都是挨在一起,至于第一秘书李寄年则罕见地坐在靠后一排,除此之外,更在抵达莲江市后,姜晏晏先一步迈上前来接机的车辆,之后才是虞珩与李寄年,最后季鸣仍是那副惯常面无表情的态度将车门关上,几人随着车流,最终消失于众人满怀探究的视线远处。


    当天傍晚时候,姜晏晏回到旧宅。


    跟随在她身后的还有季鸣。虞珩并未下车,只接过管家递来的一只手提袋,里面似乎装了份快递样式的薄薄文件袋,之后便吩咐驱车离开。姜晏晏回到主屋,一个人吃完晚饭,临上楼前想起前一天虞珩说过的话,顿住脚步,问向管家:“这两天有我的快递吗?”


    管家仿佛迟疑一瞬,接着回答:“没有。”


    已是临近开学时候,接下来姜晏晏的行程久违地被塞满,依照惯例她要在开学前夕接受一次全面体检,之后从体检中心返回旧宅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到了回校办理复学手续的日期。


    平心而论,姜晏晏的学历称不上多漂亮。从小虞锋就不曾在这方面多加苛责,细数起来姜晏晏迄今受到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鞭策竟都是来自虞珩,高中毕业后她在虞锋的建议下选择了一门相对冷僻的文科专业,院校就坐落在本市,距离旧宅不过几十分钟车程。依照虞锋的意思,只希望她能一直过得健康轻松,至于那些所谓的上进与责任,家里已经有虞珩和虞彦庭,再不济还有诸多奋发有为的虞氏旁系子弟,姜晏晏就只当一个养尊处优,终日玩乐的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在实际情况中,姜晏晏只做到了养尊处优,出于先天性疾病的限制,她能够玩乐的东西并不多,玩伴也一直寥寥。确切来说从小到大除去虞彦庭外姜晏晏再没有过其他长期固定玩伴,至于读书,她的上下学全由司机接送,从未有过住宿经历,本人主观上也缺乏与同学的交流意愿,种种情况都让她脱离真正意义上的读书生活,在同龄人眼中,以一句深居简出的闺阁小姐来形容姜晏晏并不为过。


    也正因此,姜晏晏的复学就如同一年前的休学一样,虽引起一些同学的惊讶,但真正前来给予关切或问候的人并不多。


    倒是虞靖生在得知消息后特地前来相陪。他从年后就一直跟着老师在外地作学术交流,回到莲江市已经是姜晏晏开学几天后,下火车之后连家都没回,背着书包径直奔往姜晏晏的院校,抵达的时间正好卡在姜晏晏下午的课程结束。虞靖生等在教学楼外,看她形单影只走出,正要迎上去,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比他动作更快,几步走到姜晏晏身边,还接过了她的书包。


    季鸣就像一座小山,沉默而不容置疑地紧跟在姜晏晏身后。虞靖生还是第一回见到他,不由惊讶看过去两眼,跟着又看向姜晏晏。


    后者面无表情,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其实这几天姜晏晏对季鸣的步步跟随依然不是很情愿,只是从外地回来后不久,她就发觉季鸣仿佛升级了某个安保版本,她几次意图绕开他单独行动的做法都被他提前预判并精准防范。开学第一天她就考虑过从教学楼后面的小门悄悄离开,却没成想季鸣当时就堵在外面;第二天她索性课都没上完就准备开溜,然而等悄无声息奔下楼,一抬眼就看见季鸣正等在大厅,守株待兔一般双手抱臂站在正中央,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姜晏晏只得顿住脚步。


    到第三天上学的路上,季鸣也不知是好心还是嘲讽,竟然主动开口向她解释:“虞先生说你应该不会很配合安保工作,所以给了我几点建议,让我跟着你的时候手段灵活一些,不要像以前那么死板。”


    “……”


    他说着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备忘便笺,朝她晃了晃那上面记得满满当当的手写建议,还语气平直地念了两条:“虞先生还说,你可能会玩变装的招式,就是换上另外一套行头趁人不备跑出去,又或者是在教学楼里闹出点动静,然后趁着人群骚乱的时候跑走。”


    “……”


    季鸣合上便笺,对上姜晏晏越来越恼羞成怒的面孔,换了一副商量的口吻:“这些我都已经有所预防,你之后如果采取某些行动,想必很难再达到理想效果,所以,能不能不要再继续尝试这么做?”


