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读书网 > 其他小说 > 伴生 > 第1章 1
    作者有话要说:</br>因为是一时兴起,所以无存稿,无大纲,更新不稳定,还是狗血古早逃跑+强取豪夺老梗,还可能无三观,所以简言之,本文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慎入”。


    ……如果入了坑,那就是不v,he。


    没办法,这篇我就想写,就想写,就想写。把正经新文抛在一边,就想写这本。想写得抓心挠肺,不发文就发病的那种想写。


    所以我写了。发了。


    第一章、


    姜晏晏从噩梦中惊醒时,天边刚亮起微光。


    这里不同于莲江市,初冬的空气湿度低到可怜,醒来便觉得眼角干疼。三天前,姜晏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辗转来到这处陌生地,比起莲江市的繁华喧嚣,这里安静旷冷,令她一时难以适应。


    她从莲江市跑得匆忙。虞家势大,眼线与监控更是遍布宅院前后,多年前那场过家家般无疾而终的离家出走已经让她领会过虞家安保系统的严密,更不要提这段时日以来,罔顾她意愿增加在身边,堪称寸步不离的一名退役特种兵保镖。如果不是葬礼上人多且杂,姜晏晏不可能顺利离开。


    轻装简从是逃跑的必要条件,姜晏晏只随身带了钱包和一点药。手机也曾一度被带到了火车站,即使入闸时突然铃声大作,且长久不休,姜晏晏的反应也仅是迅速关机而已。真正让她改变主意的,是在路过一处经停站时,她从漫无目的的发呆中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一点难以解释的谜团,刹那间周身泛起细密冷意,于是匆匆中途就出站,手机也被直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样的脱身行为直到姜晏晏终于疲惫不堪,决定就近落脚之后才显示出其冲动性。她匆忙间带走的现金并不多,通信产品以及日用品和住宿吃喝的开销一下子就花去不少,于是很快就捉襟见肘。


    但这些支出尚有节流空间。真正要命的,是她那些难以买到又花费昂贵的处方药,如果不能在一周之后得到补给,窘境将会蔓延至性命。


    姜晏晏前一晚在这样的重重忧虑中逐渐入睡。睡前她吃了辅助安眠的药物,但空悬的不安定感从来就不曾因药物而被抹除过,逃跑行为更是加深一层忧惧,于是当夜便做起噩梦。


    起初原本是好的。姜晏晏童年经历过父母早逝无所依的坎坷,但最终因为虞家的出手而顺利过渡。锦衣玉食程度甚至比之前在本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虞锋疼爱她,将她视如己出,对待两个亲生儿子的严厉在她这里悉数不见,又因为姜晏晏的体弱多病,更添一层纵容。春夏荼蘼之际,岁月绵软,姜晏晏最喜欢顺着虞锋的裤腿往上爬,却往往脚尖还没踮离地面就被虞锋大笑抱举起来转圈,一口一个“乖囡囡”,又在陪着做完游戏后端起餐盘,追在小孩后头哄着喂牛奶跟蛋卷。


    那样溺爱,浑然没有半点外人面前肃穆阴沉的样子。直到一记急刹车的声音响彻梦境。


    四周由光转暗,沉沉黑色封闭掉五感,只有两道刺目车灯将她锁定。有人从车上匆匆跳下来,眼神阴冷,握有匕首与锁链,将她一步步逼至巷尾绝境。


    姜晏晏因此呼吸困难地醒来。


    她吞了一把药片。之后在窗前静坐了很久。


    上午的时候姜晏晏将自己收拾齐整,然后出了门。


    这几天她下意识在深居简出,但这种状态无异于坐吃山空,注定不能维持长久。她急需一份工,虽然这份工找起来注定难度极大——她如今是休学状态,无学历,无人脉,甚至连健康都欠缺,很难有哪个老板肯做慈善收容她。


    其实,除去遗传自母亲的一张美丽的脸之外,她的价值一直都不大。


    美丽,且无用。更遑论自幼就体弱多病。如果不是被虞家抚养,可能她已经夭亡。


    姜晏晏一个上午无所获。她还是有些肉眼可见的腿脚不便,沿着一条商业街张贴的招工信息找过去,收到的不耐烦和冷眼比过往二十一年加起来都多。中午她终于在一家粥店坐下来,接着很快就听到隔壁桌两个女生在交谈手机上的新闻:“快看快看,虞锋去世的排场真大……”


