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温柔可人并未维持多久,不过短短几日,兰婳性情大变,昭阳宫内人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事,生怕惹恼了主子。


    半夏从未觉得这样累过,若说之前的主子善解人意不拘小节,现在的主子就好比那媳妇遇上恶婆婆,没幺蛾子也要整出幺蛾子来。


    虽不至于苛责宫人,可却比直接责罚更让人害怕。


    就说昨个儿主子吵着要吃桃花酥,可这秋日里哪里来的桃花?便只做了桂花酥,岂料这点心端到人面前,这下倒好,不由分说地一句话不说直流泪,后来连午膳都不用了,陛下来问时,他们自然连带着吃了一顿瓜落。


    本想着陛下能劝主子吃些,好歹一身两人,总要用些才好,他们战战兢兢在殿外候着正等着听吩咐后就将准备好的膳食端进去,没过多久,殿内好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片刻后就见陛下黑着脸从殿内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后来还是她们软磨硬泡,主子才肯吃东西。


    半夏呆滞地拿起被主子退货回来的蜜渍樱桃,左看右看,然后提起一个送入嘴中细细品尝,而后皱眉对一旁的槐夏说道,


    “这樱桃是昨日送来的新鲜果子,拿蜜糖腌了酸甜正好,哪里不好吃了,主子有孕怎的味觉还出问题了?”


    槐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半夏,“先别说咱们主子了,我看你脑袋也出问题了,那蜜渍樱桃主子连吃都没吃,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你拿走了,你还不知道为何?”


    半夏还嘴道,“我当然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主子有孕后情绪变化是正常的,可我哪里能想得到变化会如此之大!”


    她欲哭无泪,恨不得钻到主子肚子里对还未出世的小主子乞求:还我可爱善良暖心的主子!


    槐夏敲了敲她的头,“别多想了,这样的日子以后有的是,咱们习惯就好,快些,主子还等着你给她剥橘子呢。”


    半夏闻言,顿时泄了气,恹恹道,“来了……”


    主子近日多了个癖好,就喜欢看她剥橘子,还非要是那种一整个不断的橘子皮,剥了也不吃,不吃也就算了,说是不浪费让她把那剥好的橘子吃了,导致她现在看到橘子胃里就泛酸水。


    偏没人敢说不好,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沉沉,宫人们敛气屏声,若说日子难过,与昭阳宫的不相上下。


    暮霭刚放下沏好的香茶,段熠略侧眼一看,冷冷道,“太满了,换一盏。”


    暮霭脸蹭的一下涨红,低声道是后便撤下那盏看着并未有何不妥的茶。


    刚出养心殿们,迎面撞上办差归来的李总管,


    “怎么回事?这茶陛下未动?”


    暮霭只好原原本本将原话说出,李忠瞧了眼那七分满的茶水,心知肚明陛下这是憋着一口气未消,又找不到发泄的口子,这才来磋磨他们,还不是和某宫主子学的,


    他抬手示意暮霭将茶盏给他,自己则亲自端着进去。


    李忠轻声轻脚行至御案旁,悄悄将那盏茶放下,段熠此刻正专心察阅奏章,并未搭理他。


    李忠看向段熠那脖颈侧面一道三寸长的抓痕,边缘新长出来的淡淡粉色看得他头皮一紧,那日从昭阳宫出来后,陛下便冷着脸好几日了,这抓痕怎么来的可想而知了。


    他硬着头皮回禀今日昭阳宫的一应情况,“陛下,今日兰昭仪按时用药,只是进食不多,听伺候的人说有害喜之症并未好转。”


    伏案埋首的人闻言,方抬起头来,冷声吩咐道,“让御膳房多弄些新鲜菜式,变着花样儿的做,直到她喜欢为止,另,让太医想办法减轻害喜的症状,一日未见效果,便一日不用休沐。”


    远在太医院的院判突然觉得股间因久坐而生的肛痔隐隐作痛。


    李忠忙应是,旋即委婉提醒道,“陛下,今日您还未上药呢。”


    段熠拿着折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试图用微笑掩饰尴尬的李忠,


    他只觉这笑别有深意,沉默地盯着他半晌,方冷脸开口,


    “怎么,你在笑话朕?”


    李忠:?!


    真是祸从口出,锅从天上来,他小心翼翼将药膏放在案上,随后以事务为由逃之夭夭了。


    段熠将药膏涂抹在伤处,冰凉的感觉透过肌肤让他眉头舒展,他想起几日前在昭阳宫发生的事,不禁有些头痛,更有些担忧。


    没想到妊娠竟会让人变化如此之大,若是一直这样情绪不稳,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每每想到这他都难以平复心情,虽太医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可若是不问他反而更加焦虑。


    半刻钟后,殿外守着的姜成济一听见殿内传来的声音,估摸着时间,应了声是后,便照例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这样折磨人的日子约莫过了半月情况渐有好转,虽有些小脾气,可那天马行空的无理要求倒是不怎么出现了,昭阳宫的宫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段沁听闻消息忙赶来昭阳宫,早在兰婳有孕第二日她便带了贺礼来见未来的小侄,岂料一领教了那无理取闹的威力之后便急急跑路。


    今日她带着自己做的拨浪鼓、垂铃等小玩意儿,对当日跑路一事缄口不提,美其名曰,


    “我那日身上突然起了疹子,怕传染给你,这不一好了就来见你,”


    兰婳笑笑不说话,段沁说得自己都有些心虚,忙将带来东西拿出来,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小东西,将来你都不用去置办了,什么侄儿睡的摇床,玩的鲁班锁便包在我身上!”