    姜晏晏半天才绷着声音回话:“这里是学校,很安全,所谓的安保毫无意义。”


    季鸣说:“恐怕虞先生并不这么认为。”


    事实上季鸣的话有所保留,恐怕他的老板非但不这么认为,还对姜晏晏的管控有变本加厉的迹象。


    原本年前姜晏晏最初解除拘禁的那段时期,虞珩明面上没有表示,实际上所谓的“安保”行为并没有实施得很严格。季鸣春节期间甚至得到雇主临时口头批准的几天休假,且就算前几天季鸣在姜晏晏的刻意设计下不慎跟丢了人,最终也未得到什么实质性惩罚,只不过那天深夜虞珩临时返回莲江市,并将姜晏晏一并带去外地的行为事发突然,至今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而紧接着,就在结束出差返回莲江市的当天凌晨,季鸣被老板一通电话从睡梦中叫醒,他被单独叫去了书房,谈话的主题很简单,要他全面了解姜晏晏在开学后可能会做出的避开他安保行为的一系列举动。


    季鸣尚未从虞珩对姜晏晏洞若观火般的了解程度中震惊回神,就听见虞珩对他发出了进一步明确命令——要他确保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完全把握姜晏晏的所有个人动向。


    他的语气中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季鸣不由心头一震:“所有动向?”


    虞珩看他一眼。


    他的表情望不出波澜:“不止包括日常行踪轨迹,也包括接触到的可疑的人,收到的来自他人的可疑礼物或个人快递物品。另外,如果有陌生人约见,或是她自己去了陌生的地方,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这是一条难度很高,且令季鸣相当不解的命令。从他接手姜晏晏的安保任务至今,他其实从未感受到姜晏晏周遭出现过什么可疑威胁,反而季鸣偶尔会觉得自己本身才是带给姜晏晏的最大威胁,然而雇主如此命令,他也只有照做,即使根本不清楚虞珩突然决定收紧对姜晏晏监控程度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姜晏晏下课已近傍晚,虞靖生在见到人后聊了几句,接着邀请一起吃晚饭。姜晏晏正要答应下来,季鸣突然在身后干巴巴插话:“姜小姐,今天家里有点事,虞先生希望你能在下课后尽早回家。”


    一旁虞靖生的笑容落了下去,季鸣语气平平又添一句:“况且,你也需要及时回家服药。”


    姜晏晏站在原地,无声盯住季鸣。


    双方对峙片刻,最后还是姜晏晏先垂下眼。她转身看向虞靖生:“明天再请你吃饭。”


    司机早已等在校门口,季鸣没有顺路捎上虞靖生一程的打算,甚至没有问一句虞靖生的去向,只单独请姜晏晏一人上了车。姜晏晏默不作声看虞靖生伫立原地目送,直到再也不见,才发觉车子驶向的并不是去往旧宅的路,她坐直身体,随即听到季鸣开口:“旧宅从今天起正式动工重新装修,最近一段时间住处需要换一个地方。”


    姜晏晏愣了一下:“换去哪里?”


    季鸣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才说:“虞先生在市区有套常住的房子,地方宽敞,依照他的意思,在旧宅装修完工之前,你暂时也住那边。”


    一直到踏入虞珩的个人居所,姜晏晏都处于安静状态。


    云阙三号院地理位置极佳,大平层的面积比旧宅小一些,却坐拥整个莲江市最璀璨江景,视感深阔而静谧。此前姜晏晏从未踏足过这里,虞珩注重隐私,除了购入后装修期间虞锋顺路上来看过一眼,之后就再没有外人踏足此地。


    几名从旧宅跟过来的家佣正忙着收拾最后一部分行李,姜晏晏从玄关走进几步,之后停下,没有更进一步踏入。公共区域的装修风格已经充分彰显出虞珩的喜恶,空旷简练,色调饱含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专断与疏冷,除此之外,走廊尽头一处房门紧闭,她看过去一眼,旋即听见身后玄关处一点声响。


    虞珩比她稍晚半刻钟回来。


    进门时他仍在接电话,向姜晏晏简单看过来一眼就收回目光,直到挂断电话才开口:“旧宅里你的衣物跟其他用具这两天会全搬过来,日后客卧跟衣帽间是属于你的空间,自行安排归置,还有其他需要添购的,直接跟管家说。”


    他说完没有听见回应,因此抬起眼:“有话要说?”