    虞家叶茂根深,三十余年的掌权人一夕离世,比当年发妻的葬礼还要隆重,极尽哀荣。姜晏晏逃跑是在虞锋去世的当晚,那时讣告才刚刚发出去不久,就已经拜客盈门。这个家族一年到头总是有应接不暇的客人,或笑或哭或起或坐,都依主人心情行事,络绎不绝。姜晏晏在悄悄收拾东西时听到家佣之间的议论,虞锋正式下葬是在七天后,时辰已由虞珩请人算好。


    他如今是虞家新的掌权人,位子已坐得很稳。虞家人鲜少抛头露面,奉行低调务实的准则,只在这样的场合下才对外彰显出家族影响的深阔。姜晏晏逃跑时险些与要下车的虞珩正面撞上,那辆车子不是他素日常用的那几辆,虽也是黑色,却很气派奢华,是在正式礼仪场合才拿来一用的款式。


    那时姜晏晏躲在花丛之中,呼吸之间很紧绷。虞珩一身黑色西装迈下车,襟前别有白花,同客人握手交谈。他的面容向来缺乏温度,当天那样的场合就更显沉冷,客人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彦庭还没有到吗?”


    “已经在从机场赶回来的路上。”


    虞珩的声音也偏冷。两人在宅院正门前相互谦让,客人虽年长,却很会审时度势,一如跨入这道门楣的其他客人,自觉慢半步跟在虞珩身后。主客入门,接着便是几名随扈,李寄年作为虞珩如今的第一秘书紧跟其后,然后便是虞珩的两名保镖,举动之间的身形与警戒神情,同这段时日跟随在姜晏晏身后的那位如出一辙。


    又过了不久,管家和其他人等也散去。姜晏晏终于等来门前稍微清净。


    她不是没尝试过从其他后门逃走。被变相拘禁这么久,逃走的念头不是第一回生成。可这座宅院自虞锋住院疗养开始就变得滴水不漏,平日里大约连蚂蚁都不敢轻易筑窝,更不要提始终戒备森严的其他出口。反倒是正门,罕见地因客人往来不绝而稍有宽松,姜晏晏因此得以离去,又在真正离去前转过头。


    虞家内外已经铺满黑白,灯火通明,肃穆无声。


    最疼爱她的虞锋已经离世,就像是这初冬暮色前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黑夜沉默渺茫。姜晏晏原该留下,但以如今虞珩的行事作风,几乎不会允许她出席最后的葬礼。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面目疏冷,无论对内对外都缺乏温情,尤其在真正成为虞家的掌权人之后,那份独断专行更像是冬夜里不加掩饰蔓延开的冷,连其生父虞锋都不能再克制分毫。


    姜晏晏在下午找到一份零工。


    酒吧的老板打量她半晌,像是在评估她是否成年。直到姜晏晏拿出证件,他才收回眼神,老练地开口。


    “我这里虽然是清吧,一般客人也还算安分,但守不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工资可以选择日结或是月结,你如果来,我给你按上个钢琴演奏师一样的待遇。”老板说出薪资标准,见姜晏晏反应沉默,又补充,“如果有客人请你喝酒,可以给你算提成。”


    “我不喝酒。”


    老板笑了。


    他瞧着她,笑容里有说不上来的意味,语气却比笑容还要意味深长:“在酒吧工作,要想滴酒不沾,比你是豌豆公主本尊的概率还低。你要是介意这个,那就再考虑考虑吧,或者去别的地方转转也行。”


    他说完挥挥手不再搭理。姜晏晏停顿片刻,转身离开。


    到了傍晚之后,两手空空的她又回来。老板目睹她进门,眼神不变,像是早有预料。


    去而复返让老板把姿态放得更高,报酬再无抬高的可能,更何况姜晏晏本就不擅此道。她很快在讨价还价中败下阵来,但坚持让老板签下雇佣合同。老板无法,打印了一人一份,却要姜晏晏按下手印。