    “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还是先紧着你自己出嫁的东西,那些东西还早着呢。”


    兰婳低头看了眼那尚未显怀的小腹,温柔的笑笑,眼中满是慈爱,许是前阵子过于紧张了,居安思危,总是担心这里害怕那里,连累着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受罪,如今倒是好多了,想想肚子里的小东西,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希望。


    “罢了,大不了到时候我命人将做好的东西送回周国,此番出嫁,金罗与大周的关系定有转圜,那时往来也不是难事。”


    兰婳点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说法,愿此次过后,金罗与大周能结永世之好。


    话说到这,兰婳也有些好奇段沁带来的小玩意儿,“原先以为你精于木工,没想到连小孩儿的玩具你也会做,明日便让陛下赐你个当代女鲁班的名号。”


    段沁听了很是得意,“这些东西都是以手工技巧为重,看起来和木雕不同,其实多少有些联系,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她满意地让宫女采薇将装有东西的盒子端来,兰婳正要打开,就见采薇脸色有异,眼下有泪痕,像是刚刚哭过似的,于是关切问道,


    “采薇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哭了,可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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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了什么事?”


    刚问完,采薇将头埋得更低,“没什么没什么……”


    她转而看向段沁,见她面露菜色,方知这其中绝对有问题,再三追问下,段沁这才难以启齿地开口。


    “方才来的路上,碰到了五皇兄,”


    “贤王?他入宫了?”兰婳有些诧异,贤王入宫虽不是什么罕见事,太后疼爱,他自然是想入便入,只是听闻他最近流连烟花之地,夜不归宿,御史都告到段熠那儿去了,竟还有时间入宫。


    “可不嘛,我的长乐宫离母后的慈宁宫那可是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怎么也不会碰到五皇兄,谁料今日来时碰到皇兄,看那宿醉的样子约莫是还未睡便去了母后宫中,迷迷糊糊说了好些浑话,”


    她面有不虞,愤愤道,“还说我身边的采薇长得可人,要纳进王府当妾身,还是什么区区奴婢是抬举她了!真是有够无耻!我与他辩驳了几句,看他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便懒得搭理。”


    她拉过采薇的手以示安抚,“我出嫁后本不愿采薇同我一路背井离乡,我本还伤心得很,结果这丫头非要跟着我,说是要同我一道去金罗,哪里也不去,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思来想去也就答应了,一日宫中有个侍卫要见我,传来一见原是采薇同乡,对她颇有好感,也问过采薇的意见,她亦有想法,那便好办了,我向皇兄请旨,提拔那侍卫做我的亲卫队护送我去金罗,这样两人也能有个伴,谁料五皇兄突然来这么一遭,虽说是昏话,可采薇胆子小,且万一传到母后的耳朵里,以母后宠爱皇兄的程度,焉知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母妃去的早,身边也就采薇和我的嬷嬷一直陪着我,嬷嬷的家人都在大周,不好分开,便只有采薇了,我希望她过得好。”


    采薇眼眶泛红,声音嗫嚅,“公主……”


    段沁语气坚定,“你别怕,此事就算是母后亲自来说,我也断不会让步半分,只愿我们是虚惊一场。”


    兰婳眼神隐含微光,看着眼前的人儿有些陌生,这还是从前那个见了人说话都打哆嗦的公主嘛?


    “咱们的公主如今也是硬气起来了,”她打趣着,好缓解两人之间那微末的伤感氛围。


    “所谓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本公主那是不想惹事,可不代表怕事!”她雄赳赳气昂昂,大有要上阵杀敌的气势。


    采薇忍俊不禁提醒,“公主……,哪有说自己是狗的。”


    昭阳宫说笑声不断,养心殿这边也如沐春风,听闻昭阳宫的人来报,说兰昭仪近日胃口上佳,精气神十足,李忠回禀时底气都足了不少。


    段熠在听完禀报后,唇畔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矜持道,“嗯,朕知道了。”


    “近日外头天气正好,李忠,陪朕出去走走,”说完,便把刚浸饱浓墨的紫毫笔搁下,起身离去。


    李忠心知肚明,这出去走走,只怕就要走到昭阳宫去了吧,看陛下这样子,想是早就将那日被兰昭仪抓伤,连着三日上朝都斥责了一干大臣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段熠刚出月华门,就有一身着墨绿色宫袍的太监朝这边走来,见了他忙躬身道,


    “奴才见过陛下,太后娘娘请陛下去慈宁宫一趟。”


    他看了看那太监,身上服制确是太后宫里的不错,


    段熠眉心一沉,嘴角那抹淡笑随之不见踪影。