    姜晏晏站在不远处,帽子还戴在头上没有摘下,她的神色明显约束,最后轻声说:“我可以找其他地方住。”


    虞珩看着她。“比如?”


    “学校附近有很多房子可以租,另外也可以住酒店。”


    “你的病情不适合独居太久,一个人租房跟酒店都不现实。”虞珩轻描淡写否决了她的话,把手机放到一边,“先吃饭。”


    姜晏晏僵硬片刻,最终还是把帽子递给家佣,洗过手去到餐厅。两人相对而坐,一餐吃得安静,直到虞珩放下筷子后发话:“明天有场春拍预展,你跟我一起,中午在外面吃饭。”


    姜晏晏静了一下。之后回答:“我明天中午约了人吃饭。”


    “跟谁?”


    “虞靖生。”


    虞珩有片刻没有做声。直到姜晏晏呼吸都有些紧绷,才听见他言简意赅地开口:“好。”


    次日中午,姜晏晏提前十分钟抵达餐厅的时候,虞靖生已经比她更早一步到了约定地点。


    这算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正式约餐,即使虞靖生再三自我暗示要保持平常心,举动间却早已泄露出内心的在意。一大早他就已经起床,甚至撞上要出门赶航班的父亲,对方看他面朝镜子将头发精心往后梳起,那一幕甚至让父亲露出一点好笑的意思,问他是否是要去约会女朋友,即使虞靖生当时极力否认,见到姜晏晏后却还是不由自主带出笑意,看着她坐下,推过来餐单说:“看看你想吃些什么。”


    姜晏晏说:“昨天说过了,这顿餐我请。”


    虞靖生愣一下,话没出口就被对方截断:“大年初一那天让你不得不吐露别人的阴私,还被我用去做不好的事,昨天又把你一个人落在校门口,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这顿餐由我来请是理所应当。”


    虞靖生笑容有所消减,然而很快又听见姜晏晏下一句话:“不过,如果因为这回是女生请客违背了你的预期,所以下一次你想要买单的话,到时候我可以不跟你争。”


    虞靖生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觉得你是在欠我人情。”


    他略微停顿,看向她:“后来我想了想,那天你找戴一弘,是为了问虞锋叔的事吧?除了虞锋叔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在大年初一往医院跑了。你想问戴一弘什么事?那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访客记录?你现在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姜晏晏垂着眼睛搅拌面前刚刚端上来的例汤,脸色一片清白,半晌没有做声。直到虞靖生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冒犯,突然听见她说:“现在没事了。”


    那晚由虞珩亲口论定的一句“虞锋的去世是正常死亡”,注定让姜晏晏此前生出的所有疑虑都被迫消弭。她如今连人身自由都不得随心所欲,就更不要说试图去追究一件已经被虞珩明确警戒过“结论只会是这样”的确定□□项。


    任何追究都将毫无意义。


    虞靖生敏感觉察出姜晏晏语气的不同,却不等追问下去就被若无其事转移了话题:“最近你经常需要到外地作学术交流吗?”


    “不会,只是偶尔,主要还是在医院里轮转。倒是我爸这段时间总出差,忙得见不着人影,之前家里都是他做饭,现在人整天不在,我妈更不在,我只得自己学着下厨,有一回差点没把厨房给炸掉。”虞靖生开了一点玩笑,“自从集团有一部分医药业务归给他管,他就忙得跟个陀螺一样,以前还有点闲心管管我,现在别说管我了,连我找他都难。”


    虞靖生的话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不止一次听旁人评价自己的父亲是个精明人。虞珩在接替掌权后,曾将虞锋任时一干下属在短时间内尽数清洗,他的父亲却是这其中少数几个见风使舵极快,从而至今仍得以在集团里保全一席之地的前朝旧臣之一。虞靖生少不更事的时候还曾把旁人的评价当面转达给父亲,却只见父亲苦笑一下,欲言又止半晌后只是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最后拿了支烟起身出去了。


    虞靖生说得有所保留,好在姜晏晏并没有深究的打算。之后两人聊的都是轻松话题,一直到午餐结束,虞靖生提议去附近公园走走。


    他说话的时候看一眼始终远远在跟着的季鸣,又看向姜晏晏,目光存有一丝紧张,唯恐再像前一天被拒绝一样。直到听见姜晏晏答应下来他才露出笑意,接着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餐厅,虞靖生走了几步发觉姜晏晏没有跟上,于是回头,姜晏晏还停顿在推门的动作上,她的视线落在对面一座酒店的大堂门口,微微蹙起眉尖,像是猛然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出现的人一样。


    虞靖生说:“怎么了?”