    “你今晚就可以上班。不过,既然是弹钢琴,那就得穿漂亮点,你现在这身可不行。”老板收起合同,说道,“要是暂时没合适衣服,后台有套礼服可以先借给你穿。”


    姜晏晏于是去往后台。


    一件黑色小礼裙被摆在柜子里,看上去干净,但保存在这种地方,并不确定有没有被人上过身。姜晏晏看着那件裙子,神色摇摆不定,最后还是离开酒吧,不久之后提了个新的衣服袋子回来。


    老板在侧,始终冷眼旁观。


    临时买来的小黑裙看得出价格便宜,但一束光自姜晏晏的头顶射下,安安静静坐着弹钢琴的演奏师眉眼低垂,顶着那样漂亮的一张脸,足以让在场客人忽略掉所有其他。


    当夜的清吧变得不那么清净。


    姜晏晏遭人频频打量,很快就被搭讪。请喝酒的人更多,但她从始至终都像个木偶一样精致冷漠,到下班时分,总归无人真正下手。只是这样的状况到第二天就变得不一样,或许是有人打探出一点姜晏晏的背景,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姜晏晏上班不久,就有人直接坐到了旁边,衣冠楚楚,却张口就是明目张胆的利诱。


    姜晏晏无动于衷,然而对方迟迟不肯离去。最后还是老板出面,三言两语替员工解了围。事后,老板提出顺路送人回家,却依旧被姜晏晏拒绝。


    老板掐了烟,笑了一笑。


    “你放心,我这个人挺有自知之明,不会干那些不做人的事,你也犯不着跟提防别人一样提防我。”


    他的话没能缓和姜晏晏的戒备心,从踏入酒吧的那一刻起,她的周身就像砌起一层冷淡的壳。老板看她一眼,又说:“其实你昨天想得没错,后台那件裙子确实被人穿过,不过已经洗过了,现在是干净的。你知道那件衣服是谁的吗?”


    “之前也有个在这里弹琴的小姑娘,也跟你差不多大,长得也不错。有意思的是,就连跟我谈条件的时候也是要求这要求那,挺傲气,比你还像个豌豆公主。结果只上了三天班就不来了,甚至都没结工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晏晏抬眼看过去。老板笑着说:“傍了大款,哪就还看得上这点工资哪。”


    “——反正你们最后都是会走的,迟早的事。被人看上,威逼利诱,你一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能顶得了多久?”


    第三天的晚上,姜晏晏到得比前一日要晚一些。


    当天酉时正是虞锋下葬的时辰,姜晏晏在异地备足祭祀礼仪,直到酉时结束才沉默去到酒吧。老板当晚不在,但兴许是言语威力犹存,一连两日都死皮赖脸纠缠的那个人也不在。


    姜晏晏几乎是从心底松了口气。直到夜里十一点下班,从酒吧拐出去之后,突兀地遭到阻拦。


    前一晚在酒吧里尚且能维持衣冠楚楚的一个人,此刻在夜色中撕下伪装,显出不加掩饰的贪婪与不怀好意。更靠近一些甚至还闻到酒意,就这样在姜晏晏面前吹了口气,笑着说:“妹妹下班了?有点事想跟你聊聊,你看咱们是在这里谈,还是换个地方谈啊?”


    姜晏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一个成年男性对于腿脚不便的姜晏晏来说已经难以应对,更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流里流气的衣着和步步紧逼的胁迫让姜晏晏后退更急,却难敌对方欺身更近,看她皱眉,甚至还笑了两声:“躲什么呀?你住过的地方我刚才去过了,太简陋了,要不还是去哥哥家里聊?你这么漂亮,不如就跟哥哥回家,保管好吃好喝对你……”


    他说着就伸手过来,作势要捂住姜晏晏求助的声音。却在一瞬间让她听到细微风声。


    那声音自后而前,伴随干脆利落的身手,预判的猥亵没有落下,反倒是片刻后不远处响起挫骨一般的咔嚓与惨叫声。姜晏晏陷入愣怔,直到一双手隔着衣袖将她往后请了几步,带离现场后李寄年的声音在暗昧中响起,客客气气。


    “姜小姐,老板请您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