    姜晏晏半晌才收回目光。“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姜晏晏回到云阙三号院已近黄昏。


    大门的密码在前一天晚饭前即被虞珩告知,姜晏晏径自解锁进门,室内一片静寂,仿若无人。她换了鞋走进,正准备把跟虞靖生一起在公园套圈得到的两只玩偶抱回卧室,一眼瞥见不远处沙发上的人影,不由顿住脚步。


    姜晏晏没料到虞珩会在家。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当还在集团办公,今天却不知为何会提早回来,又或许已经在原处坐了很久,从未离开。虞珩的手边按着只封口的文件袋,落地灯在一旁低垂半开,将他一张侧脸莫名勾勒出无边冷意,光线半明半昧,姜晏晏无端在空间中读出一片压迫感,那让她很快停下原本想要走近的脚步,远远驻足,只开口叫了一声“哥哥”。


    虞珩抬起眼。


    他看向她,目光仿佛是带有重量的审视,之后听到他低沉开口:“玩得怎么样?”


    片刻后姜晏晏才回答:“还好。”


    “有人送了后天晚宴的请柬,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这一次姜晏晏的回答历时更久,却还是说出口:“后天我约了人看电影。”


    虞珩沉默一下,说:“跟谁?”


    “虞靖生。”


    一瞬间姜晏晏对上虞珩的眼神,那极像带着一种毫无顾忌的危险意味,让她甚至察觉出他某种呼啸间滋生的想要将人恢复桎梏,重新拘禁在家的威胁念头,姜晏晏惶然倒退半步,随即听见啪地一声,落地灯被关上,近乎窒息的压迫感须臾被清空,室内重新恢复静寂,只余下虞珩起身的平淡声音。


    他拎着文件袋走过她身边,仿佛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淡淡说:“今晚我不在家吃饭。”


    当天晚间临近八点半,李寄年在结束一场旧友小聚后敬职敬业地返回办公室继续加班,直到在电梯里遇见一个中层管理人员,才得知一场有关大老板不知为何突然在傍晚驾临总部,并且随后在公共网球场把两名集团高层前后血虐了两个多小时的悲惨故事。


    李寄年深表同情与庆幸。虞珩不经常出现在集团总部的公共网球场,却每每碰上就是一场生死不能的煎熬,比起锻炼与玩乐,他更像是在释放某种负面情绪,再加上明显受过训练的高能技巧,久而久之简直让人望风而逃,集团内部至今甚至已经不敢有人再自夸一句会打网球。只不过李寄年一时不能想象虞珩突然出现在总部的缘由,他今天理应清闲,原本安排的两项会面也都被推到了明天,虞珩今天原本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李寄年在九点钟见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虞珩。他像是刚刚运动后洗过澡,发梢犹带一点湿润,手中拎着只封口的文件袋,见到李寄年后简单一点头,之后便径直进了办公室。


    虞珩将办公室反锁,接着在桌前坐下。他取过小刀将文件袋拆开,里面是一沓近日来跟踪追拍的照片,主人公明显只有一人,间断出没在莲江市一座酒店与几处隐私性很好的会馆,看得出进出公共场所都经过了刻意遮掩,却仍能轻易分辨出那遗传自母亲罗孟君,且与兄长虞珩有三分相似的熟悉面孔。只是与往日惯常示以懒洋洋笑脸的面目不同,照片上的虞彦庭少见笑意,绝大多数时候甚至都是面无表情。


    虞珩将照片大致扫过,不久后重新放回文件袋。继而以密码打开最上层抽屉,将文件袋放入,又从下方取出另一份快递样式的文件袋。


    那一份快递文件的收件人署名却是姜晏晏。


    文件袋已经拆封过,此时被重新打开,里面只有薄薄一页复印件。被虞珩看过一眼,顺手划起一根火柴。


    火苗在摇曳间迅速吞噬纸张,细看之下那上面只简单记录了几行字,有关虞锋生前一周内,医疗卡上紧急联系人的变更情况——原先为第一联系人的长子虞珩名字被删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远在天边的次子虞彦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